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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88章 皇家悲歌·君父累心（五）
康熙眼泪终于流出来，含泪仰天长叹：“朕好糊涂啊，一念之差毁了骨肉，毁了所有！”
弘晖那句，孙儿不喜欢现在的皇宫，孙儿喜欢二伯、想大伯，皇法法能不能让一切复原……始终萦绕在康熙心头！
他以为胤礽得了疯病，关他何曾不是爱子心切？
墙倒众人推’，老大、老三、老八，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地等着盼着胤礽被废，如今胤礽真废了，留他在外岂不是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胤褆言行有失，得意忘形，甚至口出狂言，他把人打入宗人府没错，可也在群臣面前保下了他……
早知今日，拼着明面上的父子和睦假象不要，他也要和保成坦诚相待，把那些往日无法诉说的内心隐痛，吐露个干净，而不是现在父子反目、相顾无言、情断义绝。
早知今日，他绝不会抬起胤褆，让胤褆做保成的磨刀石，更不会纵容胤褆得意忘形，以至于父子情断、同室操戈、众叛亲离。
早知……
早知……
乾清宫人都出去了，只剩君臣二人，此刻二人掩面而泣，为自己，也为自家孩子。
赵御史膝行至康熙身边劝慰道：“皇上请保重圣体，臣求您为天下百姓，大清江山，不要再伤神了。”
一番宣泄过后，康熙方叹息一声，语气异常柔和：“泰真，朕该拿胤褆怎么呐？是朕害了他，也害了自己，可朕也没有办法，不绝了他的念想，他只会一直错想下去，再也走不出来……可现在，现在朕真的，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儿子们斗来斗去，大臣们攻讦不断，整个朝廷都停滞了，朕，朕累呀！”
赵御史沉默了会，康熙这样的推心置腹，心里既不平静又感动，许久才道：“皇上，您比臣难多了。自古皇家夺嫡，那一次不是血流成河？从秦朝始皇长子扶苏到汉武帝嫡长子刘据，从玄武门隐太子李建成被杀，到唐玄宗一日杀三子……皇上您是真生气，但也是真心疼自己的孩子。圈禁也好，禁足也罢，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们，不舍得让旁人动他们。陛下，您真的做的很好，守住了底线，让他们知道——大清不能开杀兄弟上位的先例。不然，往后只怕子子孙孙难再有安宁之日矣！”
康熙听闻此言，感动于赵泰真的剖心置腹，又震惊于赵泰真的言辞犀利，更有些恼怒：
朕岂会做唐玄宗之举？杀亲儿子，朕决计做不出来！！
这狗东西，这张嘴，宽慰起人来，真真是又感动又好气！！
“皇上，念在布尔和格格腹中，怀着您的曾孙、臣的孙辈，还是把直郡王迁回府上吧！圈禁多久都成，宗人府那地方虽能让直郡王远离朝堂攻讦，但、但总不能真让臣的孙子或孙女，将来去宗人府探望外祖父吧？再说，您总得替孙子着想一番，弘昱在尚书房读书，有个在宗人府获罪的阿玛，即便旁人不说，他又该如何在堂兄弟间自处呢？”
康熙态度软化许多，可还是有些赌气地怒骂：“那逆子，说要等朕众叛亲离！不放，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嗯哼！”赵御史撇撇嘴，意思是，差不多得了。
您接连囚禁了数位阿哥，直郡王、八贝勒还在宗人府待着，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禁足府上，其他儿子也被您下过牢狱。
不就是做给臣子看，谁敢乱动，即照此办理！
杀一杀夺嫡的锐气，打灭一些人非分之想，也确确实实达到了目的。
这时候点到为止，父子君臣之间，还能和和气气，哪怕是假象，至少面子上还过得去。
再折腾下去，今年这个年还过不过了，您信不信，再固执地不肯低头，宫宴上都不一定坐的全人。
那时候……可就真的为时晚矣！
康熙背上微微沁出汗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原先一阵阵生疼，如今倒是平缓的很，倏然间一股悲凉冲了上来，对着赵御史道：“爱卿，朕、朕有一事……”
胤褆再不好，那也是他的长子，康熙对胤褆还是很在乎的，他心里清楚：老大这一脉的将来，只能托付给眼前人！！
赵御史摆了摆手，没让康熙说下去，娓娓而言，“女婿半个儿，臣会让振毅那小子多多照拂他福晋娘家弟妹的。”
康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桩婚事，算来算去，还是朕赚了大头！你和你福晋不是嫌贫爱富、前倨后恭之人，朕相信，你们会照顾好朕的孙女。”
赵御史没好气地回了句，“是，您平白大了一辈，臣，得叫您一声亲家老爷子。”
“哈哈哈！”康熙难得开怀大笑，忽的面色一僵，嘟囔道：“朕昨天才下令把那逆子永禁宗人府，今儿要改了口……这样吧，腊八没几天了，那时朕下令准许那逆子回府与妻儿团聚，然后，你再上个折子说说人伦天伦，朕顺势把那逆子留他府上圈禁，外头要是有人多嘴……”
“交给臣，臣替您跟朝堂上那群墙头草辩一辩！”赵御史无奈叹气，“谁让臣欠了您二十天呢，这回，就当消债！”
“真的？”康熙眼珠一转，想起这事儿，心情愉快地拍案而起，“就这么说定了！朕这就写诏书，腊八发下去，你负责搞定朝臣，使出你十二分的功力，把那群就会叽叽咋咋叫的庸官给朕弄下去。”
赵御史刚想点头，忽的瞪大双眼，“弄下去？”
“对，弄下去！”
“您、您这是……”
“朕是帝王，得寸进尺，本就是应当的！”
“你、你……”
康熙才不管狗东西脸上的鄙夷，抢在某人发招之前，冲着外头喊，“来呀，送赵御史出宫！！”
“陛下，陛下，你……唔唔唔唔……”
赵御史被堵着嘴，拉出了乾清宫，推至宫门口的那一刻，气恼不已，破口大骂：“圣君个屁，惯会使这般流氓计，我呸！！！”
余光瞥见远处的一位嬷嬷，理了理混乱的衣袖，朝人点了头。
回府后，赵御史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交代人送出后，又对着小儿子赵振毅道：“皇上和太子还是有情分，割不断，理还乱，这朝堂还得乱几年。你好生在翰林院待着，有空多去你岳家府上探望，听闻大福晋身体不好，你多带些补品去瞧瞧。记住，一定要恭敬！”
“父亲放心，儿子省得。”赵振毅连连点头，父亲深谋远虑，他还有的学。
赵御史举目望天，长舒了一口气，“皇上啊，如今是越发难揣摩了。你爹我在朝堂，得受排挤一段时间了，你在翰林院务必要安分守己，顺带盯着你大哥。我不求你们步步高升、位极人臣，只要我老时，你们能在榻前伺候，别来个久病床前无孝子就成。”
赵振毅脸红，哪有亲爹这样想自己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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