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三百一十六章 试探
天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用力的晃了晃刘协：“行，行，我明天就让人送一个壶来。不过，今天阿叔没带壶，阿叔给你带了些别的好东西。”
“蒙陛下和皇后信任，是臣夫妇莫大的荣幸。”
“阿长？谁是阿长？”
张卫愣了一下，连忙改口道：“嗯，你是洛阳城第二漂亮的女人。”
“给阿长，他说了，我送他一个壶，他就帮我打架。”
“嗯。”刘和听话的点了点头，乖巧地倚在长公主身边。
“陛你老母啊。”天子劈手又是一下。
好处也不是没有，就是这个儒生所说，北疆兵力削减，鲜卑人的压力就小了，他们内乱的可能性就会增大。据消息传来，和连因为得到了刘修的通知，又有西部鲜卑的红日部落和中部鲜卑的虎部落的支持，抢先称王，慕容风实力不济，无法反抗，目前只能以弹汗山王庭还在汉人手中为由，要求和连夺取弹汗山再继位。和连为此派人来和刘修商量，能不能把弹汗山还给他，让他名正言顺的继位。只是弹汗山目前还在袁绍的掌握之中，刘修也做不了主，只好暂时搁置了。
“你觉得呢？”那人反问道。
长公主含笑道：“皇嫡子善与人相处，几个年龄相近的孩子都喜欢他，将来一定是个能得臣下效忠的明君。”
阳光灿烂，洛阳城一片欢腾，北方传来的捷报让所有人都大大的兴奋了一下。不管朝廷上有什么分歧，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打败了强大的鲜卑人，将不可一世的檀石槐的首级挂在洛阳城门之上，就是大大的吐了一口恶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夷，居然拒绝了大汉的好意，如今被我大汉斩首示众，也算是个报应。
“吼吼吼……”刘协得意地仰起脸：“我吃得多，不像妹妹，每次吃饭只吃一点点。”他又抱着天子的脖子撒娇道：“阿叔，你这次给我带什么礼物了？”
刘修一看他喝酒的姿势，知道这壶已经快见底了，不满的叫了一声：“喂，吕奉先，你给我留点行不行？”
“你喜欢叔叔做的壶？”天子忍住笑，怜惜的目光停在刘协的小脸上，舍不得离开一刻。
“有，有很多很多。”张卫夸张地说道：“洛阳有好几个市场，每一个都比这里的胡市大，在那里卖衣服的地方就有一个九原城大，有各种各样的好看的衣服。”他仔细地看了一下吕小环一|丝|不|挂的身子，老气横秋地点点头：“你要是穿上那样的衣服，你就是洛阳城最漂亮的女人。”
“长公主教得好。”天子笑道：“看来当初把他寄养在这里是对的，要是在宫里长大，哪能有这样的见识。”
儒生不置可否的笑笑：“你是说他可能向着天子更多一些吧。”
“是啊，叔叔做的壶最好看了。”刘协手舞足蹈地说道：“上次我把你送我的壶算给昭姬姊姊，她让我亲了呢。”
“大战已经结束，但除了我之外，所有的封赏都还没有下来，时间等得长了，将士们会不安。”刘修有些挠头，“我回洛阳之后，会尽快安排一批钱来，你把我们缴获的牛羊也清点一下，先把战死和受伤将士的抚恤发下去。他们已经流了血，不能让他们再流泪。”
刘修无声的笑了，用小指在风雪的手心挠了挠。风雪吐了吐舌头，松开了他的手，提着裙脚跳进了屋子。得知他们要来的消息，屋里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相关用具一应俱全。那张床上罩着浅蓝色的纱帱，也就是蚊帐。只是这顶纱帱与常见的纱帱比起来要稀疏更多，几乎是透明的，想必通风性更强。更让刘修感到好奇的是，这屋子里还安装了一座漏壶，就是那种看起来非常复杂的计时工具。
儒生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之所以只是拜他为镇北将军，一方面可能是先堵住袁家的嘴，另一方面可能也是为了让他能名正言顺的继续掌握并州的兵权，毕竟他能依靠的也就是这些。”
天子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笑容很怪异地问道：“那你这次想要个壶，又想送给谁？”
“谢谢阿叔。”刘协晃着天子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问道：“有没有妹妹的？”
贾诩、荀攸站在他的身边，目光同样落在碑上，神情却有些不同，贾诩很平静，眼中甚至看不出一点喜悦，荀攸却抚着颌下的短须，眼中露出些许欣慰。刘修听从了他的建议，全力一击，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终于斩杀了檀石槐。可以想像，鲜卑人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再也没有大举入侵汉境的实力，对于风雨飘摇的大汉来说，这无异于松开了一根勒在脖子上的绳索。
“这个计时还在其次，主要是降温。”蔡邕见刘修的目光落到漏壶上，连忙解释道：“这些水都是从山上顶下来的泉水，又凉又甜，有了这个漏壶在屋里会凉快许多，夜里睡觉还要盖上薄被才行。”
蹇硕陪着笑：“陛……”
“不对。”张鲁打断了他，不满的横了他一眼：“英子姊姊才是最漂亮的。”
天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为朕出生入死，朕不会亏待他，朕要赐他无上的荣华富贵，让天下人都知道，效忠于朕，才是他们最好的出路。”
“哦。”吕小环的有些羡慕地看着张卫：“有好看的衣服吗？”
“没关系。”刘协大声说道，还用力地挥了一下袖子：“阿翁在北疆与鲜卑人作战，击杀檀石槐，都流了血，受了伤，我们流点汗算什么。以后我还要和阿翁一样去打仗，去杀蛮胡。”
“不要那么紧张嘛。”天子笑道，“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好喝的，谁还有心情杀人？”
……
那两个汉子会意，连忙把天子一行让了进去，随即把消息报告给家丞安权。安权一听，不敢怠慢，立刻让人加强戒备，闲杂人等，一概不得进府，然后陪着天子直入后院。
刘协缩了缩脖子，转身就要溜。一头撞进天子的怀中，他抬头一看，顿时眉开眼笑，也不顾手脏，一把抱住天子的手臂，大声嗓道：“士毅阿叔，你来啦。”
杨树湖畔，一座新城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这座城规模并不大，目前在建的也只是衙城部分，方圆不过百步，但是这座城却有着一般城池没有的荣耀：这是天子赐名的落日城，以嘉奖刘修在落日原斩杀鲜卑大王檀石槐的功勋。一块由天子亲自书丹的御制纪功碑已经从洛阳运到，就安置在府寺的堂前。
“嘿嘿，也是朕的荣幸。”天子很随便的靠着栏杆坐了下来，看着水池中吐着泡的小鱼，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北疆打赢了，朕非常满意，将士们的赏赐，朕正在让宋奇抓紧时间办理，只是时间可能略迟一些，要等到十月才能到北疆，你让他耐心一点。”
“我觉得先生应该去。”贾诩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我看得出来，他是希望我去的，只是和洛阳的事情相比，他觉得北疆的事更重要，所以，他没有强求我跟着去。”他沉吟了片刻：“荀攸很聪明，可是他毕竟是颍川名士子弟，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但肯定他的想法肯定不会和我们相同。而且他也年轻，没有经历过宦事，在用兵上有天赋，在心计上还缺些火候，再历练三五年也许才能成熟。”
刘修一愣，这才发现窗户上不是糊的纸，而是镶着一块块巴掌大的玻璃，虽说这些玻璃还带着淡淡的绿色，里面还有不均匀的小气泡，但是在这个时代，玻璃还是非常难得的工艺品，用来做窗户还是太奢侈了。
王越笑笑，但笑容非常勉强。
……
刘修接连吩咐了几件事，贾诩一一应了。过了一会儿，张飞拿了酒来，张修也烤好了鱼，三人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事。北疆战胜，但是遗留问题也不少，在高兴之余，他们都有些担心。可以想像，刘修这次回京也不会太舒服，遇到这种情况，贾诩跟着去是帮助最大的，但是他现在身负进一步分化鲜卑人的重任，刘修只好自已一肩挑了。
吕布一愣，这才发现刘修他们已经回来了，他晃了晃酒壶，尴尬的笑了一声：“大人息怒，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说完，爬起来拍拍屁股，一溜烟的跑了。
“你不用担心他的伤。”天子觉得心情有些沉重，换了一个话题：“他的头不碍事，只是手臂断了，还需要些时日。他身体好，朕又派了最好的太医去，不会有问题的。”
“有，有。”天子乐不可支，放下刘协，让蹇硕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礼物，走到长公主面前，轻声说道：“朕这皇儿还真会拉拢人啊，拿朕亲手做的壶去送人。”
贾诩没有再说什么。檀石槐死了，鲜卑人四分五散，天子认为北疆大局已定，不仅下诏撤回袁绍手下的大军，就连刘修手下缺损的兵员都诏令暂时不要急于补齐，实际上是变相的裁减了北疆的兵力。这当然和朝廷严重缺钱有关，但也很难说天子是不是有意要遏制刘修的兵权。
张飞眨了眨眼睛：“虎父有虎女，像你吕家的人。”
“北疆暂时不会有大的战事了，抓紧时间让他们回家探亲。以镇北将军府的名义向胡市上的商人赊欠一些商品发给战士们，别让他们空着手回家。”
光和三年，七月。
天子笑了笑，“我想让他回洛阳养伤，让他回来帮着朕教导皇子，同时也让你们夫妻团聚，你看可好？”
这个时候回到洛阳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天子吸了吸鼻子，也觉得有些道理，这里虽然有肉香、酒香，但是汗臭味的确也不小。他耸了耸肩，向府门走去，刚踏上台阶，两个中年青衣汉子拦住了他们，客气而坚决地说道：“诸位，请在外面用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