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共赴险境(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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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赵渝虽然面上不动神色，目光却在玻璃瓶上多停留了一瞬。玻璃瓶在大宋也极为名贵，是罕见之物，因大宋尚无制作玻璃器皿的工艺，此物应是来自西域再往西的极遥远之地。

第二眼，可那人怎么看都有几分眼熟。

莫研脆生生地答道，目光却飞快地瞥了旁边的展昭一眼，带着明显的笑意。展昭薄唇含笑，微垂下双目，他知道她这话其实是对他说的。

赵渝放下车帘，朝莫研沉声道。无论如何，自己是堂堂大宋公主，怎么也不能叫这些蛮子小看了去。

她忍不住低头微笑，复抬起头来时，眼睛亮晶晶的：“大哥，你再亲亲我，可好？”

“不如我也替你切？”莫研瞥向展昭，目光笑意浓浓，如是说。

“为什么？”莫研不解。

“好。”她响亮而干脆道。

他闻言怔住，半晌才道：“我……”

闻言，赵渝如释重负，正要款款起身，突然枪寨外传来一阵喧哗，众人抬眼望去，一名穿着绯绿短衣年轻女子正骑马进寨来，看见耶律洪基坐在上席，顿时面露笑意，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来。

“反正我就是不回去，说什么我也不回去。”她暗下决心。

闻言，莫研暗自撇撇嘴，瞧着赵渝，心中不满嘀咕道：“雕虫小技，你倒是切一个给我瞧瞧，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展昭记下。”

莫研大概知道赵渝的心病，重新盛了碗热粥，拔腿朝赵渝的驼车走去。她的身后，展昭端着碗，定定望着她的背影。他，已经几乎忘记了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真好。

他的身后，莫研拿着巨阙剑，笑吟吟地进院去。

莫研懊恼地望了望四周，挠挠耳根，转而轻叹了口气。

自酒席散后，赵渝便是满腹心事，席间耶律洪基与萧观音的点点滴滴皆落在她眼中，虽然知道契丹风俗比起大宋要不拘许多，可那两人眼神之间的情意，却是怎么也瞒不过人去。她心中思量甚久，又不能完全肯定，欲找人相问，席上从头到尾将此幕收到眼底的人虽多，可能唤来问话的却甚少。想来想去，只有莫研是女儿家，性情也算爽直，问她应是最合适的了。

“……让包大人开封文书给我，也好替我做个证明。”

“公主，属下以为不妥，莫侍卫若有失礼之处，尚可慢慢教导，但一切应以公主安危为上。”出声的是展昭，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冷静，似乎这个状况早在他意料之中。

他考虑到赵渝是第一次出席辽人酒宴，而辽人素来民风粗犷，不知席间会出现那些突发状况，故而让莫研扮作侍女陪在赵渝身边较为方便。莫研不拘小节聪明机变，应该可以替赵渝挡些风波。

“你莫要不服气，其实就算我不如此做，我也照样是比不过他。”展昭如实道，“我当时并未想到他居然可以一箭射中两盏灯，所以才故意射偏。”

“殿下是至孝之人，不必担心，我很是明白。”赵渝回道。

怎么听都不像真话，展昭微颦起眉，颇为无奈地看着她：“说实话，小七。”

耶律洪基笑道：“是我疏忽了，还请公主回牙帐歇下，明日还有路要赶。”

“……”

赵渝白她一眼：“大辽有多少个郡主，怎么偏偏就她一个人来了。”

莫研一直盯着展昭，虽然身体绷得很紧，但他稳稳地挽着弓，呼吸慢而悠长，似乎在等待这什么，显然他并不紧张，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殿下，皇太后、皇太后……驾崩了。”

“早知道就还应该找老包讨个文书之类的东西，免得空口无凭。”她懊恼道。说起来，在三天前她便已追上送嫁队伍，但素知展昭性情，生怕他把自己又给赶回去，所以她一直没敢露面。只好一边跟着他们一边编着借口，盘算着等到了关外，那时候自己再现身相见，展昭大概就会认命了吧。

“嗯。”

赵渝微眯起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莫研：“你，来保护我？”

“展昭，你……”

“大哥！”莫研索性一脑袋栽进他怀里，牢牢抱住不撒手，“方才，方才，在公主帐篷里起了一阵阴风，蜡烛差点灭了。”

展昭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她。

展昭微笑以对：“展某先行谢过李大人。”提剑略一拱手，辞过府尹夫妇二人，翻身上马，随队伍前行。

“那你再拨些过去。”

萧观音饶有兴趣地微微挑眉，不在意地扫了眼莫研：“你是厨娘？”

知道不能上前，莫研只好端着碗在不远处静静等着，瞧着展昭，暗自心道：到了中京之后自己可得好好煮些好吃的给他。她低头瞧瞧手中的羊乳野菜粥，乳香扑鼻，辽人吃时喜欢在上面再淋上一大勺生油，方才幸而她及时回绝了这番好意，否则这粥再伴上生油，展昭是断然咽不下去的。

“她的去留由你决定”——展昭静默良久，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失去的，突然又回到了他的面前，或去或留的抉择就握在他的手中。

“就算是这样，可你为何想要让着他呢？”莫研不解。

“你怎么来了？”他柔声问道。

正如展昭所料，此女子正是萧观音，她特地连夜赶来便是为了看看这位取代她的宋朝公主究竟是何模样。

枪寨内，大多数人都已经歇下，只有几队侍卫在来回巡视。

耶律菩萨奴已然站起身来，定定地盯着展昭。耶律洪基在上座浅笑而观，并无阻拦之意。展昭并不欲应战，刚想拒绝，却听赵渝开口道：“展护卫，客随主便，你且陪他试试便是。”

“嗤”又是一声，展昭的箭紧随其后，流星般赶上。

幽幽暗暗的荒野上零零落落地躺着被射落的残破孔明灯，白色纸质，在月光下分外扎眼。那黑影走过去，将看得到的每个孔明灯都捡起细细查看，直到捡到其中一个——灯内蜡烛极短，比起之前看见的其他蜡烛都要短，且灯芯并无燃烧过的痕迹，是被箭从中射穿灯芯。展昭那箭射得便是蜡烛中段，而非顶端的烛火，难怪只见孔明灯晃动而不见烛火灭，显然是故意为之。

瞥了眼空中仅剩的两盏孔明灯，耶律菩萨奴放下弓，虽然一言不发，脸色冷峻，但显然是同意不用再较量了。

展昭自然不笨，听出她话中纰漏，微笑道：“既然是包大人答应你，必定派了你差事，又何必要我另外修书呢。”

莫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庞太师之女，难怪难怪……这庞太师那么精明，大女儿当了贵妃，二女儿嫁了朝廷大将军，怎么会把三女儿嫁到边境来呢？这买卖做得可有些亏。”

萧观音好奇地细究展昭，方才她就已经觉得此人光华内敛气质如松，只是看他清俊儒雅，以为是文官，却怎么也想不到此人就是有南侠之称的展昭。

“大哥，那人是谁？怎得弄得好像我们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一般？”待展昭回来，莫研迎上前，好奇问道。

“领命！”

送嫁公主一行人中以展昭的官阶最高，耶律洪基既然设宴，他自是必须列席。说起来是御前带刀护卫，而到了这里，他所要做的实际上就是个总管，除了公主的安危，还得与辽人调停沟通，安排事宜。

“那公主呢？”

巨阙剑被莫研搂在怀中，头斜斜歪着，一只手指随意地玩弄着剑穗，她还真的有些发愁。离开开封府，远赴契丹，她都觉得是小事，可最犯愁的却是展昭这关。若他说什么也不肯让自己留下来，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知道萧观音心中不快，却又是有气说不出，耶律洪基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面上却朝赵渝笑道：“大宋果然能人辈出，连公主身旁的小小婢女都有如此才能，果然让人不敢小视。”

展昭朝她微微一笑，温和道：“小亏无妨，自然是不能吃大亏。所以，你要开始学习‘分寸’二字。”

“你当真，”他深深地望着她，“当真想与我同往契丹？”

赵渝略想了想：一则恐自己若不出席让人小看了去，误以为大宋公主是胆小扭捏之辈，二则既然是契丹风俗，自己嫁到此地，也应入乡随俗。她便点了点头：“我会出席。”

“我要下车。”

展昭侧头瞧她：“你会走么？”

“可能是包大人信不过我吧。”她笑嘻嘻地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