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新编院本《文武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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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括里跟师爷他们交割完毕后，定好时间。当天晚上，广宁县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节度使完颜西松相公轻车简从进了城。县衙正门大开，梁县令站在门口迎接这位上官。

两人寒暄后，携手进了二堂，闲扯几句后，节度使让其他人都下去。梁县令正心里打鼓，就看见完颜西松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不由得有些害怕。

却不防节度使完颜郡侯一撩袍子，扑通跪倒在他面前，口称：“梁相公，下官负荆请罪来了！”

梁县令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一边避开一边去扶：“君侯快起，这如何使得，让人看见，下官担当不起啊。”

他不过一个汉人七品官，四品节度使堂堂皇族郡侯，给他下跪磕头。这要是传出去，虽然有梁太监袒护，他也要丢官罢职。

节度使却很坚持：“梁相公要是不肯原谅下官，下官就算跪死在这里，也不起来。”

梁县令想不到对方身为天潢贵胄居然这么无赖，灵机一动，也赶紧跪下，搞得却像夫妻对拜。只听梁县令带着哭腔说：

“君侯这是从何说起啊？下官将君侯拒之门外，君侯不但不怪罪，还体谅下官的苦衷，不让军兵骚扰地方，免了钱粮，赏了盔甲兵器。我广宁县十万官民，同感君侯大恩大德。”

说着，梁县令也使劲磕了一个头。完颜西松看到台阶来了，这出“将相和”圆满结束，也赶紧扶住梁县令。两个人相对而跪，互相扶着，抱头痛哭，好像失散多年重逢的恩爱夫妻。

梁县令擦擦眼泪，抬手对完颜节度使说：“君侯请起！”完颜节度使也赶紧抬手对梁县令说：“梁相公请起！”

谦让了一会，两人相对大笑，同时起来，还行了女真人最亲密的抱见礼，看上去从此成了莫逆之交。

梁县令虽然是宦官亲属，但也是个秀才，自负文采。算是梁太监家族中文化水平最高的，不然他一个远亲，也轮不到提拔。他考试不行，但非常喜欢看戏编戏。

梁才子觉得这几天的经历太过传奇，不由得文思泉涌。已经开始构思一个新院本，就说兵荒马乱之时，广宁县好不容易赶走了乱兵。忽然京营路过，大兵要进城抢掠。广宁县令闭门不纳，大兵要攻城。

多亏了节度使及时出现制止，单骑入城问罪。广宁县令哭诉当地百姓刚遭了兵灾匪患，穷困不堪，愿意自己变卖家财提供军需给养，并自缚进军营任凭大兵处置。

节度使身为感动，自我批评治军不严，向广宁县令赔罪。不但答应大军不进城，免了军需给养，还赠给广宁县盔甲武器。

院本的名字他都想好了，不好叫《将相和》，就叫《文武和》。他把这个构想跟完颜西松一说，西松当然大喜。他作为一个纨绔，最爱的就是勾栏。经常去中都各大勾栏，找花魁并看戏。

他本来因为害怕梁太监陷害自己，才来给梁县令磕头服软，但毕竟这事也丢人，生怕被别人知道了。如今听梁县令说要以两人这事编成如此感人的院本，不但洗白了二人的龌龊行为，还升华为爱民义举。

他不禁感叹，读书人就是厉害呀，居然能这样化腐朽为神奇。明明他们是两个无耻的贪官污吏，被梁县令这么一写，就成了爱民如子的贤臣良将，甚至还可能千古留名。

想到自己以后将成为院本上的英雄，他赶紧又站起来深深一揖，这次是口服心服，发自内心的感激。他深情地说：“想不到梁相公居然如此大才，西松佩服之至。我想与梁相公结为兄弟，不知能否高攀？”

梁县令一想，对啊。戏文院本中，最好的结局就是二人结为兄弟嘛。为了艺术，他们也得结为兄弟。更何况，完颜西松身份也不差，以后也会大有用处，跟他结拜不吃亏。

于是他赶紧表示“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自己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觉得高攀不上。现在君侯垂青，当然是千肯万肯。

梁县令忙叫来师爷等人，宣布节度使与自己同为忠君爱民之人，惺惺相惜，要结拜为兄弟。众人齐声道贺，其乐融融。完颜西松年长两岁，做了大哥。梁县令做了小弟。一时传为佳话。

第二天完颜节度使与结义兄弟梁县令洒泪而别，率军去征讨叛贼去了。梁县令挥毫泼墨写好了奏章，乱兵占了广宁港，并威胁广宁县城。

广宁县既无粮草也乏守军，县令和谋克亲冒矢石，率领全城民壮登城据守。完颜节度使率军赶到，克服大港，击败乱军。

梁太监见是自家族侄的报捷文书，赶紧找了个完颜亮高兴的时候送了过去。完颜亮刚嗑完药，心情甚好，看了大喜。最近关外到处起火冒烟，收复广宁港虽然只是个小胜利。但也是胜利不是？

其他地方连小胜利都没有。而且这是女真和汉族官员通力合作的结果，很符合朝廷一贯提倡的女汉一家的精神。

于是认为三个人都有大功，予以奖赏。完颜节度使升为都监。梁县令升为瑞州同知，在他个人要求下，仍然负责广宁县和广宁港。谋克也升成了猛安。

而王益宋章也早就带着两千骑兵，和范山新送来的一百五十套盔甲刀盾，开赴燕山深处。

括里带着他的二百名兄弟也带着大批钱财和一百二十套盔甲刀盾向咸平府而去。广宁县的汉军也多了三十套盔甲刀盾。皆大欢喜，人人都得了好处。

都得了好处，那谁吃亏了呢？范山笑着对手下说：“其实没人吃亏。按说是金国朝廷吃亏了，但完颜亮利用这事来提振士气安抚人心，所以他也没吃亏。这样多好啊，多赢。”

他已经跟梁同知谈好了，他招募一些丁壮组成广宁港签军，隶属梁同知。“海商”提供粮饷，梁同知给编制，听从梁同知调遣，驻扎在广宁港，随时支援广宁县城。

最重要的是，他答应梁同知，一旦有事，就帮助梁家从海上撤离。这算是跟金国第一大太监搭上了关系。

梁同知确认范山是王有志的学生后，就非常热情。因为王财神保护朋友财产名声在外，不是说就连王继先的股份，都还给留着的吗？

范山站在船头，看着逐渐远去的广宁港，思绪万千。他这次联络各路反金势力，并成功煽动了撒八起义。现在整个山前山后打成一锅粥。

如果燕山根据地能够成功建立起来，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大概就是跟高师傅一起带着大军进入中都，实现汉人光复幽燕的百年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