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94章 母子不连心
“你不读书了?你就这么报答你死去的爹?!!张继国发出的一声怒吼,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响彻整个堂屋。
伴随着这声怒吼,张继国的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而此时,张继国手指所指向的地方,正跪着一脸倔强的侄子张松。
只见张松那双原本就细小的眼睛,在此刻更是被硬生生地挤成了一个三角形。与此同时,他还时不时地甩动着那遮住自己眼睛的厚重刘海,让几缕挑染的紫色发丝在橘色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整个场面显得异常压抑且沉重。
“还有!你看看你把头发搞成这个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街边的小混混嘛!你说你到底哪里像你爹啊?”张继国越说越气,忍不住伸手去拍打张松的头发,整个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
就在这时,张磊恰好从外面玩耍归来。一进堂屋,他便看到了脸色发黑的父亲以及满脸愤恨的张松,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慌了神儿:“松哥,这次真不是我告状的呀……”
“你也知道你松哥不读书的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好啊!你们一个个胆子大得很!”
张磊急忙摆手,慌张地解释道:“爸,我也是刚知道的松哥不读书了,我之前真不清楚。”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了一眼张松。
张继国瞪圆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张磊,扯着嗓子怒吼道:“你不知道?那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你们什么时候碰过面!他辍学多久了??”
张磊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始终不敢抬头正视父亲那凌厉的眼神,嘴巴嗫嚅着,含含糊糊地嘟囔道:“我……我确实不知情啊。”
张继国注视着眼前唯唯诺诺的儿子,胸中的怒火稍微减退了些许。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竭力平复自己焦躁的情绪。
张继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很清楚,侄子张松的叛逆行为绝非一朝一夕养成的,若想妥善处理此事,急不得,必须得从长计议才行。
他只好动作轻柔地蹲下身来,放柔声音,苦口婆心地对张松劝说道:“孩子啊,三伯晓得你受了不少委屈。如果你真的厌倦念书,咱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想想办法……想一条真正适合你的路,可你偏要自甘堕落、自我放弃,又怎么对得起你那早已过世的爹爹哟!你爹爹在天之灵有知,肯定会怪罪我……”
“是我失职,我对不起你爹!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你辍学的……”张继国哀怨的责备自己。
张松抬起头,看着三伯伯张继国眼中的关切和失望,心中不禁一动。
“三伯,您哪来的错?这不怪任何人,是我读不进去…”
“是不是缺钱了?这个月的读书钱我月初就送过去了,还是不够吗?”张继国一脸狐疑地看着张松问道。
“不钱够的。是奶奶身体不好,而且大伯婶婶他们总和奶奶吵架总之,我确实不想读书,读不进去。”张松低着头小声说道。
张继国听后,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深深地叹了口气:“大伯婶婶他们这么多年了,还惦记你爹那点骨头钱!真是没良心啊!一母同胞的兄弟…死了都还在算计??!”
“既然如此,你不读书了。我也做不得你的主,而且我也不能瞒着你妈!我总要和她说一声吧毕竟她才是你的监护人。”
听到这里,张松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他几乎是嘶吼着喊道:“不需要!完全没必要跟她说这些!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县城那边过得那么滋润、那么舒适自在,什么时候回来看过我们哪怕一眼?哼,她早就已经成为别人家孩子的妈妈了!”
话刚说完,张松的眼眶便湿润了起来,泪水开始在眼眶里面不停地打转。
而一旁的张继国,揪心的痛开始爬上心头,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柔和地开口安慰道:“松儿啊,无论如何,她始终都是你最亲近的人。”
“或许你妈妈她…当年确实有一些难言的苦衷,我们要给她一个解释的契机……”
“您说的难言之隐就是她当年背着我爹偷汉子?被我爹我奶抓了?和我爹通话,害得我爹被车撞死!我爹死了!就拿了我爹的赔款去县城开了最大的鸡店对吗?”
“这就是他的难言之隐吗?”张松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一字一顿,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
他紧紧咬着牙关,似乎要把牙齿咬碎,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着。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他的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的双眼变得猩红,布满了血丝,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那狰狞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他心中的痛苦已经超越了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极限。
“傻孩子,这么多年了,你还活在当年!傻孩子!”张继国紧紧抱住侄子,拉他起来说话。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人啊还是要向前看父母那一辈的事,你也搞不清状况。你妈妈她的确在你爹的葬礼上对我们老张家许下承诺,说直到死都不会再踏进张彭台村一步。”
“为什么?她可以不回来看我,但她为什么连雨雨都不见?雨雨每天晚上都会哭着找妈妈她不喜欢我这个儿子,我心里明白。可她应该是心疼雨雨的呀!”
张松的声音如同被撕裂一般,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愤怒,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碎。
他的喉咙像是被火焰灼烧,发出的嘶吼声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就在这时,房间里的张洁心中却充满了无尽的纠结与挣扎。
她的内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痛苦不堪。无数次,她想要冲出这个房间,去告诉堂哥自己曾经见过婶婶党群。
但是每次当她走到门口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又将她拉回原地,让她无法迈出那一步。
她在心里默念着:“松哥!婶婶她来过,她很想你们!请相信我!她很思念死去的小叔,她还托我祭拜小叔来着……她肯定是一个好妈妈!可能她有苦……说不出。”
可是她的双脚又像被钉子钉住一样,这种矛盾和痛苦的折磨下,张洁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难道这是母子不连心吗?”张洁喃喃自语。
更重要的是,她实在太过畏惧父亲,只能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这一切,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夜深了,路面上黑漆漆的一片,仿佛被墨汁浸染过一般,只有一丝微弱的月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落在地面上。
整个街道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的身影,偶尔会有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但瞬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路旁的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还在低声鸣叫,它们似乎在练习歌唱技巧,那声音并不刺耳,反而像一首悠扬的小曲,轻轻地抚慰着屋内人们躁动不安的心灵。
一旁的老爷子张仁旺沉默了许久,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缓缓开口说道:“实在读不进去,再怎么勉强也是读不好的……不过,这个消息得告诉你妈妈才行!而且你们也很久没见了……”
“明天你就带张松去一趟县城,去找党群。”张仁旺用坚定而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
张继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应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面对老父亲这般强势的态度,他只能选择顺从。
他转头看向张松,语重心长地说:“松儿啊,今天我送你回家吧。明天早一点带你去县城。”
说完,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张松的肩膀。
示意他跟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