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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10章 主仆
竹息死死捂着自己的腹部，开始蜷缩起来。
眼前人曾经待我也是真心的好，可她已经知晓太后去世的真相，若是留下她的命，后患无穷。
我一手擦拭着自己泪，一手却还是伸出去想要扶竹息起来。
“太后娘娘也累极了，这一生为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为了皇家子嗣，前朝和后宫的平衡，不曾有一日放松过。如今也算解脱了，只是太后肯原谅娘娘，奴婢却是不肯的！”
她忽然蓄力向我扑来，我迅速起身避开竹息，可终究还是被她藏在袖中的簪子划破了衣服的下摆，所幸有习武的底子在，并未伤到一分皮肉。
我远远站在一旁，确认竹息没有再次反扑上来的可能之后，才慢慢走过去，用手中绢帕包着捡起那根簪子。
“小主……”
玉树在一旁紧紧跟着我，面上惊魂未定，却在见我站到竹息面前时，忙护在我身前。
未拿在手中时，看颜色还以为是支银簪，如今拿在手中才发现是一支磨尖了尾端的铁簪子，沉甸甸的。
我垂眸看着竹息恨极了我的表情，轻轻拍了玉树一下，示意她没事，她才侧身让我与竹息相对。
“只要皇后娘娘谨遵皇上圣旨，待在景仁宫中，本宫不会对乌拉那拉氏的后位出手，也不会对皇后娘娘赶尽杀绝。”
好歹我也是与太后朝夕相处过的人，怎么会连她让竹息告知我这些的目的都猜不到。
竹息闻言忽然吐出一口污血，像是恨极了我，又像是释怀了，流着泪笑起来。
“太后，奴婢来陪你了。”
她哀嚎一声，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处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心中细细念着“主仆”二字，本以为这是一种捆绑的关系，可在我未看到的背后，她们之间也有着常人不能比的深厚感情。
尤其是自幼相伴长大的主仆，她们相处的时间怕是要比亲人和爱人还要长，共同经历的事情也数不尽，道不完，她们彼此之间信任，一方给予保护和满足，一方尽职尽责。
她们真的愿意为了自己的主子，毅然决然的放弃自己的生命，身心都深深烙印着忠诚二字。
而身为主子，也会为奴才做尽打算，太后去世前，明明安排了竹息去御前伺候。可她却依旧执着为太后守灵，太后下葬之后，她又守在这寿康宫，谋划了这一出，邀我前来。
明知太后不愿让她殉葬，可她心中许是怕太后黄泉之路孤单，还是在我来之前便服了药。
“厚葬。”
我一手扶着玉树的手臂，一手撑着门框离开了寿康宫。
被划破的衣摆在秋风中飘扬，像是随时即将殒命的蝴蝶。
“若是将来有一日我死了，我一定提前安排你们出宫，回夏家，绝不会有人亏待你和芝兰。”
玉树一愣，“小主快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说着，她还摆着手中的帕子，带起一阵细风。
我被玉树这动作逗笑，心中暖意蔓延。
“我都是已经做额娘的人，哪里还算什么童言无忌？”
玉树摆帕子的动作一停，直愣愣跪在我面前。
“小主长命百岁，岁岁无虞，长安常安。便是真有那么一日，奴婢也定挡在小主前面。”
我双手托起玉树，“傻丫头。”
何必为此付出自己生命呢？世人将忠诚的枷锁拷上，要人生死相随，可真正的生死相随，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玉树红了眼眶，抽抽噎噎的样子好不可怜，“小主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玉树，生死之事从来不是口头不提便可以避开的。我说真的，将来我若是枉死，你和芝兰留有命在，我也有沉冤昭雪之日不是吗？”
“若我是死得其所，更加无需你和芝兰因我赴死。”
玉树挂着泪直勾勾看向我，嘴唇张张合合也只吐出一句，“奴婢不要。”
我伸手摸了摸玉树的头，“你是个聪明的，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一路无言，回到承乾宫时，竟有人在等着我。
那背影我万分熟悉，脊背挺得笔直，如同傲立在这秋风的菊花一般。
“沈姐姐今儿怎么得空来了，也不提前招呼我一声，我好让芝兰给姐姐备爱喝的茶。”
沈眉庄转身，死死盯着我。
我看她手中紧紧攥着的香囊一眼，心中了然她今日来得目的。
“也是我管教不严，殿外风大，怎么着起子奴才让沈姐姐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定要狠狠罚她们才是。”
“是我自己要在这儿等，既然风大，我与你进屋说话便是。”
说完，她也不等我回答，便进了殿内。
暖阁内，芝兰已经将茶和点心奉上，沈眉庄就那样直直坐在临窗的榻上，目不斜视。
我解下身上披风，递到玉树手中，“你们都下去吧。”
沈眉庄这时才抬头给了采月一个眼神，采月随着众人退了出去。
我坐在榻上，揭开茶盖看了一眼盏中的茶水。
“是沈姐姐爱喝的碧螺春，芝兰手脚到快，若不是沈姐姐来得突然，来不及做枣泥山药糕，这碟子点心定也是应该有的。日后我让她们常备着可好？”
沈眉庄面上不动声色，一把将手中香囊的拍在桌上，“喝锦妃娘娘一盏茶，用锦妃娘娘一盘子点心，付出的代价太大，我沈眉庄付不起。”
“沈姐姐这话便是以后不愿常来妹妹这儿了。”
我看了那香囊一眼，边缘已有轻微磨损，可见佩戴时日之长。
“你自己心中清楚，我为何不愿再来。”沈眉庄侧身与我对视，“若非今日忽然传开消息，竹息姑姑服毒自尽，我是一步也不想踏入你这承乾宫。”
“是你做的是不是？太后昔日那样照拂你，你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
她拿起那香囊，几番犹豫最终没有扔在我身上，而是狠狠丢在了地上。
“为何偏偏还要借了我去害太后！”
我看着滚落在地上的香囊，淡声道，“沈姐姐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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