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妖术(1/1)

首发：~第31章 妖术

聊斋奇谈：卦师算命多诡诈，书生仗剑斩傀儡，狗血破除障眼法聊斋故事之妖术：书生仗剑有侠气，宝剑锋利斩鬼物，狗血能破障眼术。

话说明朝崇祯年间，有个叫于公的书生，任侠好义，拳脚功夫十分了得，能把上百斤重的漏壶舞动的虎虎生风。有一年，于公到京城参加殿试考试，负责于公饮食起居的家仆突然染病，卧床不起。对于家仆的身体状况，于公很是担心。恰巧市集上有一个擅长占卜的算命先生，据说能预知人的生死祸福，十分灵验。于公决定到算命先生那里，给自己的家仆算上一卦。于公刚来到算命先生的摊前，不等于公说话，算命先生便主动开口问道：“你是来给自己的仆人算卦的吧？”见算命先生一下子猜中了自己的来意，于公也不推脱，请算命先生为自己的仆人算上一卦。算命先生算完卦后，对于公说：“你的仆人应该没有大碍，但是我看你的脸色，似乎有血光之灾。”于公闻言，就请算命先生也为自己算一卦。算命先生给于公算完卦后，表情略显愕然地说：“你三天后，将有性命之忧。”于公被算命先生的话吓了一跳，觉得自己身体一向健康，怎么也不像英年早逝的样子，于是对算命先生的话将信将疑。

算命先生见于公似乎被自己唬住了，捻动颔下胡须，对于公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鄙人略通法术，只要你能付我十两黄金，我自然有办法为你禳福消灾，逢凶化吉。”于公认为生死生死有命，不是法术能化解的，于是拒绝了算命先生的要求。临离开前，算命先生十分惋惜地对于公说：“只是因为吝惜区区身外之物，就要置生死于不顾，希望灾祸加身的时候，你不会后悔。”和于公交好的朋友，得知市集上发生的事后，十分担心于公出事，都劝于公破财免灾。奈何于公心中自有主意，没有听从这些劝说。等到了第三天，于公没有出门，而是安静地坐在旅馆里，等待灾祸到来，然而整个白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夜色降临，于公关上房门，点亮蜡烛，抱剑端坐于屋内，继续等待。一更将近的时候，也没等到阴差过来拘魂。于公的精神开始松懈下来，熄灭蜡烛，正准备上床睡觉，忽然听到窸窸索索的声音从窗户的缝隙里传来。于公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扛着戈矛的小人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小人钻进来后，跳到地上，马上变成了正常人一样的身高。于公见进屋的小人不是善茬，从怀中抽出宝剑，就向小人刺去，只是一连刺了几剑，都被小人给成功躲了去。于公也不气馁，继续挥剑与小人缠斗。小人在于公的攻击之下，渐渐难以招架。小人突然急速变小，转身向窗户缝逃去，于公眼疾手快，在小人赶到窗前时，一剑拦腰砍中小人，小人应声而倒。于公点亮蜡烛，往地上一照，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被斩做两段的纸人。经过纸人的袭击，于公睡意顿消。于公猜测事情应该还没完，于是继续抱剑坐在屋内等待。

又过了没多久，又一个怪物从窗户内钻了进来，面貌凶恶如鬼。有了之前对付纸人的经验，怪物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施展变化，就被于公挥剑斩为两端。断成两段的怪物，在地上继续蠕动。于公担心怪物再站起来，又上前补了好几剑，剑剑都刺在怪物身上，每刺中一下，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等到怪物一动不动了，于公方才收剑回鞘。于公定睛仔细一看，发现地上都是土偶的碎片，原来这个怪物是土偶所变。

成功消灭了纸人和土偶以后，于公积累了丰富的对付鬼物的经验，于是搬着椅子坐到窗前，等着新的鬼物从窗户内钻进来。就这样等了很久，久到于公觉得不会有鬼物再来的时候。窗外突然传出来一阵像牛一样的喘息声。这次鬼物没有从窗户缝里钻出来，而是开始用力推动窗棂，房屋的墙壁都在鬼物的推动下晃动起来。于公担心鬼物把房子推倒，自己被压在屋子里面，于是决定到屋外与鬼物搏斗。于公猛然推门而出，就见屋外站着一只与屋檐齐高的巨鬼。在昏暗的月光照耀下，巨鬼面目漆黑如炭，双眼黄光闪烁，赤裸着上身和双脚，手里拿着巨弓，腰上别着箭矢。面对如此庞然大物，于公心里正感到发怵，巨鬼已经弯弓搭箭，一箭射向于公。于公急忙挥剑格挡，将射来的箭矢拨开。于公正准备向巨鬼发动攻击，巨鬼一箭落空，马上又一箭射向于公。于公急忙闪身躲避，箭矢咣的一声，直接没入墙壁。巨鬼接连两箭射空，愤怒至极，拔出腰间佩刀，挥舞如风，继续向于公发起攻击。于公身体如猿猴一般灵活，一连躲过好几刀，巨鬼的刀十分锋利，砍在院子的石头上，石头立刻砍为两半。于公一边与巨鬼搏斗，一边寻找巨鬼的破绽。于公发现巨鬼由于个头太高，双腿间的空隙比较大。趁巨鬼不备，于公弯腰从巨鬼两腿间钻了过去，然后转身挥剑，正中巨鬼的脚踝。巨鬼发出一声惨叫，神态更是凶恶愤怒，转过身，吼叫着继续挥刀砍向于公。于公故技重施，又从巨鬼的双腿间钻了过去，但动作稍微慢了一点，被巨鬼削掉了一段衣服。钻到巨鬼背后的于公，趁着巨鬼转身的机会，来到巨鬼肋下，使尽全身力气，对着巨鬼胸前就是一剑，声音砰然作响。被于公刺中胸口的巨鬼，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于公抓住机会，挥动长剑，对着巨鬼就是一阵乱砍，发出的声音就像砍在木头上一样。等到巨鬼不再动弹了，于公方才停止了攻击。于公拿着蜡烛一照，发现巨鬼的本体原来是一个木偶，木偶大小和真人差不多。木偶的腰部佩戴着弓箭，面目狰狞可怖。被于公用剑击中的地方，隐隐有鲜血渗出来。消灭木偶的于公，点着蜡烛一直等到天亮，再也没有新的鬼物过来作乱。此时，于公已经猜到昨晚的鬼物应该都是算命先生派过来的，只要这些鬼物能够置于公于死地，那么人们对算命先生的法术将会更加深信不疑。日上三竿以后，于公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身边所有认识的人，大家聚在一起，一同前往算命先生的住处，准备向算命先生要个说法。算命先生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于公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向自己家里赶来。算命先生知道自己的秘密暴露，急忙施展障眼法，让众人都无法看见自己。众人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算命先生，正准备散开的时候，其中的一个人建议道：“咱们可能中了障眼法，用狗血可以破除这个法术。”于公认为这个人说得有道理，就找了一盆狗血，猛然向周围泼去。恰好有一部分狗血被泼到算命先生站立藏身的地方，算命先生的身形一下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见狗血淋头的算命先生，目光阴森，犹如鬼物。于公捉到算命先生以后，在左邻右舍的见证下，将算命先生押送到官府治罪。官府以妖术害人的罪名，将算命先生处以死刑。路人说:聊斋比较有意思的一点是，有时候明明讲的是狐仙鬼怪之类的灵异故事，到最后还要劝一句不要过于相信封建迷信。本文就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算命先生推算出于公三日内必死，建议于公花十两金子请自己做法消祸。于公认为生死已定，凡人难以更改，就拒绝了算命先生的要求。第三天晚上，算命先生先后驱使纸人、土偶、木偶变成的鬼物去攻击于公，令算命先生没想到的是，于公虽然是个书生，但却是个会武术的书生。一番打斗之后，于公先后击败了纸人、土偶、木偶三只鬼物。

在领悟到一切都是算命先生在暗中搞鬼的真相后，于公前去找算命先生算账，算命先生施展障眼法躲了起来。在吃瓜群众的建议下，于公用狗血破了算命先生的障眼法，将算命先生押往官府治罪。古代官府，因为担心有人利用邪教造反作乱，所以对于邪教活动的打击十分严厉，算命先生不出意外地被判处了死刑。

邪教顾名思义就是白莲教的化身，《聊斋志异》中有相当的篇幅描写了掌握某种法术的“术士”，这些“术士”尚未脱离凡人的身份，但其拥有飞天、预言等“特异功能”。利用自身掌握的特异功能害人的“术士”被称为“妖人”，而这些特异功能也被称为“妖术”。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继承了志怪小说的写法描写了兴盛于元、明、清三朝、被官方定义为邪教的白莲教，白莲教掀起了无数次农民起义。在大多数情况下白莲教都是利用妖术害人，只有少数由于主人公的自身的觉醒将妖术正用，但再厉害的妖术也会因为失去民心而走向末路。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除了花妖狐媚、神仙之外，还有一类掌握了一定的特异功能的人群——术士，值得我们注意。凡人出身的他们与“仙人”有几分相似，但仍存在较大的差距（主要是不能像神仙一样长生不老）。

这些掌握了一定特异功能的“术士”，帮助世人，积善行德的被称为“半仙”，而那些用法术害人的则被称为“妖人”。就像“那学了与民间去妖除害的，便是正法，若是去为非作歹的，只得叫妖术。”这句话所界定的一样。

本文的大段内容，都在描写于公和三个鬼物的打斗情节，整个打斗过程，有进有退，松弛有度，十分精彩，很有武侠小说的氛围。其实直至今天，试图通过算命看风水来骗取钱财的，依旧大有人在。无非是现在的这些卦者卜师，法术可能没有本文的算命先生高深。神鬼之道，玄之又玄，小曼一直保持着敬畏的态度。但正如古话所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平生不做亏心事，自然无惧鬼神临门。

《妖术》讲的是卜者派出纸人、土偶人和木偶人刺杀于公，最后被扭送官府的故事。卜者刺杀不成，又使出了翳形术（隐形术）躲避起来；于公则以狗血破之，双方斗智斗勇非常精彩。蒲松龄文后“异史氏曰”直言：算命的都是骗人的，就算真算中了，福祸天定，这些人 又能帮上什么忙了？作者的态度正是于公的态度，所以他听卜者说自己三日后要死，立刻吓得求教，转念又想生死由命，就直接拒绝了对方花钱消灾的建议。卜者之后为什么要刺杀于公呢？按照于公自己的说法：对方是想杀他来证明自己的预测是对的。这个说法有一定的道理。首先，于公是有身份的，他入京是为了参加殿试，不是平头老百姓。其次，这件事有很多人知道。于公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算命，回去后又告诉了很多朋友。因此于公一死，大众议论起来，肯定会提到卜者的预测，他的名气和生意肯定能蹭蹭往上涨。但是请不要忘了——卜者可不是《珠儿》中直接上门收保护费，收不到就把人作法咒死的眇僧，最初是于公自己找上他的。于公为了仆人的病来算命，卜者说他没事，但是你有事。于公连忙请教，卜者出主意说，三日后你会死，给我十金，帮你消灾。于公拒绝，转身就走。看出什么来了吧？于公没付一分钱！我没正式算过命，但是这一行应该算是咨询服务行业吧，赚的是两种钱：一种告诉客户算命的结果，另一种提出解决方案。于公问仆人病情，卜者说没毛病，第一笔交易完成。于公被引导进行第二次咨询，卜者说你三日后会死，第二笔交易完成。卜者建议于公花十金消灾，于公拒绝，第三笔交易告吹。从头到尾，于公消费了两次，却一毛钱都没出。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要是每个人都跟于公一样：一，算出来的结果是好的，这是我自己命好，与你何干？二，算出来的结果是坏的，这是上天注定的，要你何用？卜者的生意还做不做了？！的确，这个卜者底子恐怕不干净，估计没少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是一码归一码，于公这一次算命干得真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