第62章 旧影(1/1)

首发：~第62章 旧影

残笺碎梦，旧影难寻

顾寰锦本是怀揣着满心期许踏入这京城繁华地，想着寻那许久未见的挚友柳嫣，共叙往昔在山水间吟诗弄月的畅快时光。却未料到，京城传言沸沸扬扬，皆指向柳嫣与萧墨宸那一段纠葛孽缘。

初听时，顾寰锦只当是市井流言，一笑置之。直至那日在沉香阁，偶然听得几个贵女压低声音议论。“那柳嫣郡主当真是痴心错付，为萧墨宸又是募兵守关，又是御前力挺，结果呢？人家王爷转头就和丞相府千金打得火热，什么情啊爱的，不过是郡主一人的独角戏罢了。”“就是说呢，听闻前几日宫宴，萧王爷对那丞相千金呵护备至，柳嫣郡主在一旁像个笑话，可怜她一片赤诚……”

顾寰锦心下一惊，脚下步子不自觉加快，直奔柳嫣郡主府。王府朱门紧闭，门前石狮蒙尘，全无往昔热闹景象。扣响门环许久，才有个老仆妇恹恹开门，见是顾寰锦，眼眶一红：“顾公子，您可算来了，我家郡主……唉，自那宫宴回来便把自己关在房里，水米不进，谁劝都没用。”

顾寰锦匆匆入内，庭院里残花败叶堆积，廊道寂静得骇人。推开门，屋内昏暗无光，药汤冷在一旁，散发着苦涩气息。柳嫣蜷缩在榻角，发丝凌乱，双眼空洞无神，仿若失了魂灵的木偶。见顾寰锦来，她干裂嘴唇扯出一丝苦笑：“你也来看我笑话？”声音沙哑得刺人。

顾寰锦心疼不已，坐到榻边握住她冰冷双手：“嫣儿，莫说胡话，我自是来陪你的。这萧墨宸怎如此混账，你与他过往种种，他怎能说弃就弃？”柳嫣泪腺似已干涸，只淡淡道：“情之一字，本就无常。怪只怪我猪油蒙了心，以为他是顶天立地英雄，能与我携手余生，却原来……不过是权势路上的逢场作戏。”

往昔岁月如走马灯在眼前晃过，初遇时萧墨宸鲜衣怒马，救下被山匪围困的柳嫣，那一笑仿若暖阳融雪；战场上生死相依，箭雨纷飞里他以身护她，誓言铮铮犹在耳畔。可如今，宫宴之上，他与丞相千金顾盼生姿，递酒夹菜，视柳嫣如无物，那些温柔缱绻瞬间化作利箭穿心。

顾寰锦怒发冲冠，起身欲找萧墨宸理论，柳嫣却拉住他：“别去，如今他有丞相府撑腰，又得圣心，你去只是送死。我既已看清这人心，便不会再沉溺。”话虽如此，可每至夜深，柳嫣仍会梦到往昔，泪湿枕巾，晨起又要强装无事，那蚀骨之痛如影随形。

几日后，萧墨宸却主动来访。他身着华服，风姿依旧，踏入这衰败庭院时，眉头微蹙，似有不耐。柳嫣在庭院中修剪残枝，见他来，手中剪刀紧攥，指节泛白：“王爷大驾，有何贵干？莫不是来瞧我落魄模样，好添些茶余饭后谈资？”萧墨宸目光闪躲，干咳一声：“嫣儿，朝堂风云变幻，我与丞相府结亲实是无奈，为保你我二人安稳，有些情谊只能暂且放下。”柳嫣怒极反笑，将剪刀狠狠掷向他脚下：“安稳？你拿我的真心当筹码，换来的是这弃如敝履的安稳？萧墨宸，你好狠的心！”

此时，顾寰锦从屋内冲出，挥拳直击萧墨宸面门：“无耻之徒！嫣儿为你出生入死，你这般辜负，天理难容！”萧墨宸侧身躲过，神色冷峻：“顾寰锦，莫要插手本王与郡主之事，这朝堂棋局复杂，你一介书生不会懂。”二人扭打起来，柳嫣嘶声哭喊：“别打了！”往昔恩人与挚友为她这般难堪争斗，恨意与悲凉在心底交织，几欲将她吞噬。

萧墨宸拂袖而去，柳嫣瘫倒在地，顾寰锦忙扶起她，却见她目光决绝：“寰锦，我不能就这般消沉。他能为权势弃我，我偏要活得精彩，让他知晓今日之错。”此后，柳嫣重拾精神，白日随父兄周旋权贵，夜里挑灯苦读兵书、研习权谋。

京城社交场上，柳嫣盛装出席，笑语嫣然，与一众贵女吟诗作画，才情尽显，引得众人侧目；马场之上，她红衣烈烈，纵马驰骋，箭术超群，风姿不让须眉，一时声名重振。顾寰锦伴她左右，看着她佯装坚强下的脆弱，暗暗发誓定要助她站稳脚跟。

可萧墨宸与丞相千金婚期渐近，街头巷尾张灯结彩，喜庆红绸似在柳嫣心头滴血。婚前大礼那日，柳嫣终是忍不住，携酒登上城楼，望着王府方向。月色如水，映着她满脸泪痕，往昔甜蜜、背叛之痛轮番啃噬。顾寰锦寻来，静静陪在一旁，递上酒壶：“想哭就哭吧，哭完这遭，咱彻底放下。”柳嫣接过，仰头灌下，烈酒灼烧喉咙，恰似爱恨燃尽余生：“从今往后，我柳嫣只为自己活，这情债……权当喂了狗！”

婚期当日，王府喜乐喧天，柳嫣却在府中闭门谢客，埋首书卷。忽有小厮匆匆来报：“郡主，不好了！顾公子他……在王府大闹婚宴，被侍卫扣押，生死不明！”柳嫣猛地起身，脸色煞白，未及多想，夺门而出直奔王府。

王府门外重兵把守，柳嫣不顾阻拦，强行闯入。只见大堂内一片混乱，顾寰锦衣衫褴褛，满脸淤青，却兀自挣扎着大骂萧墨宸负心薄幸。萧墨宸端坐主位，脸色阴沉，身旁丞相千金花容失色。见柳嫣来，顾寰锦声嘶力竭：“嫣儿，别管我，今日便要撕下这伪君子面皮！”萧墨宸冷哼：“自寻死路，还敢拖郡主下水。来人，把他扔出去！”

柳嫣挡在顾寰锦身前，怒视萧墨宸：“你敢动他试试！萧墨宸，我与你恩断义绝，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但谁敢伤我身边人，我定与他不死不休！”说罢，扶着顾寰锦缓缓离去。萧墨宸望着那决绝背影，心尖莫名一颤，似有什么珍贵之物正决然远去，可满堂宾客、联姻大局在前，那丝愧疚转瞬即逝，只剩繁华喧嚣将旧情彻底埋葬……

此后，柳嫣全心投入家族事务，助父兄整顿军备、疏通商路，势力渐盛；顾寰锦养伤期间也未闲着，联络江湖豪杰、文人雅士，为柳嫣编织人脉密网。二人携手，于京城闯出一片新天地，往昔情伤化作砥砺前行利刃。而萧墨宸在波谲云诡朝堂联姻后，并未顺遂，丞相府野心勃勃，欲将他当棋子操控，朝局争斗泥潭里，他偶忆柳嫣果敢坚韧，懊悔暗生，却已难回头，唯有权力漩涡中沉浮挣扎，不知余生能否再续那断弦旧情，寻回曾弃如敝履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