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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六十八章 一波又起
明严道:“无忌!”
明严定定看了她许久,终是起身,行到窗边,任漠漠夜色洗一身玄色,孤峭深寒。
“左钧直,同朕说话。”
腹中五脏六腑都似绞在了一起,便是当年烈火焚身,也不曾这般疼过。
出征近一年,但得鸿雁两传,寥寥数字,不过“安好,勿念”和“多睡,多吃,养肥”,看得左钧直牙痒。
老婆子一摸她腹,惊道:“羊水都破了,小娘子是受了惊,早产了?”
明严漠漠目光落向铜壶漏刻,拂袖道:“不必了。追上了,她也不会回来。”转身又向殿内走去,“传翰林院当值学士入觐草诏。让皇后和太子公主先行用膳,朕随后再去。”
身子如同被撕裂了一般,她痛到只剩直觉,直觉中俱是那一人的影子,直觉中仍是呼那一人叫常胜。
稳婆笑道:“小娘子还这么有力气,这娃儿定是健旺得很。”话音一落,又是一道滚滚痉痛,左钧直周身硬挺挺地缩起来,细细指尖深深刻进手中温凉中去。稳婆忙道:“头出来了!小娘子再用些力!”
她声音清婉,未似其他人一般呼她“左大人”,却启唇道:“皇上既然免了征夷将军的跪拜之礼,夫人也无需多礼。”
沈慈长睫似蝶轻落,黯然道:“我这一生,逃不出和母妃同样的命运。得深爱之人,却不得其心。但有人,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望夫人成全。”
翊卫在那废弃兵器库的地底发现了望月女忍的尸体,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消失不见的万柄忍者刀。
老婆子怒骂道:“瞧你生得人模狗样,却是个无礼莽汉!”
左钧直缄默着,明严的声音轻渺,淡淡夜风中飘来,“也罢,如今之左钧直,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左钧直。”弹指间五色烟火飞入夜空,绚丽却岑寂。
老婆子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吩咐老头子去烧水。
倒是明德常带着那个走路像滚着的妹妹过来。明德同左钧直说话时,小公主便滚着去看那个呼呼大睡的小娃娃,咿咿呀呀地去牵他肥肥短短的小手指。朱捷哇哇大哭起来,左钧直去看时,却发现是在抗议被小公主涂得一脸的口水,哭笑不得。
明严一管朱笔掷到案上,溅出腥红点点,“拖下去!无朕谕令,再出文华殿一步,守卫俱斩!”
明严下令填平地下武库,毁灭废园,通入四方通渠惠通河之水,将那片满是血腥的土地湮没成一片巨大湖泽。
左钧直哽咽道:“皇上,我的孩子是不是要没了?”
左钧直心中千回百转,轻轻拍着怀中朱捷,缓声道:“今日若非陛下,我和捷儿已经葬身地洞了。”
大捷。
左钧直已经衣衫俱被冷汗浸湿,淡唇尽被咬烂,满是鲜血。瞪着双目,浑身一抽一抽,却不肯嘶声叫疼。
左钧直初时只是碎咬银牙,忍痛不肯哭叫,然而神智模糊间,只见清华一人坐在了他的身侧,拿着她手,眉眼依稀是梦中模样,顿时心劲一松,大哭起来:“常胜!常胜!你终于回来了!”
萧从戎沉下脸,“何出此言!交趾自古本就属我中国辖治,与其让它独立作乱,不若内属。”
哇地一声啼哭响亮如钟,紧跟着街头一声四更天的梆子响。稳婆浑身是汗,大大松了口气,“恭喜官人和夫人,是个小公子!”
左钧直早产之后被太医禁足于文华殿中和小小婴儿一同调养,不得出门见风。
他竟肯低头哄她。“朕给你找稳婆,莫怕。”
左钧直容色渐渐冷淡了下来,道:“娘娘想要臣妾如何做?”
左钧直直奔军机处。明严和众大员仍在勤政殿议事,军机处但有少量值守。左钧直手执帝谕,无人敢拦,眼睁睁看着她抽出最新一封八百里加急军报,一目十行一扫而过,身子顿时晃了起来,跑出门去时,双目赤红,几乎站立不稳。
弘启九年八月二十一晚,海风大起,浓雾满江,天军趁夜挥师。括羽率南越善水敢死之士四千人携轻刃飞索渡江,乘风纵火,大破黎季犛水阵。再越三江府城外深濠,扬索缘城而上,劈开通往水闸城门之路。
左钧直闯入勤政殿时,众臣面色皆变。左钧直隐约觉得有异,道:“听闻皇上有意在交趾开设三司郡县?”
明严面若冰霜,在她榻边坐下,将怀中裹着软毯的孩儿递给她。她抱过孩子,一眼瞥见他玉石般手掌上的累累伤痕,蓦然想起方才糊涂时做的荒唐事,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沈慈深居简出,但在诸仪大礼之上端方示现,供百官万民参拜,其余时光,不过育养一子一女,亲自打点明严起居。细到膳食佐料、衣饰熏香,乃至勤政殿、上书房等各处文具、日用、器物摆设,都要一一过问,只为与明严习性相合。
沈慈惨淡一笑,“是了,皇上自然不可能让你知晓。你看了今日军报便知。”
她仍是放声大哭,却肯听着稳婆的话用力了。
此议本由许多臣子联名提出,自以为得意,不料竟招致左钧直毫无回旋余地的反击,一个个面子上都挂不住,牙咬的格格作响。呼啦一声,又跪下一片,叩首呼道:“开疆辟土,不世之功,必将泽被万民、青史永垂!皇上三思!”
左钧直不愿再与这些老臣斗嘴,面向明严撩袍直挺挺跪下。
左钧直骤然疼得身躯弓起,手指死死抠住床沿,用力过度,之前伤口又血流如注,指甲都裂开。明严忙拉开她手,横眉向老婆子喝道:“知道还问什么!”
这人政论策论都是一针见血、鞭辟入里,却不屑辞藻。恰似一把粗砺雄剑,并非明若镜光,却有千钧气势。
二箭射穿象鼻。
只觉他脚下一滞,瞬即又快步前行。她阖上眼睫,泪水如珠串串而落。
“左钧直,”明严冷冷道,“你什么都懂,偏偏不懂生孩子。不是血,是破水——你要生了。”
左钧直方想说,像我不就不好看了么?然而一抬头对上他和括羽三分相似的面目,顿时噤了声。
扶桑外事以使臣回国告一段落,交趾三江府却鏖战正酣。
又转恐慌,手指无意识地抓上明严肩上贵锦。
左钧直在宫中但等得焦心,括羽的书信却是极其难得。
明严不语,兵部尚书萧从戎道:“我等确有此意。”
明严脸色蓦沉,一旁随侍的翊卫首领道:“皇上,属下现在去追,定来得及!”
勤政殿中数盏宫灯银光泻地,一宫清冷颜色。明严凤眸霜冽,手中镇纸终是往二尺黄绫纸上重重砸去。
一箭射落象奴。
明严解下腰间玉佩,置于桌上。那玉在灯下灿若明霞,其中如有飞龙盘绕云海,映得一室莹光烂然。
掌灯时分,勤政殿议事方毕。殿外久候的内侍惶恐而跪:“禀陛下,左大人出宫了。”
左钧直见她屏退左右,容若牡丹带露,不胜轻愁,垂眸道:“娘娘当开心颜。”
说罢重重叩首于地:“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曾向臣问四夷之策。如今臣仍是那句话:地广非久安之计,民劳乃易乱之源。改国为郡,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徒慕虚名,自弊中土!”
通禁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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