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匪从何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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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行礼的姿态恭敬得无可挑剔，满头满脸的汗水也颇为真诚。

桑无争没有在细枝末节上摆架子，道了句“辛苦”后，她问道：“请问白知县可有把清淤、开路的人手和工具带来？”

白保骏呆了呆。

他方才赶来问安时说的都是实话，昨夜值守县衙的衙役是新上任的，并不太懂规矩，总想逮着点机会就耍耍威风。

清早他得知对方竟然敢把五公主派来的信使拦在县衙外时，几乎吓破了胆。

一时间他也顾不得许多，光想着如何请罪才能让五公主消气。

须知道，像五公主这个年纪的少年男女，最是受不得一点委屈。

自己掉了乌纱帽事小，要是连项上人头都掉了……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奉旨代皇帝去祖陵呈上罪己诏的！谁知道她手里有没有捏着几张密旨？

白保骏来之前都先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五公主勃然大怒，或者哭着咒骂自己的情景了。

不曾想，对方没有责备他，不仅体面地说他辛苦，还立刻就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这反而让白保骏难办了。

因为他只想着如何把自己从昨夜衙役的失误中摘出来，完全没心思考虑救灾通路之事。

“这、这……下官来得匆忙，出门前未及……”

未及交代下属。

白保骏两股战战，正准备咬牙将后面这半句话说出口，车队驻扎的临时营地边缘忽而响起嘈杂声。

一人高声道：“在下乃是芦明县县丞万渂，奉白知县之命，率四十名工匠前来修整官道，烦请通报！”

白保骏闻声立刻改口：“……出门前未及等待他人，故安排了县丞处理相关事宜。”

说完，他暗暗松了口气。

桑无争没漏掉白保骏这前前后后的神情变化，自然知道这人根本是信口开河，不过这人临场应变的本事也是一绝，真让她“开了眼”。

“人手既已到了，就由白知县安排动工吧。”

见桑无争似乎采纳了自己的说法，也没有要求把县丞万渂叫来问话，白保骏一边擦汗，一边连连应承下来。

“殿下，此地脏污吵闹，实不宜您休息，不如您先折返城中，待一切办妥后，下官定会差人报知殿下。”

别的姑且不论，白知县这话倒是说进了护送桑无争的众人心里。

他们的职责只是安安稳稳将五公主送至奉源县的皇家祖陵，至于这一路上哪里遭了灾，与他们并无关系。

桑无争不太放心自己离开，让这位知县留下监工。

但她也猜得到自己这边的侍女和侍卫们的想法，而且白知县所说的也有些道理。

她遥望了一眼还领着工匠们等候命令的那位万县丞，微笑道：“白知县想得颇为周到，正巧我还有旁的事需要请教你，不知是否方便与我同回城中？”

白保骏本来就不想在这满是泥污的地方待，只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所以才摆出要留在现场的架势。

此时桑无争邀他同行，既让他摆脱了不喜欢干的活儿，又有了讨好对方的机会，他自然是愿意极了。

“怎敢当公主殿下的‘请教’二字，您有什么想要知晓的，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那这便动身吧。”桑无争又环顾一圈，“周围这些因为路断了而受阻滞留的百姓……”

“下官派人安置。”白保骏告罪了一句，立刻拎着外袍下摆跑向另一边：“万渂！你安排这些工人去前方清路。还有，此地的百姓们……”

辛琳这时才憋不住嗤笑出声。

“这位白大人才干如何不清楚，态度倒是挺积极的。”

“也就比推诿耍滑的好那么一点。”顿了顿，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妥，桑无争谨慎道：“无论如何，白知县是朝廷命官，对他该有的尊重态度不能少。”

她并不是担心态度轻慢会让白保骏上书告状，对方没那个胆子。

她担心的是离了皇宫，没了以往压在自己头上的人，又受地方上的这些个官员吹捧奉承，会让她变得忘了自己的斤两，成为像三公主那样我行我素的跋扈之人。

她可没有和三公主相当的靠山。

回城途中，桑无争隔着车厢试探了白保骏几句，对方说法跟驿站的驿丞大体相同——芦明县不说人杰地灵，至少也是个和谐安宁之地。县城中偶有小偷小摸之事发生，情况都不严重。

周边也没有出现过村庄被洗劫之事，连类似传闻都没有。

桑无争只得让对方再派些衙役去打听打听：“兴许是近几日才发生的事，消息还没传开。”

“呃，公主殿下既然坚持，下官待会儿就派人去周围村子里看看。”

白保骏好就好在一心只想讨好上面的人，所以没有自己的主见，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不过，观鱼从吴老头口中问到的消息，比白保骏派出去的衙役们来得快。

“据吴老说，他家附近没有任何山匪出没。倒是前段时间一名上门讨水喝的行商向他透露，雁州和凜州一带不大太平，有些当地商贩都想搬到别处。”

“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不太平？”能闹得当地人想要搬走，那风波应该不小，怎么京都却没听到半点消息？

观鱼道：“似乎是因为睿王在清剿其治下的匪寨，致使凜州的匪徒纷纷逃离，反倒洗劫了临近的雁州等地。”

剿匪本来是件好事，但睿王这一手可做得不大漂亮。

“哪有剿匪反倒把匪剿得到处都是的。”桑无争不禁嘀咕。

“是啊，哪有剿匪把匪剿得到处是的。”观鱼重复道。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