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03章 丧良心
被抢的两个暖棚一片狼藉，两户十几口人站在暖棚边上，麻木流泪。
建暖棚没怎么花银子，就是费了些力气，种子钱是县衙赊的。
眼下暖棚里的菜被拔光，油布和草垫子被烧，火墙塌了大半，一家子的希望彻底破灭。
那种看不到生机还要背负债务的绝望，几乎要将这两家人淹没。
“当初我们村建暖棚，小石村那边有人过来看了，嘲笑我们发疯，暖棚不可能种出菜。”里正双目赤红，几度哽咽，“他们没建暖棚，我们去割草编草垫子他们还使坏。”
两个村子一直不对付，口角有，却也没真的动过手。
这次整个小石村的成年男性，深更半夜过来抢暖棚，北山村毫无防备。
“我已经安排人去县衙请衙差，沈大人也会来。”汪有真看着被破坏的暖棚，一张脸气得发紫，“县衙发出各村不得盗抢暖棚的公文，各村里正都按过手印，小石村这是明知故犯！”
小石村在山的另一侧，距离北山村约莫二十里地，全村七十户人家，一个暖棚都没建。
两个村子的矛盾由来已久，以前时常小打小闹，断人生路还是头一回。
简直丧良心。
“暖棚修好还能用，补种也来得及，大家都看到了，二十天左右就能吃上青菜。”南栀淡淡出声，“沈大人为官清正，汪大人亲自报案，他不会不管。”
几乎要被绝望压垮的两家人闻言，瞬间惊醒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县衙还有菜种，油布应该也还有。”南栀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笑，幽幽补充，“至于你们欠下的产出，依旧是一份。”
暖棚里的菜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漫长冬日，青菜一茬一茬的长，能增加收入也能改善伙食。眼看着绿油油的菜就能上桌，能变成银子，谁知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这种打击非常致命。
当初让南瑾他们找北山村百姓建暖棚，是为了锻炼他们的能力，给他们一个舞台自己去发挥。
因此跟村民签订的合约里，暖棚产出后，南瑾他们负责售卖，他们用产出支付种子成本。
“谢谢大小姐。”里正双手交叠举高，郑重行礼，“这份恩情，老朽会铭记于心。”
两家被抢的百姓，也跟着一起行礼，又哭又笑。
“先把暖棚修好，昨夜气温太低，剩下那些没长好的菜苗活不成了，要种第二茬得加紧干活。”南栀摆手表示不在意，“留下人修暖棚，我们去小石村。”
两个村子离的那么近，北山村被前任县令针对，小石村可没有。
沈明彦来了之后，陇山县大半的村子都建了暖棚，小石村居然一个暖棚都没有。
这其中怕是有人作妖？
“本官在这等……”汪有真刚想说，自己留下来等县令，就看到一身泥的沈明彦，带着县衙的衙差出现眼前。
“沈大人这是翻车了还是去除雪了？”南栀被他狼狈的样子逗笑，忍不住打趣，“这一身又是泥又水的，挺别致。”
沈明彦嘴角抽了抽，目光落到被破坏殆尽的暖棚上，眼底划过明显的冷厉。
“我正打算去小石村，沈大人是歇息一会，还是现在就走。”南栀眉眼弯弯。
沈明彦应该是带人去除雪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衙差手里，还拿着除雪的工具。
“一起。”沈明彦眯了眯眼，跟里正说，“你们听南姑娘安排便好，余下的事，本官会处理。”
他忙的没时间来南栀的庄子看暖棚，汪有真天天跟他汇报，他知道第一批菜即将上桌。
小石村敢动他的政绩，背后定是有人唆使。
“那走吧。”南栀一手拿着暖炉，一手抓着马匹的缰绳，利落翻身上马。
北山村被前几任县令针对的事，几乎都是虞锦薇打听得来，她没细究过。
事情已经发生，她不能什么都不知道，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两个村子为何闹矛盾，沈大人可知详情？”
“小石村是陇山县出名的铁匠村。”沈明彦神色漠然，“七十户人家，八成以上的青壮年都是铁匠。桐洲府大半的铁匠铺，都是这个村子的村民，教出来的徒弟。”
他到陇山县就在查整个桐洲府的铁匠，花了近两个月，才查到小石村。
说起来，还得多谢南栀建的暖棚。
县里受灾的村子听说可以赊账拿菜种，几乎都建了暖棚，只有小石村不动。
他自己进去过，又派了不少人进村查探一无所获，直到北山村的暖棚，长出绿油油的叶菜。
小石村能藏那么多年没被发现，全靠北山村被前任县令针对，村民不得进城做工、卖货，外人不敢嫁到北山村。
明明离县城最近，但消息最闭塞的北山村，成了小石村天然的屏障。
小石村的秘密，因无人入内，自然不会暴露。
而前几任县令针对北山村，则是宁王授意。
“原来如此。”南栀撇撇嘴，嫌弃莫名，“又是裴承宣那个狗东西的人，在私底下作祟。”
铁匠村……
裴承宣私兵用的武器需要铁匠打，铁匠们教出来的徒弟，遍布十二郡县，也等于十二郡县到处都有他的眼睛。
“你……跟他有仇？”沈明彦被她的话惊到，眼底满是惊诧。
陛下都不曾如此称呼宁王。
狗东西？还挺贴切，适合宁王那个阴险小人。
“生死大仇，有我没他。”南栀懒得继续装，大大方方表明身份，“古医世家周家，不知沈大人是否听过，我的母亲是主支嫡出的大小姐。”
“不曾听过。”沈明彦垂下眼帘，抓紧手中的缰绳，太阳穴突突直跳。
陛下飞鸽传书，命自己查古医世家周家，这么巧，南栀是周家传人？
回想起她来了陇山县后的种种作为，他不自觉绷紧神经，满腹疑问不知从何问起。
“那我告诉你吧。”南栀假装没发现他的异样，大致说了下原主母亲的来历，自己又为何会带着南瑾，来陇山县落户。
他信不信不重要，她说的也不全是真话。
“所以……宁王开牙行贩卖人口的证据，是你给的？”沈明彦冷着脸，艰难地从胸腔里挤出一句话，“救我父亲的人，也是你？”
若她不止跟宁王有仇，而是跟整个裴氏皇族有仇，自己该如何取舍？
他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南栀是父亲的救命恩人，自己在陇山县做出来的政绩，大半都是她给的。
“是我。”南栀粲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大人无需担忧我挟恩图报，逼你弑君，你只需帮我保密身份即可。”
沈明彦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忍不住问，“逍遥仙子也是你？”
能拿出可颠覆朝纲的惊世奇书，也只有隐世家族能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