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县试（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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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二日，寅时一刻，夜色如墨，天地尚未苏醒，苏婉却已起身梳洗。

萧父早已在苏婉寝室中等候多时，看着苏婉的衣着，关切地叮嘱道：“婉婉，衣服要多穿几层，虽说已至四月，但这晨风依旧寒冷。”

萧父边说边整理着苏婉的衣服，口中不停念叨着需要注意的事项。

苏婉轻声应和着，希望如此能让父亲安心一些。

因早产之故，苏婉的身体虽经数年调养有所好转，但终究还是比常人虚弱一些。且考棚条件不佳，漏风严重。不过相比苏母当年在老家的年久未修的考棚，已好上许多，至少能挡挡雨。

多穿点总归是好的。

此时，苏母也走了进来。看着苏婉的穿着，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念叨那早已烂熟于心的话，提醒着县试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待一切收拾妥当，苏母和萧父将苏婉送至府门外。

在苏婉即将登上马车时，苏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她携带的文房四宝和食物等考试用品，确认是否齐全。

反复查看后，才放心地将这些交给她。

马车缓缓驶向考场北面的“龙门”，天色依旧漆黑如墨，四月的晨风带着丝丝寒意。

考棚的长街上，马车早已挤得水泄不通，火把的光芒直冲云霄，将天空照得亮如白昼，人声如潮，热闹非凡。

苏婉赶到时，陈清和她的三个同窗已在此等候了。

苏婉急忙上前与她们会合，一边闲聊着，一边等待着门开。

这里是凰女的脚下，参加县试的人数众多，粗略估计也有千余人。考生中有垂髫幼女，有风华正茂的青葱女郎，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妇，他们个个眼中都带着期望，凝视着那扇大门。

正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众多考生中的一员呢。

卯时一刻，“龙门”缓缓打开，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苏婉随着汹涌的人潮进入门中，经过“搜子”严格搜身后进入考场，在点名后领取考卷，并向廪生表明自己由谁作保。得到廪生确认后，她便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准备答卷。

此次县试共有五场（具体场数由各县令确定）。

第一场考试需要写两篇四书文、一首五言六韵试帖诗，写作时要注意格式和字数，不能超过七百字，不要看着字少就觉得简单，反而因限定了字数，难度还要增加。

第二场考一篇四书文、一篇性理论或孝经论，以及默写约百字的“圣谕广训”，不能出现错别字和涂改。

第三场考一篇四书文或经文，一篇律赋，一首五言八韵试帖诗，还要默写前场“圣谕广训”的首二句；

第四五场连续考试，主要考经文、诗赋、骈文等。每场考试每隔数日举行一次，只有通过前一场考试的人，才有资格参加下一场。而且，每场考试录取的人数会依次减少。

今日为第一场需考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苏婉谨遵苏母之嘱，取出包袱中物，陈设停当，磨墨润笔，静候答题之刻。

未几，衙门之人发下答纸，纸上红线笔直，分格明晰，每页十二行，每行可书二十字，此乃正式上交之答卷，另附素纸两张，专供起草之用。

衙役扛着考题板巡回展示。

其上题曰：“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苏婉见题，忙将之誊于草稿纸上。既已抄题，遂思破题之法。

四书文者，即八股文也。其实就是指每篇文章都是有八个部分组成，八个部分分别为：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从起股到束股每组都有两排排比对偶的文字，共为八股，顾名八股文。

经此段时月之修习，苏婉对此等文章已颇得心应手。稍作思索，即在草稿纸上书解题之过程，写罢复验，确认无误后，乃以馆阁体恭楷誊录于答卷之上。

约一个时辰的功夫，数声锣鼓鸣响，示下一题将至。苏婉急转首，望向衙役所扛之考题。按照之前的做法，速速抄录。

此题为“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

越写到后面苏婉越得心应手，文思泉涌，笔下如飞。她的字迹工整秀丽，犹如行云流水般在草稿纸上蔓延开来。

确定字数没有超过也没有错字之后，誊写在答卷之上。

现在时间已至巳时，也就是现在常说的九点。

苏婉拿出包袱里的食物，为了方便存放，里面是一些用纸包裹的点心，小小的一个，就是怕太大了，会不慎掉落渣屑，掉到答卷上就不好了。

苏婉用完早膳，便开始做最后的一道试帖诗，因是县试，考的较为寻常简单，需以“春天”为题，写一首诗。

这对于苏婉而言不要太简单，生在华夏，会背诵的诗还少吗，她又在这里经过了夫子和苏母的教导，又是“春天”这么简单的，无需思索，便写了出来。

晓寒犹料峭，春色已撩人。

梅落香犹在，柳垂绿未匀。

鸟声啼破晓，草色渐翻新。

独倚阑干处，思怀寄远津。

（出自《早春》）

巳时中（也就是上午10点，考试时间从卯时中6点到午时中12点，共三个时辰）

苏婉作完诗之后，反复检查无误好，不想干坐着，因可以提前交卷，便举手示意。

监考官注意到以后，移步至她面前，看着已经做完的答卷，将她的答卷取走，随即吩咐县衙的的衙役将她带到指定的地方歇着。

她站起身来，跟着衙役出去，顿时考场的传出窸窣的声音。她们看着走出去的苏婉，内心里满是崩溃和紧张。

心中暗道“不知这个小女郎是做完了还是胡写一通来这里体验的”

“砰砰砰”，犹如惊堂木般的锣声响起。

县令威严的声音响起，警告学子们莫要吵闹，违者逐出考场，很快，场上又恢复了安静。

提前交卷并不意味着可以立即出场，如此一来，便容易滋生舞弊的机会。因此，需在指定的地方耐心等待，待考棚门开启之后，方可一同出去。

坐在指定之处休憩，苏婉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刚刚做过的题，须臾之间，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心中暗想，这一场稳了。

时至午时中，大门缓缓打开，五人会合后一同走出这扇大门。

“陈清姐姐，此刻已至午时，你若此刻回书院用午膳，定然为时过晚。不如随我一同回府用膳吧。”

在你来我往的推让中，陈清最终盛情难却，只得应允。

至此，这一场考试算是暂时落下帷幕，接下来只需静候告示，等待参加下一场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