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5章 登门退婚
章惇是北宋中后期的政治家、改革家,性格耿直还挺硬气,属于你敢惹我我就揍你的那种性格。
这种性格不仅对内,对外同样如此,在西北主政时曾压着西夏打,辽国出面讲情都没用。
陈恪对他印象深刻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北宋的那些名相,只有王安石和他一向对外强硬。
陈恪欣赏这个性格,向来蔑视家里横的那些人。
而他让王韶与章惇做朋友,则是因为章惇这人对朋友极讲义气,从他死保苏轼就能看出来,当满朝文武对苏轼喊打喊杀时,只有章惇站出来死保苏轼。
这样一个人必须交朋友,但陈恪却不能这么做,章惇还是一个十二岁少年,而他的实际年龄却已经二十六岁了,拉不下这张脸就让王韶去做这事,自己却要考虑去林府拜见林毅之的事。
今天是休沐日,官府放假休息,太学院和鹤翔书院也不能搞特殊。
而对陈恪来说,今天上午必须前去拜见林毅之,再不去就什么借口都没了。
但他面临一个很大的难题,不能说:“我不是那个陈恪,他在死前托我前来退婚。”
他敢这么说,林毅之就敢将他抓起来送进府衙,一查之下就知他是一个凭空而降的妖人,咔嚓一声砍下脑袋。
陈恪是历史生,不会认为没身份证也能蒙混过关,严格的户籍保甲制度,街坊邻居、保长、大保长、正副都保,一路查下去就能将他纳入妖人系列。
所以他的唯一身份只能是应州府的举子陈恪,登门拜访林毅之也只能是自己给自己退婚。
但退婚也要讲礼数,作为晚辈,登门之前先去购买了好茶好酒,提着礼物走进这条小巷。
随即发现它的相貌挺熟悉,他在这条小巷里曾被婵儿追着跑,旁边这条小巷路见证了自己成功脱身的全部经历。
见到这张熟脸,他就带着一点小想法来到林府门前,看见走出来的小姑娘立刻感觉轻松了。
他认出了书剑,书剑也认出了他,顿时柳眉倒立怒喝一声:“狗头军师、你来作甚?”
书剑的态度让他觉得这些小姑娘都不好惹,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但他不能与小姑娘一般见识,抬起双手先让她看看手上的礼物,他的一只手上拎着茶盒、一只手上拎着酒坛。
通过这个动作表示自己是来送礼的,然后温和地说道:“应州府陈恪前来拜见林大人。”
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名气很大,书剑立刻瞪大了双眼,一副见鬼的模样还转身就跑,差点撞在一个中年人身上。
而中年人就是林孝,听是陈恪急忙将他请进客厅,随即去报林毅之和林夫人知道。
而书剑却跑进林韵宁的闺房,急促地说道:“狗头军师、不、是陈恪来了。”
书剑着急,而林韵宁却没反应过来,温和地说道:“慢慢说。”
“没法慢慢说”书剑嚷道:“狗头军师就是陈恪,那天一定看见你和柳公子说话了。”
林韵宁听明白了,不以为然地回道:“看见我和柳公子说话又怎样?”
说完这话突然发现不对,她与陈恪虽然从未见面,但两人却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她和柳乘风说话是没什么,但让书剑守在巷口阻拦别人通过,显得既隐秘又心虚。
她不在意陈恪怎么想,却怕他跟父母说起这事,急忙起身往客厅走去,来到前院客厅后门沉吟一下,选择一个隐秘的位置站住不动。
此时正是夏季,客厅前后两个门均已打开,她站在这里侧耳倾听一会,却未听见里面传来一丝动静。
陈恪这时正眼观鼻鼻观心倾听自己的呼吸。
这时的他没有手机消磨时间,只能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鼻尖、倾听自己的呼吸,一会功夫进入万籁俱寂境界。
这种感觉好极了,却没能保持多长时间,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急忙起身拱手而立。
随着脚步声来到门前,林毅之和林夫人先后迈过门槛进入客厅。+
林毅之走到陈恪近前看看他,亲切地问道:“可是陈唐之子陈恪?”
听他问话陈恪躬身施礼,恭敬地说道:“晚辈应州府陈恪拜见林大人。”
他没叫“林叔父”,而是自称晚辈,“大人”的称呼显得疏远却在情理之中。
林毅之是陈唐的朋友,但陈恪却从未见过他,如今陈唐去世,林毅之认不认这个关系还很难说,不能上来就称呼“林叔父”。
而他也不是那个陈恪,上门是完成那个陈恪的临终嘱托,也是为自己找个掩护,林毅之确定他是陈恪,这个冒充的身份也就坐实了。
在这件事上陈恪不用费太多心思,那个陈恪的人际关系挺简单,母亲这边只有表哥罗平一个亲戚,可他死了。
而父亲这边也没个亲戚了,唯一能对他的身份构成威胁的就是这个林毅之,因为他是那个陈恪的未来岳父。
这时的他很希望林毅之嫌贫爱富,确认他的身份立刻施以白眼,低喝一声取消婚约将他赶出门去,从此再无瓜葛。
可他想得挺好,却听林毅之轻叹一声回道:“我与你父情同手足,叫叔父吧,这是你的婶娘。”
林毅之这么说,他就不能不重新确定称呼,见过礼后,从怀里掏出陈唐留给林毅之的书信呈上去,然后坐在椅子上继续眼观鼻。
这时他挺佩服那个陈恪的,自己浑身是血,这封信却一尘不染,仍然保持完好状态。
由此证明那个陈恪很重视这封信,这是他对父亲的承诺,也是与林毅之见面的信物。
呈上这封信后他就要掂量退婚的借口了,“吾有上中下三策”可事先想得挺好,这时却发现没一个能用上,他有顾虑,生怕冒充的身份被揭穿。
这时他有时间,林毅之正在看信,他就趁机仔细琢磨一番,却未注意林夫人一直在端量他。
女人对未来女婿的相貌是很在意的,如让女人决定女儿的婚事,像庞统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找不着老婆,不管他是凤雏还是谁?女人肯定不同意。
好在陈恪的相貌端正,形体修长个也不矮,垂目端坐的神态也很老实,还有一股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
林夫人仔细端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转眼看向林毅之。
而林毅之轻轻放下书信,长叹一声说道:“十余年没见,没想从此天人两隔,想起当年与唐兄在一起的时光,不由痛心啊!”
听林毅之唏嘘,陈恪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与父母不仅天人两隔还隔着两个世界,不知何时能回去给父母上坟扫墓?
想到这不由心头悲起,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急忙从袖里掏出面巾擦脸,却无法控制眼中流下的泪水。
这一幕被林夫人看见,不由暗赞一声,“这孩子挺孝顺。”
然后伸手拉拉林毅之的袖子,见他看来,往陈恪那个方向扫一眼,林毅之随她的眼光看去,再次轻叹一声,掏出面巾擦擦脸。
随后稳定一下情绪缓缓问道:“为叔派人前往应州府找你们父子,却知你去了江宁府,又急忙派出两名仆人追去江宁府,却不知你来京城了,何时入京的?”
听他询问,陈恪擦擦脸将面巾塞进袖筒,急忙起身回道:“禀叔父、家父去世后小侄守孝两年,原想遵照家父遗命前往江宁府拜见叔父,听人说叔父入京任职,于是前来京城。”
“小侄于大前天晚上进入京城,知道叔父公务繁忙今日方能休沐,于是等到今天前来拜见。”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林毅之轻轻点头缓缓说道:“我与你父情同手足,你来我这也不是客人,不必依照礼节行事。”
随即问道:“如今住在何处?”
听陈恪如实回答,林毅之慨然说道:“住在客店总不是长久之计,为叔安排两名仆人随你前去客店,下午就搬到叔父这里来吧。”
听这话站在门外的林韵宁吓了一跳,父亲说出这话就是认可这个未婚女婿了。
而陈恪也吓了一跳,他是来退婚的,不是来当上门女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