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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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缓过神来的众人在茅草屋里挖出了他们寻觅一整天的马蹄金，数量也没错，有三百二十七块。

壮汉兄弟甚至没来得及花掉任何一块，就被突如其来的棕熊夺走了性命，屋子后面散落着他们的尸骨和染血残破的衣衫，已然分不清谁是谁。

姚韫真叹了口气，让猎户们帮忙收敛了一下尸骨，至于立坟墓和后续丧事，就看村子里的人如何处理了。

杀熊风险极大，猎户们不曾退缩，并且有人负伤，作为感谢，方君寿和姚韫真同衙役们商量后，准备把熊赠与猎户们，让他们按照贡献来分。

猎户们喜不自胜，连声道谢，棕熊被他们矛刺刀砍，熊皮是用不上了，不过剩下的部分诸如熊掌、熊肉倒是还可以用，能卖个好价钱，猎户们利索地将熊抬起来，准备下山处理。

此处靠近深山，血腥味太重，难保不会招来什么大虫野猪，够他们喝一壶的。

衙役们则各自分好工，将三百二十七块马蹄金全都抬下山去，方才时间有限，方君寿他们来不及去另一条小路上找其他衙役，一起杀熊的还是原本留下的衙役并村中的猎户们。

衙役们自不消说，回了衙门方县令一准儿有赏。

众人带着棕熊尸体，叫村子里的人狠狠吃了一惊，难免生起后怕的情绪，衙役们用外衫罩着马蹄金的行为倒不显眼起来。

彼时天色皆暗，另一队找金子的衙役们在里长处留了话，他们遍寻不获，回县里去了。

方君寿估摸着县城已经宵禁，不方便再兴师动众回去，于是和里长商量在村子留宿。

衙役们刚刚帮着除了熊患，村人正感激不尽，没等里长说话，纷纷出言表示自家可以让他们借住。

还是最后里长大声叫停，他们才安静下来，为了保证马蹄金的安全，方君寿将衙役们分成三人一组，就近安排居住。

姚韫真不用背马蹄金，在里长家和他女儿同住，方君寿自己和另外两个衙役也住在里长家。

一夜过去，大家聚首清点了一下马蹄金，还好没出幺蛾子，仍旧是三百二十七块，一行人就谢过里长村人，启程回县里了。

方县令那儿可等得着急，他们越早回去越好。

可等他们紧赶慢赶来到县衙，却见门口多了好些面目陌生的衙役。

糟糕，难道是州府派人来了？

姚韫真和方君寿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直觉不妙。

有州府的人在，姚韫真不好多加逗留，只得先脱离队伍，回家去了。

徐兰娘见她回来，欢欣不已，拉着她反复打量，“韫真，我听你爹说你跟衙役们去找东西了？可找到了？没有人欺负你吧？”

“哎，兰娘，你此言差矣，哪有别人欺负韫真的份？她本事大着呢！是不是，韫真？”姚士弘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插了句话，也可能他本来就在一边呆着，姚韫真刚刚忽略了。

不过，他说话怎的忽然谄媚起来，叫姚韫真有点不适应……

等等！县衙里有州府的人在，姚士弘为什么没去帮助县令干活，反而在家？

姚韫真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把疑问说出口来。

姚士弘叹息一声，垂头丧气，“方大人都下狱了，我在县衙待着作甚？等会儿州府来的大人瞧我不顺眼，把我一起关进牢里去，不是要我命吗？”

“方大人被关起来了？”姚韫真吃了一惊，州府来的官员还真不给京中的方县令兄长面子，直接就把人关起来了。

姚士弘点点头，“是啊，昨天方大人还没凑齐，上官就到了，梅伟诚跟魏丰口无遮拦，那上官一诈，他们就把事情秃噜出来了。这不，随便一查，事情就暴露了。你们东西找到了吗？要是没找到，我估摸着方大人这一关难过咯。

你那个肥皂铺，我昨天逃出、咳咳，下衙后闲逛的时候，看生意还挺火热的，要不咱们辞去幕僚，专心开铺子得了。有甘棠记和肥皂铺在，我的科举盘缠总有着落吧？放心，等我考上了，一定不亏待你们。”

姚韫真瞅了他一眼，语气满是遗憾，“恐怕要叫你失望了，东西我们都找到了，三百二十七块，正正好好，不多不少。你别打铺子的算盘，自己老老实实攒吧。还有，你此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动作，怕是要见罪于方大人，自己想想办法补救吧。”

“啊！”姚士弘一听马蹄金都找到了，登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这，那我昨儿见势不妙就扯个理由跑了，坏了坏了！韫真，你寻物有功，可得帮帮为父啊！”

姚韫真：呵呵。

她眼睛略略往下一瞥，“既然如此，你还是快些回衙门去吧，州府有人在，我不便出面。你随时让人传消息回来。”

姚士弘忙不迭答应，换了身衣服，急急向着县衙的方向去了。

姚韫真没提醒他别换衣服，方县令坐牢灰头土脸，他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去，前者多多少少会有点不舒服。

反之，若他穿得皱皱巴巴，从表面上看，起码他是为了方县令的事情而操心，连仪表都顾不上了。

个中区别，虽细微，却是有一番门道。

姚韫真和姚士弘的关系向来十分微妙，对外是利益共同体的父女，对内可并非如此，而是一种此消彼长、互相压制的状态。

姚士弘拿捏着孝道，天生占据优势，姚韫真么，唯有从旁的地方压制他了，譬如方县令的信任和倚重。

唉，不能像在清溪村一样简单粗暴地揍一顿，还真是麻烦许多。

不过，人生在世，只要活着就会有麻烦，麻烦来了，她解决掉便是。

姚韫真昨天牵制熊、杀熊花了很大力气，今天又早早起床赶回南江县，没休息好，她索性沐浴一番，补觉去了。

直到她醒来，姚士弘始终没派人回来递消息，姚韫真不意外，马蹄金变土块又被找回来，方县令锒铛入狱，其中的事情得一件件理清，他算不得主力，多半是在一旁当花瓶，州府的人不好相与，姚士弘胆小，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她早先叫他去衙门，只是单纯让他刷刷脸而已，实际并不指望他能干点啥正事。

天色擦黑，姚士弘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府中。

他一改白天的萎靡谄媚，又神采奕奕起来，兴冲冲地朝姚韫真报喜，“方大人已经放出来了，州府来的上官点算了马蹄金，就带人赶路回去了，此事算揭过了！大人没和我计较，嘿嘿，梅伟诚跟魏丰就惨咯！”

姚韫真随口搭话，“怎的说？”

姚士弘满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大人亲自开口，让他们去一个小耳房办公，这不就相当于把他们发配边疆了？若非他们由上官引荐，只怕早就被踢出县衙了。这两人没安好心，以前还带着我去赌坊，结果被抓到，他们就清清白白……咳咳，总之就那么回事儿。”

梅伟诚和魏丰确乎锲而不舍地找麻烦，此二人能不在眼前，姚韫真也觉得甚好。

她做事不用束手束脚，怕被人窥探了。

而且，姚韫真垂下眼帘，掩去了眸中的一丝光彩。

姚士弘最近好日子过够了吧？活儿大多丢给她，自己常常摸鱼，是不是太清闲了？还有，他似乎很久都不曾翻开四书五经和相关集注了，长此以往，科举又要落第。

作为孝女，她怎么能够忍心让他就此荒废了去？

梅伟诚、魏丰不在，她做点小动作更得心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