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19章 布局之人
“荣兴阁,我在荣兴阁看到秦王和都察院御史许大人行迹诡异的进了荣兴阁,我是亲耳听到秦王说要在除夕夜刺杀燕王妃,还说,这是皇上您默许的。”渐渐冷静下的朱如柏慌忙道。
眼下他想要从这件事里摘清楚已然是不可能了,但如果能将秦王拉下水,那么,太子念在这一点上,说不定还会保一保他。
“呵!”楚穆之笑一声,略带讥讽的朝朱如柏看了过去,“世子为了将本王拖下水还真够能编的?暗杀燕王妃?你怎么不说本王暗杀太子了?”
“这……这……”
就在朱如柏无力辩驳的时候,忽地,一道清丽的声音响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
众人一惊,慌忙回过头去。只见燕王妃萧希微扶着受伤的右臂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楚穆之脸色猛地一沉,盯着萧希微的眸子划过一丝阴冷。
可萧希微却仿若没看到似的,她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最后停在了太子楚砚之的身侧与楚穆之形成对立之势。
她这一举动,不仅让其他人为之侧目,甚至连楚砚之也全然没想到,这种时候她竟然跳出来为他说话。他神色不由一震,看向萧希微的眸子里就染了几分动情。
“认识殿下这么久,却从不知原来殿下是奕棋好手,这么大的一盘棋,只怕让殿下费了不少心吧。”萧希微看着楚穆之冷冷一笑。
“皇嫂,烨儿的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甚至清幽……皇嫂,你是不是被什么人蛊惑了?你别忘了,你可是燕王妃!我七哥他现在可还尸骨未寒了!”楚穆之这几句话说得极重,只差直接挑明了萧希微水性扬花。
这话一出,大殿里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都悄悄的移向了萧希微,但此外还有人偷偷看向了御座旁发髻虽乱但依旧从容镇定的燕王生母严贵妃,可向来对燕王妃爱护有加的严贵妃在听到这话后,雪白孤傲的脸下竟一丝表情也没有。
也是,有哪个婆婆能容忍自己的儿媳妇在丈夫尸骨未寒之时便另觅高枝。秦王这一番话只怕是说到了严贵妃的心里去了。必竟,连皇上似乎也默许了这事,她身为贵妃自然也不好再提。眼下,秦王可总算是替她出了一口恶气了。
“你以为你三言两语就可以搪塞过……”
“闭嘴!”忽地,一声厉喝猛地响了起来。
萧希微面色一白,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严贵妃柳眉一挑,头上的凤钗步摇在耳畔不停的晃动着,时不时划过一道冷戾的光芒。
“母,母妃……你怎么……”萧希微面上似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没有相信你那些鬼话!”严贵妃居高临下的盯着萧希微,唇角溢出一丝森冷的笑意。
萧希微神色一点一滴的冷了下来,“所以,你根本就没有相信我。”
“你觉得你值得本宫相信么?”严贵妃冷冷一笑,随即眸中划过一丝悲痛,她伸手指着萧希微,声音再度尖锐的响了起来,“倘若你真想本宫相信你,那好……”严贵妃说着,忽地快走几步,从旁边的御林军身上拔下佩刀抬手就扔到了萧希微的脚边,随即眉尖一挑,目光如同尖锐的冰棱一般死死的盯着她。
看着地上那把闪光的利刃,萧希微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寂灭下去。
而此刻,楚砚之看着萧希微那死寂的眸子,他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他一步上前拦在了萧希微前面,“贵妃娘娘是准备当着父皇的面逼死希微么?”
他的话音一落,严贵妃森冷狠戾的眼神下下便扫了过来,但瞬间,她眸中的森冷尽去,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太子不说本宫倒忘了,听说平安伯世子与您走得极近,您对这件事怎么看了?”
果然,终于还是来了。
走到现在,他已经确信,今日布紫宸殿刺杀这个局的人一定有一个人是严贵妃。
想到这里,楚砚之不由一笑,“这话,我原本还想请教贵妃娘娘了。先是顾安,然后是常禄,接着又扯到了平安伯世子,这每一步算计这般精准,而且矛头都直指本宫,本宫就觉得奇怪了?谁要将谋逆弑君这样的罪名加诸到本宫头上了?不过,如今细细想来,到是有些明了了。”
“太子这话是谓何意?本宫怎么有些听不明白了?”严贵妃含笑看着楚砚之,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温婉清亮,只是眸底深处隐隐划过一丝森寒。
“在座的众位只怕没人比贵妃娘娘更清楚了,哦,对了,本宫还落了一个人……”楚砚之说着,抿嘴一笑,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挑,朝楚穆之看了过去,“八皇弟,你不打算解释解释么?”
楚穆之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明白楚砚之话中的意思,他道,“恕臣弟愚钝,臣弟不知道太子你让臣弟解释什么?”
“本宫以为,装伤充楞似乎不是像八弟这样聪明的人该做的。”楚砚之唇角依旧带着笑,只是,幽暗的眸子已隐隐涌动着一股阴鸷。
楚穆之轻轻一笑,甚至还眨了眨眼睛,“太子殿下该不会觉得是臣弟我设局引诱平安伯世子想出紫宸殿刺杀一事吧?”
楚砚之浓郁的剑眉一挑,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邃,“难道不是?”
“太子,这您可真冤枉臣弟了,这事当真与臣弟没有半分关系。”楚穆之说着,忽地向是想起什么似的,他转过脸看向朱如柏,道,“世子,你说你在荣兴阁看到我和许大人?我想请问太子,那是什么时候什么时辰?”
眼见太子都插嘴进来,而且还将矛头直指秦王,朱如柏也一下提起了精神,忙接着楚穆之的话就道,“是二十七,当时候应该是酉时。”
“二十七,酉时……”楚穆之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世子,你当真确定是二十七日的酉时?”
朱如柏一瞥见楚穆之嘴角那抹笑意,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他低头又推算了一遍日子,随即大声道,“没错,就是二十七日的酉时!”
听到朱如柏的话,楚穆之一下笑了。
看到楚穆之此时的神情,楚砚之眉梢不自觉的挑了挑,心里一下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倘若他是楚穆之,既然要布这个局将他陷进去,那么,又怎么可能留下这样一个明显的把柄?
想到这里,楚砚之心里不由有些懊恼。
他应该沉住气保持沉默的。
有时候处于劣势才是最好的优势。
“父皇,二十七日申时初,儿臣便进宫去探望严母妃,而酉时时分将要用晚膳的时候,父皇还派了张公公赐了母妃两道菜,当下母妃便留了儿臣用饭,这一点,张公公可以做证。”楚穆之抬手一边向皇帝行礼一边道。
一听楚穆之提起他,张世常忙转身向皇帝行了个礼,“陛下,老奴去赐菜的时候确实看到秦王殿下在翊坤宫陪贵妃娘娘说话。”
皇帝阴鸷的脸色从楚穆之的脸上划过,又从楚砚之的脸上划过,最后,目光转了一圈,竟落在了他旁边那个仪容虽乱但仍旧处变不惊尊贵从容的严贵妃脸上。
楚穆之没有说谎,因为张世常回来复旨的时候确实提过一句,秦王在翊坤宫用膳,可是,当他一层一层的听下来,当初的暴怒过后,心思已渐渐澄明下来。
的确,在这件刺杀中,无疑,嫌疑最大的便是太子楚砚之,因为他的动机最大,他死后,于他也最有利,可真相真的就是这样么?如若不真是太子谋划了这一切,那么此刻他已经在躺在地上的死尸……况且,刚刚的刺杀中,那些刺客全全身手不凡,但除了安嫔之外,他们只斩杀了几个舞姬,其他的人不过受了些惊吓罢了,待禁军一入内,更是有条不紊的便撤退了,而留下的这个活口一张嘴便将常禄、平安伯世子全都牵扯进来……他们要都是太子的人啊!不管是朱如柏机缘巧听到的话,还是那个不知所踪的谋士所出的主意,再有紫宸殿的刺杀,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局,每一步都直指太子……即便是他这个谋算了一辈子人心皇帝也不得不配服布局的这个人……
迎着皇帝震惊猜忌的目光,严贵妃唇角绽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修简的精致的眉尖轻轻一挑,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挑衅。
没错。
布这个局的人就是她。
可那又如何?即使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要替你这个最心爱的儿子辩白吗?一旦替他辩白,那么,她和穆之,还有慎妃,这大越国惟一能牵他的几枚棋子便尽数全毁……
楚涟,你敢么?
你敢为他辩白么?
看着严贵妃那张虽经历岁月但仍旧精致完美的脸,这张脸脸明明那样熟悉,可是,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模糊了?就好像……就好像,他从来不认识这个女人似的……
就在皇帝满心复杂的时候,忽地有人清了清嗓子,随即,便见慎贵妃抬脚缓缓走到严贵妃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这两个如今后宫位份最高的女人,曾经斗得你死我活互不相让的女人,如今就这样无声的站在一起,携手无声的对抗着她们面前这个曾主宰她们一切的男人。
皇帝扶在御椅上的手猛地一下手紧,眸子里的震惊怎么掩也掩不住。
这次刺杀,难道连慎妃也参与其中么?
到底,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她们背着他到底还谋划了什么?
皇帝阴鸷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两人,胸口被一把怒火烧得隐隐作痛,可是,这伴随着这抹痛一同升起的,是一股连他都无法抵抗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