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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六十四章 与君振衣
他的手小心翼翼按上她仍然扁平的小腹，像是去触碰一尊最精致的细瓷，无限憧憬道：“想想还是觉得好神奇……这里面真的已经长出来一个小人儿了么？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像小人参果儿一样……”左钧直忍泪正要啐他，只听他低下头去，对着她的肚子有些腼腆道：“爹爹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你娘……不许欺负她！不然爹爹回来打屁股！”
“我们每分离一次，你都要从鬼门关前走一次。第一回是杀韩奉，第二回是铁狮子口，那两次是我不知道，不懂得担心，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害怕……你若……你若……我定是要陪你一起的……”
他眉眼聚笑，恋宠万分。她张开手掌，手心中躺着的，是此前她送他的那枚小小签盒。
括羽冷不防被她亲了个正着，嗷嗷叫着连连擦自己的嘴，一脸屈辱地瞪着她。
“我什么都没有了。雪那么大，可是我看到你了。抱着你，我觉得很真实。我想，你一定是来救赎我的那个人罢。”
括羽未接，嘴角浮出一个无奈笑意，“做到这一步，于他实在难得。只是他愿意给，我也未必想要。”拾起那一片片甲叶都打磨得精致的连环铠甲，缓缓摇头，“明光铠、沉光甲，都不过是个仪式。谁会真穿着它们上阵搏杀呢？华而不实，反成累赘。封藩也只不过是个更大的牢笼，我想要的，不过是在你我都完成心愿后，扬一叶轻帆，携手碧海听潮罢了。”
左钧直拈起匣中附带的一折誓师礼书，静静看了一会儿，“倘是你凯旋归来，恐怕他是打算封藩了。”递与他道：“誓师仪式中，并无命你下跪称臣之礼。”
“见日之光，天下大明。”左钧直喃喃道，“朱衣麒麟，宝相明光铠……大楚开国武祖所服之甲，怎的给你了……”
此甲非汝莫能披也，勿负本殿之望！
百年之前，楚帝信谗言削藩，朱氏先下手为强，驱军南下，立国大齐，终致大楚裂国，分江而治。
她垂眸，缓缓抽出手指，说道：“我给你梳头。”
括羽呜咽一声，抓着她的手向身下火热处摸去，可怜兮兮道：“姐姐，你摸摸……你刚有了身子，我们不可以……”
“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像你。无论是男是女，都叫朱捷，可好？”
出神地想着，面上不觉泛出浅浅桃花色。括羽一本书读完，斜眼见她眼波如醉，眼角眉梢无一处不妩媚得紧，晓得她又犯了痴。又好笑又喜欢又无奈，向她招招手道：“过来。”
已多少年不曾有人提过，没想到这玄武沉光甲，竟然还同宝相明光铠一同流传于世！
左钧直想起韩奉地库里，一片漆黑，危机四伏。他松开手，她惶恐地追上去。他给她一片衣角握住，稳了她心。
括羽拉了她的手在绵软手心打了一下，责道：“胡想些什么呢！诏狱里你那豁出去的劲儿去哪儿了？”
昆吾剑龙鸣出鞘，月光泠泠。
听说他带兵时甚少废话，对她却絮叨得很。她眸中水涌成潮，手指蜷得紧紧，却被硬硬地塞进一个小物事来。
白日里皇帝送来的铜菱叶大箱子甫一打开，耀耀明光登时晃了人眼，落在四壁上俱是雪亮光斑，好似空明水波。
他摇头，凝望着她，道：“姐姐，当时在诏狱，我也觉得我之前那十八年，活得像一场梦般虚假。可后来你去了，我忽然觉得，好像我走的每一步，冥冥中安排，都是在让我靠近你。”
一身玄华苍峻之气凛然夺天，左钧直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眼前人与那横戟立马的身影终于重合在一起。
暖热微甜的汁液溢出她的嘴角，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变得如此之敏感不禁，她抚过他身上的每一处都让他哆嗦。他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紧紧抱住她，埋头在她浓密如云的黑发中，喘息了许久，方呜声道：“姐姐欺负我……”
他说：“不好。如此你总当我是个弟弟。”
括羽却被她咬得浑身发硬，终于在她滑上胸膛的时候，按住她道：“不许再动了。”
他单手提了缨盔，去握她手，些些寒凉。放在口前呵气为她取暖，仍是不放心道：“天气又凉了，多穿些衣服。但使我掌着兵，皇帝绝不会让你有什么闪失，乖乖的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玄武沉光甲。”括羽简练答道。
身边人轻轻一动，左钧直倏地睁眼，五指紧紧扣住睡梦中交握的那只手。蜡烛但剩了最后拇指长的一截，孤单摇曳在蒙蒙亮的灰黑夜色里。
她说：“那便在秋狝之后罢。总是你十八岁时，我知道我喜欢上你了，你仍还是简简单单的括羽。”
曦光渐现，院外人催促一声紧过一声。左钧直默了声音，帮他系上紧身窄袖的玄青战袍，披上身甲，套上战靴，扎上护肩、护臂、护膝……那沉光甲仿佛恰为他量身而制，不长一寸，不短一毫。这甲本似有魂，一上他身便与他气质密合无间，俊秀容颜刹化修罗色，疏朗眉宇间锋锐迫人。
左钧直咬牙：“南面的女孩儿虽然黑了点，却别有一种诱人劲儿。你要是敢……”
括羽紧实的身躯蓦地一震，仰着头又是难耐又是舒适地轻叫了一声，伸手去抚她的肩背。左钧直从不知道，原来男人也是会叫的，而且还这般好听……当下更是大胆……括羽，括羽，她的男人，铁骨铮铮，却永远会在她面前露出脆弱而孩子气的一面，亦只在她面前。
他今日，竟将两副铠甲齐齐送来，是要唤起他旧日信义么？
左钧直似被勾了魂儿的，酣酣然爬上床去，被他张臂箍在胸前，啄着她的唇儿促狭道：“又意淫我了吧……好色的丫头！”
他是她左钧直的，常胜是，括羽是，朱镝也是，永远都是她一人的。
她说：“那便在我们遇见之后罢。永远是我十五岁时，一起做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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