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倔强的少年(1/1)

首发：~第4章 倔强的少年

时值元康五年三月的春分日，所谓“春分一候玄鸟至”，看那春泥上，几只飞燕在交互啄泥，好不惬意。

两半山，那被青城祖师张道陵所封印的六魔便坐落于此，之所以称“两半山”，顾名思义，是相传张道陵天师分别用两座山的一半来封印六大魔王的。

想当初，穷凶极恶的八部鬼帅，残忍嗜杀的六大魔王在巴蜀一带为祸人间，屠戮百姓，是何等的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巴蜀百姓活得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今即使再魔力无边的魔王，也不过是山下的一冢枯骨而已。

两半山伫立在牂牁郡下的几处村寨中，再看看这地界，连年瘴气弥漫，毒物横行。行人过此便以手抚膺坐长叹，忍不住摇头叹息；

再瞧瞧这“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的地貌，哪个被贬谪至此官吏到此便提前结束政治生涯了。

两半山的山体势整体如石笋，宛若一根削的尖尖的毛笔，意欲破去层层天界，直刺入那紫府神殿。

山中横穿一条河，河流自东来时，静若寒蝉，涓涓如溪水奏乐一般，很是悦耳，一旦流过两半山，便没入山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在西面出腰间才发现有一水口，水口呈现八卦一样的形状，河水如同苍龙一般飞奔而去。所谓的“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或许就是描述这里的。

河水流出后，绵绵有百里之长，而后向西而去。河水常年清冷寒冽，冰若刺骨。所以巫神人称其为“清水江”。

清水江下游河畔，菜畦上的菜花开得漫山遍野，一层层拾级而上的梯田被花染得金黄金黄，有一座古老而神秘的村落就隐蔽在此。

村落的房屋都木制为主，由于地势的原因，村民时常把第一层挖出一半，立着几个龙柱，通过古老的榫卯技术，建起一座座插入山中的房子，人称吊脚楼。

此时，阴霾村落上苍穹，淫雨霏霏，断断续续的微雨犹如泣涕涟涟的仙女，肆无忌惮地倾泄着她那无限的忧伤。

春雨不歇，轻敲着一层又一层的薄雾，薄雾萦绕着竹屋茅舍，泛起一阵阵寒漪。

柔雨夹带着青瓦炊烟，盖住了那以松为杆高高耸立在寨门的牌匾，尽管不仔细停驻端详，上面用古楚文书写的“大沟寨”三字也格外瞩目。

此时，站在寨门下身穿皂色连体衫的几个少年正对着一个满是补丁的少年呵斥道：“没爹没娘的野种，赶紧滚出大沟寨，就知道你们家全是灾星，寨里人都说你们一家是克咱们一族，我们家族的三灾五难都是你们带来的！”

那被数落的少年被逼得循循后退，直到退至离江边不足一尺柳树边；那一双早已全是补丁的麻鞋用力地抵住柳树根，生怕一不小心便掉入江里。

那少年眼睛红肿，脸颊挂着不知道是春雨还是泪水，然而仔细端详，其脸上丝毫看出任何恐惧，只是有意无意带着一点涣漫。

只见他附身下去，就近抓起地上一汪水坑里的泥巴毫不犹豫便扔了过去，也不忘努力大声争辩着：“没有我们一家，柳氏早就覆灭了，狡兔死走狗烹，卸磨杀馿没良心东西们！”

另外几个少年被着突如其来的泥巴弄得满身都是，崭新的长衫一时毫无净处，顿时火冒三丈，几人奋力向前扑倒那倔强的少年。

“快说你是灾星，你哥是霉星，你父母是扫把星！不然就废了你！让你吃一嘴的泥！”

顷刻间，被为难的少年被死死按住。

“他们是村子的英雄，是保护柳氏一族的英雄！！！”那少年铿锵有力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

“骨头很硬嘛，弄他！”那少年瞬间口中满是泥泞，好生狼狈。“怎么样，舒服了吗？快说！！！”

“呸！”费劲地吐出口中的泥水。“要不是村中有规定说不能在村里使用巫术相残，你们几个也想制服我，一群孬种，有本事去黑雾林斗一场！”少年怒目圆睁地不说着。

众人听到“黑雾林”不禁面露惧色。

“哟哟哟，谁和你去那恶鬼遍地腌臜之处。俺娘说了，不是你们一家，我们柳氏一族便不会躲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来，还成了人人嗨打的过街老鼠！”

“就是，我们本是能称霸一方的豪族，现在落得个背信弃义的名声，就是你们家害的！”

少年眼见诬陷如此甚嚣尘上，估摸着孤军奋战迟早要大吃亏。

那少年灵机一动忽然道：“柳全忠，我要去宗祠里告诉大巫祝，说你欺负我，诬陷我家的声誉，看你会不会被罚去黑雾林里去斗尸。”

“别呀，是你大哥惹的祸，现在人也不见了，我只不过是随大流而已！况且事实也如此嘛！”那被点名的柳全忠急忙解释道。

“要不是我哥，这大沟寨早就灰飞烟灭了，你们竟然颠倒黑白，诋毁我哥的名誉，真不要脸！”少年极力地怒喝着。

柳全忠看着那少年，不忍道：“村子六处有奇门遁甲守护，如果不是柳云哥，六天宫那群娘们能轻易打开玄黄之门，来夺取蛟龙木和荡魔令吗？他就怨恨我们巫神一族才故意告的密！”

那少年听罢，怒不可遏，全力挣脱众人，揪着柳全忠的长衫道：“谁说的！你们诽谤，当年哥哥为了抵挡六天宫，不惜耗损生命开启扭转乾坤之术，这是有目共睹的，你凭什么中伤我哥！”

柳全忠也不胆怯，也怒喝道：“柳云曾经是我最敬佩的人，要不是昨夜在神庙里听到大巫祝和五位长老的谈话，我也不相信，那个拼死保护村子的人，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损害整个村子的利益。忘忧也听到了，你不信，可以问她！”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那少年顿在原地，不禁自问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为了什么！什么一己之私？你说！”

“也不是一己之私，是为了报父母之仇，是为了保护你！”柳全忠悻悻地道。

三月的雨，料峭春风，带着寒气，狠狠地抽在那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