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9章 撒饵
刚才进审讯室之前瞄的那一眼，塔露拉从未见过那样麻木的艾丽丝。自己这位向来风轻云淡的伙伴身上突然出现如此巨大的反差，也让她感到非常心疼。
所以，如果阿尔图罗不能给她个满意的交待，她是真的会杀死阿尔图罗，甚至于进一步越过道德底线，将阿尔图罗的亲友们也给牵扯进来。
感受着审讯室内不断上升，已经让她汗流浃背的高温，阿尔图罗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
“那我希望公爵大人能先给我一个承诺——承诺那位艾丽丝小姐不会在事后继续追究我的过失。否则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我还不如带着秘密去死——只得罪您，总比同时得罪您和我的雇主要来得好一些。”
“你没有资格谈判，萨科塔人。我还是老话，要么让你的秘密和你的亲属们一起下地狱，要么吐露秘密，这样，我至少可以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以外的其他人。”
说着，塔露拉走上前，捏住阿尔图罗的脸颊，将她的脸抬起，端详着她的面容，冷声说道：
“这张脸还挺不错的，以艾丽丝那精湛的医术，应该能将你的整张皮分毫不损地剥下来吧？到时候，让她顶着你的脸皮，去拉特兰或是莱塔尼亚转一圈，想必就能将和你关系密切的亲友们全部筛选出来了。”
“顺带一提，艾丽丝还有能力让你活着看自己的皮被剥下来哦。毕竟，你让艾丽丝回忆起了那么深刻的苦痛，那让你来体验她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也很公平不是么？”
“······”
被活生生地完整剥皮这种事情，就算阿尔图罗的心理素质再好，只要不是疯子，就不可能不对这种事情产生恐惧。她的目光在塔露拉身上扫了一圈，随后眼瞳一缩，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给吐了出来。
“霍亨索伦家族。”
“嗯？”
“我的雇主，就是莱塔尼亚，霍亨索伦家族的某位大人物，至于具体是哪一位，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并非他们的家族心腹，所以只能和下面的人接触。”
“你确定，你的雇主，就是霍亨索伦家族的人吗？”
“确定，因为联络人曾向我展示过霍亨索伦家族的家族徽章——还是那些核心成员才能有的款式。我的行李箱里，也有证明我受霍亨索伦家族雇佣的身份纹章，以及对方赠予我的‘望塔之壁’源石刻板。这些东西，都可以证明我身后的雇主，就是莱塔尼亚的霍亨索伦家族。”
阿尔图罗交待的雇主，让塔露拉微微讶然，随后继续追问道：
“那具体任务呢？”
“就是做一个寻常流浪音乐家该做的事情——参与音乐会，或是街头演奏。以此来融入正常人群，避免引起斯城官方的注意力。”
“就这？我怎么感觉你还在藏私呢？”
“在下的性命被公爵大人捏在手里，甚至连自己的死法都决定不了，怎么敢藏私呢？不过在下的话还没说完呢。”
“在下虽凭借一点源石技艺在莱塔尼亚有了些许声名，得到了诸多高塔贵族的赏识与尊敬。但终归不是其中任何一方一派的核心人员，故而我在斯城接到的所有指令都是临时的——每当我的雇主有任务要我去做的时候，他们都会派一些持有特制‘共鸣水晶’的仆从前来与我联络，将任务布置下来。”
“而在我进入斯城以后，也只用‘共鸣水晶’和那边联络过两次而已，第一次是刚到斯城，对方给我安排居所、分享情报的时候。第二次大概是勃格纳先生麻烦事上身，那边来提醒我谨慎行事，表明未来不会再用这种方式与我接触，并要求我继续伪装蛰伏，以备不时之需。”
“那人第二次来的时候，还给我留下了一部老爷机——只能被动接听电话。按照他们的意思，未来我也只会接到一个任务了，到时候他们就会通过那部手机来联系我。在那之前，我就正常生活，维持音乐家的身份即可。”
“那部老爷机在哪里？”
“我卧室的一个八音盒当中，八音盒需要特殊的音律‘符文’才可以打开，符文就在被你们收缴的挎包里面。”
听到这里，塔露拉对着窗外点了点头——窗户是单向的，外面可以看里面，里面不能看外面。但与塔露拉早有言语的安德森却是即刻会意，派人去搜查阿尔图罗的宅邸去了。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安德森便顺利归来，在阿尔图罗的宅邸中发现了她说的那部老爷机，并将它带给了塔露拉。塔露拉尝试拨打，也发现这手机确实是只能被动接电话而已。
“除了霍亨索伦家族的线人，你在斯城，还和别的派系有过联系吗？”
“塔露拉小姐所说的别的派系，究竟是什么？”
“高卢残党，或是乌萨斯第四集团军司令——孔迪亚的部下。”
听了这话，阿尔图罗一愣，随后迷茫地摇了摇头，答道：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自我进入斯城以来，接到的一切指令都是霍亨索伦家族那边以共鸣水晶的方式送来的。两次与我联络的人也不是同一个人，面容也遮盖的很好，难以辨认。只知道其中一个是第三区威马家政公司的员工，另一个则是与我一样，被勃格纳邀请而来的音乐家。”
听到这里，塔露拉的精神微微一振——这两个身份范围都不算大，现在派人去调查的话，抓到人的概率不小的。
再继续询问，阿尔图罗也实在是给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塔露拉也只能暂时作罢，示意她好好休养。
“你给出的情报，我们会去做验证的，如果一切属实，我会保证去劝说艾丽丝，避免她因为你而牵连其他的无辜人士——比如刚刚救过你的莫斯提马小姐。”
“而至于你本人和她的仇怨，我管不了。但我也给你个忠告，如果你想活命的话，最好是自己主动想办法化解仇恨。否则，如果她执意要杀你，别说是我了，即便是德雷克将军也拦不住她的。”
塔露拉刚转出审讯室，就看到艾丽丝站在门口。她的心一紧，下意识地护住审讯室的大门。
“别看了，我不是冲她来的。刚才我听到你们审讯的内容了，她宅邸里搜到的那枚共鸣水晶，给我看一下。”
看着艾丽丝终于恢复了正常，塔露拉也是面色一喜，把那颗水晶递给了对方。而艾丽丝仔细打量了一番水晶后，将东西收起，对塔露拉吩咐道：
“把关于霍亨索伦家族的一切事宜——包括当初从斯城贩卖人口的事情，全部登记造册，然后把文件寄给德雷克，将那个萨科塔受雇的事情也和他说清楚，那老家伙和莱塔尼亚方面有联络，自会做出合适的应对来。同时，相同的情报，给那位列夫子爵和内卫们，也送一份过去。”
“我们之前的情报，只是知道莱塔尼亚有所谓‘巫王残党’入局，却没想到他们身后居然还有正经莱塔尼亚高塔贵族的身影，事态的严重程度可能又会上升一级。这种情况下，必须让列夫子爵身后的乌萨斯皇室与莱塔尼亚的双子女皇及时联络沟通，试探对方的态度，并让对方有所防范，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除此之外，我们之前的那个计划，你也和列夫子爵说一下，不过不急在今日，过两天再和他们说。”
“啊？不是说等几个星期，等子爵大人那边的内卫们将‘巫王残党’清理得差不多，也就是风险最低的时候，再执行那个计划吗？”
“情况有变，霍亨索伦家族的佣兵被我们抓了——内环路的大动静也让我们根本瞒不住这件事。但我总觉得霍亨索伦家族不是单纯支持莱塔尼亚的巫王残党，也可能是两头押注。这种情况下，他们说不定会选择卖了那些巫王残党，直接从这个局里抽身而去，甚至干脆当个‘平叛者’，自己联络乌萨斯政府出手，把这些巫王残党给灭掉，赚一笔‘功勋’，来弥补他们支持巫王残党的损失。”
“···你这是连霍亨索伦家族都不想放过？想趁着他们未来得及抽身，来不及销毁一切他们与巫王残党合作的罪证的时候，直接勾出巫王残党和他们的所有部署，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错，别忘了，塔露拉，斯城未来注定会成为你的城市。所以你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剿灭这一次想利用斯城来搞事引战的那些境外势力而已，同时也要将其他蟊贼也给驱逐出去！霍亨索伦家族在斯城做了那么多的人口生意，我们这一次必须把他们的手切掉，再给他们来一巴掌。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下那些鬼蜮心思，不再打斯城的主意！”
“与其千日防贼，不如直接加大筹码撒饵，想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如果不等内卫们把‘巫王残党’的那些高塔术士们清理干净，计划中你需要承担的风险，会呈几何倍数上升啊···”
“无妨，风险与机遇并存嘛。只要干成了这一票，不仅你的公爵之位再无任何忧虑，大部分境外势力深入斯城的触须，也会被彻底斩断。甚至，我们还可以借此机会整饬公爵领，尝试回收你‘父亲’之前被瓜分的产业和权力。可谓是一举三得。”
话到了这，艾丽丝突然神秘地笑了笑，接着说道：
“反正我都作贱过自己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回。说到底，我身上便是担再多风险，也总比未来的你或是我们的整个事业来承担风险要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