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章 卫道的正义(1/1)

首发：~第 105章 卫道的正义

村子显得有些萧索，空气中有些刺鼻的味道，陈寻知道这是旁边工厂带来的污染，之前在工业区门口发生的冲突以及现在这个村子能让他想明白很多，卫道在为这些周边村子的村民主持正义，为他们发声。

陈寻再往前走了走，发现村民开始变多，有一户人家里喧哗声四起，还有哭声，其他村民围在外边的马路上，或蹲或站，女人们沉默不语，男人们皱眉抽烟。

院子里卫道坐在一旁，双眼通红，不知道是休息不够还是愤怒，一张木板上遮盖着白布，看身形应该是个孩子，这家人死了个孩子，然后全村人聚在了一起。

脑子里有了一个故事，化工厂污染了几个周边几个村，长时间下来村民得病了，特别是体弱的孩子，最容易受到伤害，而卫道在这里帮助村民们打官司，只不过阻力很大，这样的县城，全靠那些厂子纳税提供就业岗位，把厂子弄没了，县里的经济怎么办？

陈寻转头离开，他想远离村庄，如果这个问题妥善解决了，卫道还有必要让他看故事吗？根本没必要，很显然最后的结果绝对不是他想要的，更不是村民们想要的。

一步踏出，再次来到进县城的主干道上，通衢县失去了色彩，原来还有的人气消弭无踪，一股死气彻底将其笼罩。

“看不下去了吗？”

“我知道你要我看什么，我承认这世道有很多坏人，但那不是全部，他们终将受到惩罚。”

卫道笑了，笑的有些放肆：“哈哈哈哈，你好像年轻时候的我，不不不，年轻人其实都一样，看不透这个世界，你告诉我那些尸位素餐的人被惩罚了以后会如何？”

陈寻想张口，卫道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把他们换下来，换了一批人上去重新开始剥削底层，然后成为之前那批人，这就是现实，神仙打架从来不是因为凡人，你懂不懂。”

“我们可以去改变，我们也能改变这个世界。”

“呵，当年因为化工厂污染，通衢县死了三十七个孩童，我这个伸张正义的律师竭尽全力想帮助他们，结果去蹲了十几年大狱，我想问问你我努力去改变了没有？”卫道凝视着陈寻，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我已经过了自我建设，自我催眠，自我幻想的年纪，因为我看清了现实，站在高处的人不会去管底下人的死活，底下人只要活着就好了，千万不能让底下人活得太好，活得太好想法太多，他们就会想往高处爬，那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底下人就得当猪猡，任他们宰割才是最好的，你懂吗？”

陈寻嘴巴张合，却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卫道的声音继续响起：“我听鬼刀说你是旧世界遗民？那我就好奇了，旧世界的历史没教会你些什么吗？你的祖辈没教会你些什么吗？为什么让你这么天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每个人的选择，你选择了用你的路去寻找结果，我选择了用我的路去寻找结果，有问题吗？”陈寻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不敢让卫道继续说下去，他怕心里那座坟裂开，把傻根放出来。

“哦？那我想问问，你改变了什么？”卫道笑了，笑的有些冷。

“我跟你一样都没改变什么，但是我不会像你们血世教一样视人命如草芥如养料。”陈寻逐渐镇定下来，是的他也许什么也改变不了，但是他不能选择一条错误的道路去改变。

“你以为我们血世教和旧世界的鬼物一样吗？”卫道不屑的看着陈寻：“我们是走了不同的路，但是你敢肯定我们的路就是错的吗？你们的路走了几千年上万年你们成功了吗？”

陈寻表情严肃，却什么也说不上来，他能说成功了吗？卫道的正义是什么？他希望没有压迫，人人平等，可现实吗可能吗？或许他希望大家都能活的自由，可这个天地牢笼，谁能自由？或许他希望没有剥削，没有阶级，人人如龙，可陈寻确实没有见过，甚至都没听过，更绝望的是这些东西他连想都不敢想。

“是我要的太多，还是他们霸占了太多，陈寻，你告诉我？”卫道一步来到陈寻面前，四目相对，无声的对峙。

陈寻退了一步，卫道便追上一步，陈寻继续退，卫道步步紧逼，直到陈寻觉得自己退无可退的时候，他低下了头，卫道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知道卫道说得对，他无力反驳这个现实，但是他的内心依旧在挣扎，他想证明这个世界可以改变，但是他不知道如何改变。

“绝望吗？我当时无比的绝望，血世教能改变吗？我不知道。”卫道的声音有些凄凉：“但我依旧想尝试尝试，因为遵循着规矩无法改变，所以我想换一个方法，抛弃那些规矩，像野草一样疯长，破釜沉舟。”

陈寻抬起头，看着卫道，这个血世教的鬼修有些不一样，他有他的想法，他无法去否定他心中的志向和正义，只不过两人走在不同的路上罢了。

“路还长，你还有时间去慢慢看，加入不加入血世教根本不重要。”卫道的双眼越来越清澈，看向陈寻的目光仿佛有了温度：“你知道临水镇的元泉去哪里了吗？”

“去哪了？”

关于元泉二次被盗他们私下里一直在调查，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们怀疑过贾家，甚至是特事处总部，可没有证据。

卫道指了指陈寻：“在你身上，山前村的八卦图就是靠那些元泉修复的。”

“为什么，我对于你们血世教有什么用？”陈寻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血世教把自己看得那么重，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你知道你身上的太极八卦图是什么吗？”卫道不需要陈寻回答他，他知道陈寻什么也不知道：“那是老祖宗曾经解决旧世界的方案，可惜失败了，然后残次品演化成了龙国大阵，而核心的太极八卦图因此分散成了两部分，由旧世界遗民保管着。”

“你的意思是你们希望我能像老祖宗那样？”陈寻不敢置信，自己何德何能。

“多一个选择有什么不好的。”卫道说得很轻松：“这个计划是你出现后才有的，陈道宁，陈道灵都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而已，你看为了你牺牲了多少人啊。”

陈寻怒视着卫道，这一切是他想要的吗？按照对方的说法，他们把大西北和北方荒原搞成这样也是为了自己，让自己背上6000万的人命。

“残忍吗？是吧，他们不也视人命如草芥吗？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呵。”

之前陈寻觉得这个卫道和其他血世教的鬼修不一样，此刻他发现自己错了，眼前这个人比那些人更疯狂，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死再多的人他也不会在乎，就像他说的，他根本不在乎规矩，其实他根本已经没了人性。

“这样看着我有用吗？杀与不杀的选择权不是一直在你手上吗？是我让你杀了这些人的吗？我希望你能救他们，让我看到选择和我们不一样的你，来吧，证明给我看，证明你和我们不一样，哈哈哈哈哈。”凄凉的笑声带着难以诉说的失望在天地间回荡，而卫道已经消失不见。

陈寻环顾四周，目光再次转向通衢县的时候，遥远的天际再次传来卫道的声音：“知道为什么镇嶽，灭灵要死那么多人吗？因为我叫陈道平啊……”

“陈道平？陈道宁，陈道灵……”陈寻轻声念着，他也是旧世界遗民，和山前村的那些人同源？而且他把自己也当成旧世界的遗民，对了，自己体内的太极盘让他们产生了这样的认知，太极盘和八卦图分开保存，那他们把自己当成另一拨遗民的后代就很正常了。

如果陈道平是山前村人，那他为什么要灭了山前村，还安排了陈道灵，这里面有什么是自己还没想明白的？

这一切还是那么的扑朔迷离，陈寻根本想不透，血世教时不时的蹦出来给自己讲故事解密然后又留下新的谜语，陈寻已经无法分辨他们最真实的意图了，他们究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偶尔跟落一样不要去动脑可能生活会简单很多。

没有了卫道，通衢县只剩下引颈待戮的羔羊，这一次陈寻没有直接动手，他游走在大街小巷，普通百姓也好，军队也好，安卫也罢，不论何种身份，何种地位，此时通衢县里的人们都只有一个身份，等死之人，也许在某一方面来说这就是卫道看到的唯一平等：死亡。

血世教送上了近6000万条鲜活的生命，等着陈寻去收割，只是为了他们觉得可以多一个选择，血世教知道太极八卦图的因果，那两界山呢？两界山是不是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那两界山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是何感想，他们是否也觉得这是一条路呢？

陈寻离开了，破败的通衢县上空灰蒙蒙的阴暗不知何时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