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外传」轻羽
老九门之陈皮阿四(同人)
很多年以后,他真的成为了九门中最后留下的男人。后人面子上尊他一声“阿四公”。他的眼睛虽然已经瞎了但他还是总睁大着眼睛死盯着模样东西。因为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人对他说:“陈皮,你的眼睛里藏着大海。”
这些年,他习惯了在黑暗中摸索,自然练就了听声辨人的能力,所以不用来者介绍他就知道是吴家小爷。未等他说明来意,他就对他说:“我现在只是老瞎子一个,早就不顶用了。”
“阿四公,九门现在危在旦夕,您就真的眼睁睁看着九门前辈们一辈子辛辛苦苦维护的产业毁于一旦吗?”吴邪环顾四周发现陈皮阿四的住处不是一般的简陋,所有的家具都是上了年纪,缓缓所说着年代的故事。
陈皮阿四对他的话并无多大反应,慢慢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言不发走进里屋。
他虽年迈但身体还算硬朗,当年心狠手辣的风范依稀还在,吴邪望着他的背影略有感叹,胖子敲敲他愣住的脑袋说:“天真,看傻啦!又不是漂亮妞儿有嘛好看的。”
吴邪瞪了他一眼满脸嫌弃地说:“切,粗俗。”
两人规规矩矩在外屋候着不再说话。
陈皮阿四坐在里屋的一张做工极其讲究的梨花木床上,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跟他一辈子的鱼钩,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钩子上的纹路,混浊地回想从前杀人如麻的日子,那些生灵是活在他的钩子上的,钩子许久不用生了许多铁锈,果然,它是喝血的。九门众人总说他冷血,连师傅把他赶出师门时也说他伤天害理,可,没人知道,他的全部柔情只给一人,经她之后,陈皮不再是陈皮。
此去经年,多少壮烈场面他都不记得了,唯一不曾忘怀的是她和她的那碗热素面。
二月红见他来了,侧了侧身对陈皮说:“阿四,这是丫头,以后他便是你师娘了。”
陈皮默不作声,放下了饭菜走近向床上的姑娘点了点头,但并未正眼看他,他心中还是看不上她的,他想,她怎配得上师傅?
“丫头,这是陈皮阿四,我的徒弟。”二月红轻轻对她说。
“为何叫陈皮?我看他长得又不像皱皱巴巴的橘子皮。”丫头好奇的偏着头打量着她。
她看他的目光像片片极轻的羽毛,让他很不自在,她抬起头,直视他说:“惹师娘笑话了。”丫头前生笑了起来,陈皮这才细细的看着她,她已经梳洗好换了身行头,碧色的衣裙衬得她愈发白皙,乌黑的头发自然顺下,清秀的面容上一双如新月的眼睛弯弯的亮亮地看着他如沐春风。
陈皮自知犯了忌讳忙低下头对二月红说:“师傅,没什么事我先忙去了。”
出了门,陈皮不禁往屋中看了一眼,屋中的丫头言笑晏晏地看着二月红,他们的手一直紧紧相扣着。
二月红不喜张扬,所以他们的喜事只在九门自家人内简单摆了几桌,话是这么说,但祖宗的规矩还是一样不能少的。丫头那天穿着大红的嫁衣,典雅而大气,在落日的黄昏中惊艳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她见到众人有些羞涩红着脸一一敬酒。
那个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平三门之首的位置,于情于理他都要敬丫头一杯的,于是当她走过来时,他起身端起酒杯说;“恭喜师娘了。”
说罢一饮而尽,一桌的人都打趣道:“四爷真是一字千金啊,连自己家师傅成亲都不例外。”
陈皮什么也没说,只顾喝酒,丫头走之前对他说:“陈皮,少喝点。”
他仰着头看着他,有些觉得好笑,明明与他年纪相仿,却偏偏板着脸教训他,他笑了笑说:“知道了。”
他对她的感情不曾越过半分,陈皮向来是极狠的人,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除了对她。陈皮总是为了抢货闹事,师傅总罚他跪祠堂,他们大婚后不久,他又与码头上的人打了起来,脸上身上的伤都没来得及处理,二月红就让他跪一天的祠堂。
傍晚,丫头走到他身边,端来一碗素面,放在地上说:“陈皮,一天没吃饭了吧,快吃了吧。”
陈皮看了看面又看了看丫头咽了咽口水端起面大口大口吃着,丫头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背说:“哎呀,慢点吃,别噎着。”那时他竟觉得这一点荤腥没有的面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啊?”陈皮被这话问傻了。
“我虽没见过海,但在话本上看过。那上说,大海浩瀚无边,广阔宽远,蕴含着许多秘密。”一阵风起,撩过丫头绾着的松鬓。她将被吹乱的秀发别到耳后又说:“我觉得你的眼里藏着大海。”
陈皮沉默了一阵说:“多谢师娘称赞。”平淡无奇的语调压着他对她无穷无尽的情深。
他从不敢奢望什么,连他自己都觉得师傅与她是天造地设的壁人。师傅温情儒雅,丫头温婉动人,他没什么理由反对他们,陈皮深知他对她的情是不能见光的,但他还是卑微的爱着她。他不求回报只求能一直这样陪着她就好。
初秋河蟹正肥嫩之时,陈皮不得不再次下斗,他想着等他回来,一定要多给丫头捉些河蟹。为了早日回来,陈皮阿四铤而走险与日本人做的交易。同行的其他门中的伙计发现了他们的交易要告诉佛爷。他情急之下杀了他们灭口。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他从斗中带这金银珠宝回来的时候,二月红坐在正堂呵斥他:“跪下!”
他没有否认他所作所为,二月红为了平息其他门的怒气,将他赶出师门,今生不许再踏入,进府中一步。他走的那一天,丫头撑着病弱的身子来送他,临走时,丫头叫住他说:“陈皮,别再杀人了。”
陈皮并未回头,因为他怕这一回头,将万劫不复。
他虽离开二月红,却也日日给丫头送河蟹,他连府前的台阶都不上,只把河蟹放在最低一层的台阶上,便转身离去。
深秋,当他再次来到府前,却看到的是红府挂满白帐的场景。管家告诉他,是夫人没了。霎那间他感到天崩地裂,他想冲进去看她最后一眼,却被出来的二月红拦下,许久不见,二月红的脸已经深深凹陷,哪还有一点当年的影子。他对他说:“不必了。”二月红此时双目黯淡无光,像具行尸走肉。
“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她!!!!”陈皮揪着他的衣领大吼道。
天空暗沉,惊雷划过,大雨密密麻麻砸下,雨幕里,两个深爱着丫头的男人心碎了。
陈皮在雨中跪了一夜,他恨二月红不能救他,更恨自己的无能,雨打在他的脸上,她死死咬着唇,生怕自己的泪流下,血从他的唇上渗出,像是冬日里盛开的红梅。他紧握着拳头,脖间的青筋暴起,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不停的扇着自己耳光,泪水混着雨水流淌,谁也不曾看见这个一生无情之人,唯一一次哭泣的样子,他像座火山,一直在忍耐在克制,这一天他终于爆发了。
这辈子他的泪只为她而流。
有人告诉他,丫头在死之前,只想吃碗面,可二月红抱着她,深夜敲遍了大街小巷的门没有一家愿意为她做。陈皮阿四猩红的眼,哑着嗓子,对手下的人说:“带我去。”
寂静无声的夜里,陈皮阿四的钩子,惊醒了整条街的平静,整整一条街,几百条人命,男女老幼,无一幸免。血水染红了他的衣衫,铺遍了所有的街道,他用他们的命,给她陪葬。这一夜哭声震天,有人临死前诅咒他不得好死,老天自会惩罚他,可他也只是冷笑一声心想:不得好死又如何?他只要她活着,可老天这一点慈悲也不怜悯他!
他钟意的姑娘,不再有了。
那个单纯为他好的女人死了。
九门的人不许他来为他送葬,他也不强求,只偷偷躲在远处,跟着送葬的队伍,待所有人都离开,他才敢从树后出来,从衣服中拿出一只肥美的河蟹,靠着墓碑说:“师娘,这只河蟹给你路上吃,以后再也没有人为你抓河蟹了,也再也没有人,像你这般对我这样好了。”
她生命中第一次这样亲昵的喊她,他自言自语,却又像她还活着似的,对她说话,他说:“丫头,如果有下辈子你嫁给我好不好?我会做个好人,做你的意中那个人,那个时候,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在一起,好不好……”他有些哽咽,说尽了心里话。
之后的漫漫岁月里,他俨然成为他内心深处的一缕白月光,只在每个寂寥的夜晚幽幽的照进来,无数人像她,却终究不是她。陈皮阿四死了,死在了那个她走的夜晚。
回忆戛然而止,日薄西山,光丝丝缕缕,从窗棂,挤进来,他觉得眼睛发涩,揉揉眼睛,带着钩子走出内屋,他知道,二月红毕生心愿是想保住九门,他想:你的心愿也是这个吧,他一生做了太多伤天害理,对不起九门的事,临了,临了倒不如留个念想,他不知那两个臭小子走没走,他也只是想图个心安。吴邪和胖子看到陈皮阿四走出来,还带着鱼钩不禁大喜,连忙迎上去说:“阿四公,您同意啦!”
陈皮阿四淡淡地说:“走吧。”便不再理他们。吴邪和胖子相视一笑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一起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