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3章 鸡条造神计划
古尔山底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挖了个防空洞吗？
侯元丽看着神秘兮兮的九道人，问道：“爷爷，我们回古尔山，就是待在防空洞里？那跟待在这里有啥区别？”
“谁说我们要待在防空洞？再说了，你知道这防空洞有多深？”
侯元丽不解，老头解释道：“要挖一个山底工事，何至于用到挖地虎？我估计么，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他们至少往下挖了五六千米。”
侯元丽吃了一惊，“挖这么深？这是要挖宝吗？”
九道人笑道：“宝是肯定有的，只是凭他们这点道行，想拿却未必容易。咱先不聊这个，刚才的话题我继续跟你说完。”
九道人拾起刚才的思路，说道：“既然空窗是真的，那就肯定要想好怎么对付。军方很简单，先防守，再进攻，如果最后实在干不过，那就只剩下逃跑。他们跟你讲了九州穹庐，也跟你讲了摆渡人，唯一没讲的，就是这两个计划都失败后该怎么办。为什么呢？因为没必要。你的用处就是战斗，要么打赢做英雄，要么战死做烈士，这很直接，也很无情。”
侯元丽瞪大眼睛听着，心头忽觉一阵凄凉。想想也是，使命在肩，确实没得选。
老头继续道：“但这样的选择是不是唯一，有待商榷。如果眼前就只有这么一条路，老夫根本不用废话，跟着他们往前冲也就是了。你说对不？”
侯元丽想起九道人在精卫舰上问过同样的问题：空窗怎么就成了人类的敌人？当时叶英他们回答不上来，点头道：“您老当时说，因为我们把它预想成了敌人，它才会对人类有所威胁。”
九道人笑道：“不错，可也不全对！空窗是不是敌人，我不能肯定，但人类最大的敌人始终是人类自己，这才是毫无疑问的！”
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侯元丽似懂非懂，听着好有道理，但似乎又等于没说，不禁问道：“爷爷，你说明白点。”
九道人想了想，“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个问题。人类文明形成至今，已有数十万年。在这悠悠岁月里，为什么只有这最后的五千年，人类才开始点亮科技之树？之前的人们都在干嘛？近代科学更不用说了，四五百年的时间里，先后经历了好几次科技革命、能源革命。你可以再想象一下，一千年之后呢？或者短点，五百年之后呢？中国人现在已经快要占领太阳系了，然后呢？统治银河系？需要花多少时间？文明进展如此之快，可为什么在这之前却什么都没发生？”
侯元丽听蒙了，这种问题有什么可想的，巧了呗。
她不置可否的看着老头，意思是：你有答案就直接说吧。
九道人见她不感兴趣，无奈笑道：“你看，你一个补天计划的关键人物都不会去想，别人更别提了。东西方的差别就在于此。中国是古老的文明古国，讲智慧、讲底蕴，西方的那些算个什么？但从近代开始，中国逐渐落后于西方，原因就在于西方人告别野蛮之后就开始用科技了解世界，而我们则是习惯于用哲学去了解这个世界。科技是好，国力民力都会飞速发展，可以全球称霸，可以牛逼哄哄。问题是，科技也是一副慢性毒药，一旦点亮，它就不再有回头路了。你也飞速发展，他也飞速发展，这可能吗？世间就这么点大，去跟天争、跟地争、跟大自然争、跟万物争，最后只能跟人争。毁天灭地，便是人类的宿命。为什么？因为人心不足！我们中国人还好，至少懂得外圆内方，西方人可不懂这些，他们的底线基本就是动物的底线。”
九道人说了半天，侯元丽终于听懂了“宿命”二字，再结合老头之前的铺垫，笑道：“爷爷，您想要讲道理那就好好讲，别老是夹带私货。我知道了，您的意思不就是说，文明可能存在过好几次，但每一次的终结都是文明自己造成的呗。”
老头被她点破，嘿嘿笑道：“好像确实有点啰嗦，可能是习惯了，看着我们一代代的都吃这个亏，老夫心里不是滋味儿。”
“下面我就不做对比了，讲简单些。从我们中国人的哲学思想看世界，世界是从无到有再到无，周而复始无穷尽也。怎么说呢？就好比花开花谢，花只要开了就一定会谢，这是宿命，无法改变。但花能开多久？又是怎么凋谢？却是变数。碰到一场大雨，花谢得就快；碰到风和日丽，花谢得就慢；碰到牛马猪羊，就得看运气；碰到花农打理，那就可以多开几日；若是碰到了林黛玉，谢了之后还能有个坟。”
“花是如此，人是如此，文明是如此，世界也是如此。从诞生之日起，便注定了会有毁灭归无的那一天。但即便如此，生命却从不会悲观，花儿还是会绽放，人还是会奋斗，文明还是会兴盛，世界还是会精彩，因为这是生命该有的样子。我现在说这个，不是想要你去研究哲学，而是让你换位思考一下，时空泡沫又何尝不是如此，而我们现在的世界，又未必不也只是一个时空泡沫而已。”
在某个瞬间，侯元丽忽然觉得这老头是一个诗人，听他最后一问，不禁愣道：“您老是想说，万事都有自己的规律，应该顺其自然？”
九道人摇头道：“不是。我想说的是，顺其自然的前提，首先是不能破坏自然。为什么这么说呢？人生来都是欺软怕硬的，这很正常。我们的祖先，敬天地、敬鬼神，因为那时我们人类还很弱小，唯一的办法就是求。现在慢慢强大了，就开始要。问天要风调雨顺，问地要五谷丰登。再然后呢，人类现在触碰到时空屏障了，怎么办？对面如果是弱鸡，那就肯定会去抢，对面如果是硬茬儿，那就可能被干死。要问这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还不是我们自己，一步一步把自己当成了神？可问题是，这种情况谁也拦不住，总有那么极少数人会拉着全人类陪葬。这种情况，在我们有限的文明历史里反反复复的发生，也会一直发生下去，直至人类灭亡。你说这是自然，当然没错，这次的空窗危机就算你我能阻挡，也阻挡不了后来必然会发生的其他危机。”
侯元丽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那能怎么办？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赶上了呗。人心这种东西，谁又能管得了。”
九道人瞧着她，不禁一乐，笑道：“你倒是心大。老夫跟你说这些，便是有其他办法。”
侯元丽奇了，“您老不是说这是自然规律吗？还有其他办法？”
九道人放下拂尘，凑近了些，低声道：“自然有办法。我说的办法是指在文明灭绝时幸存的办法，而不是我们这个空间覆灭，空间要是覆灭，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原来如此！
侯元丽终于明白了两套方案之间最大的差别。
军方找她的目的在于需要摆渡人去硬刚，而老头的目的则是让她在末日来临之时有机会幸存。当然，若是她能幸存，老头等人也会无恙。
可问题是，到时候玉石俱焚，又哪来的手段可以幸存呢？她看着老头，忽然想到了他手里的鸡条剧本，莫非鸡条的剧本里是末日求生的剧情？
九道人见她默不做声，眼神却似飘忽不定，笑道：“小元丽，你其实没的选，我给你讲讲补天计划最大的破绽，你就懂了。”
侯元丽一愣，补天计划唯一的问题不就是时间吗，还有最大的破绽？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仔细听着。
老头道：“补天计划，目标是保国安民，这是好的，但他们现在使用的双磁场技术存在着一个明显的缺陷，那就是人类不可能在无磁场或多重磁场的环境里受孕！就这一点，注定了这个方案不成立，而且无解！”
侯元丽吃惊道：“九州穹庐一旦开启，人类便要绝了后？张丽华可从没提过呀！”
九道人哼了一声，“她怎会跟你说这些。当年她老师在论证会上就是因为这个才跟我杠上的，她又怎会不知？秦长庚当初还好意思跟我争辩冻卵方案的可行性。我就直接问他，人类是不是只需要一代，哪怕你每隔三十年解冻出一个，哪怕你在今后的一百万年里都能保持有人活着，但他们是不是还是同一代人？失去了血脉相传，人还能叫人吗？”
对于这个话题，侯元丽忽然来了兴致，追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老头撇嘴道：“他说这是用时间换空间，保不齐有第二个地球呢？又或者地球这边又好了呢？”
侯元丽想了想，点头道：“这话也没错啊。”
九道人道：“这话当然没错，我当时跟他说，你这是逃跑计划，既然要跑，不如现在就跑，还等什么？”
侯元丽哑然失笑，“对哦！我都给你们绕进去了。就算逃跑也行啊。你们争的什么？”
九道人长叹道：“我们争的不是这个，当初他们发现空窗的时候，我就曾经阻止过他们。空窗是什么，空窗就是时空屏障！一旦打破，便是不死不休的无穷争斗，就凭现代科学的这点微末道行，人类现在能干得过谁？瞎点科技树，找死呗！”
侯元丽终于明白了，最重要的分歧原来是在这里！
老头接着道：“但凡是闯祸精，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唉，这不谈了。现在木已成舟，我们要想想后事。如果你够聪明，现在应该能猜到鸡条的剧本了吧。它其实就是一个末日求生的故事。而我，负责将你培养成为能在空窗来临时存活下来，并且能将人类文明传承到下一代智慧生命的人。所以，鸡条未完待续，最终的目的便是为后世造神。”
“造神？”
侯元丽大吃一惊，额角上见了汗。
九道人认真道：“对！为后世留下传世之神！”
见侯元丽一脸的不敢相信，老头又道：“你别以为我们大家都是疯了，事情一步一步来，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机缘巧合便会应运而生。老夫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侯元丽擦了擦汗，感觉身子有点虚。做个摆渡人已经够神奇的了，现在又要成神？自己配吗？这老头怕是疯了！但这老头侃侃而谈了半天，话里话外没有半点破绽，而且也确实没有必要骗她，只得打起精神来仔细听着。
九道人继续道：“我们中国有很多创世传说，你多多少少都有听过。有些未必是真，有些未必是假。我现在说的，便是鸡条剧本的原型，女娲补天的故事。相传远古时期，天是有四根大柱子顶着……”
侯元丽对这种故事早就烂熟于胸，忙道：“爷爷，你说重点，别水字数。”
老头被她打断，闷闷不乐道：“你这娃子，网文看惯了？字字都要干货，爷可整不来。”
侯元丽指了指墙上的时钟，笑道：“爷爷，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要说书的话，以后再找时间吧。”
九道人被她这一提醒，也乐了，笑道：“行行行，爷爷这辈子是拿你没办法了，捞干的吧。怎么捞呢？先说说神吧。对于神这个概念，中国人挺有意思，人家的神生下来就是神，而我们的神，却大多都是封的，只有在我们人间留下过足迹，做出过成绩的才会被奉为神。就说女娲，相传她的功绩一是造人，二是补天。可真的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做过这样的事，谁也说不清，一来二去便成了神话，她也就变成神。但当你用现代的世界观再去看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会觉得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有足够高端的科技，似乎也能做到类似的事，只是没那么玄乎，也没那么震撼罢了。”
听到这里，侯元丽不禁点了点头。
老头继续说道：“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对这类神话开始有了新的理解，他们认为，这种事情可能真的发生过，而神话中的人物，便是上一个文明留下来的幸存者！”
侯元丽终于明白了，这老头说的还是科幻，不是玄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