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二十六章 让我放弃
脑子里想着同学们的钱不能动,走进教室,我二话不说把书包放进书桌抽屉,走上讲台千辛万苦在地上捡了三个粉笔头,对台下的同学说:“赵飞、赵龙生、吴迪、关小七跟我来”
除了他们四人,别的同学愣是傻傻地看着我,好些疑问发生什么事了。
“来了,飞哥!”
还是赵飞反应快,关键时刻不掉链子让我难堪,一边答道,一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还不忘拍拍赵龙山、吴迪:“走啊,飞哥叫人,还愣着。”
我带领他们四人走到校园公示黑板报处,非常严肃的告诉他们:“等我写完,通知每个年级过来看,不许有人擦,谁都不可以!”
说着,他们四人很有兴趣,倒要看看我在黑板上写出什么事来。一时间,围观的同学也有不少,嘴碎的同学随我一边写着一边念道:通知,校长为了节约班费减轻同学们负担,两天前购买一批二手体育用品,剩下300块,今由四年级关小飞代替退还,请各个年级班长上报人数领取。
听说两天前购买的是一批二手体育用品,难怪看上去不是新的。算是解答同学们心中的疑惑,不再怨恨校长花了那么多钱,买了一批旧货!仔细想想,原先觉得校长按照每个人收取5块钱班费,是为了多收少花中饱私囊。如今,校长良心发现,懂得花少钱应付教育局视察,多余的钱退到同学们手里,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很快,消息从我这传到各个交了班费的年级。先后有五个年级的班长被赵飞、赵龙生、吴迪、关小七他们四人口头通知带了过来,我从他们口中一一核对人数,将三百块按照人数对等拆开。接下来,便是长达半个小时的“分赃大会”。
据统计五个年级共有160人交了班费,每个人可以分到1875块,如此分法,是要换成元角分才行。幸好我们班同学在班长袁兴云同学的号召下,先按每个人两块钱分给其他四个年级,剩下的钱归我们班。
等到别的年级分完,我们班剩下46块。班长袁兴云同学有了新的提议,站在讲台上,对同学们说:“我有新的想法,大家想不想听?”
“班长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是啊,是不是钱不分了,我们一起组织野游!”
“赵飞,你会游泳吗?你会光着屁股游泳吗?”
“是野游,野外郊游,不是光着屁股在野塘里游泳笨,你真笨,这都听不懂”
同学们一阵起哄,嘲笑着!
袁兴云见同学们起了哄,打断了她说话,她像王老师那样敲了敲桌子,像模像样冷着娇艳的脸:“安静,都听我说。”
班长冷冷地发起火,很快,底下一片安静。随后,她看着我说:“关小飞,你站起来…”
我不知道班长想搞什么名堂,不过,她很认真地看着我,我也没有心情和她开玩笑,就当顺从她的意思,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于是,我乖乖地站了起来。
“实话告诉我们,你爸妈有没有给你300块报名参赛?”
我不知道班长为何会这样问,转念一想,我们都是山里的娃,平日里一家老小每个月的生活费不过30块,一下子拿出300块,可想而知是有多么的困难。也就关小七是个怪胎,从小享受二叔在深圳打工隔三差五寄钱,从来没有因为钱的发愁。
即便我发愁,可当班长问起我的参赛费是否有了着落,我因感受到同学们的关心而一时激动差点落泪,却固执地摇头:“放心吧,我的钱凑齐了,我的爸爸妈妈同意我参赛”
我的爸爸妈妈从我口中,一字一顿如鲠在喉,尽管我不想撒谎,可我不想在同学们面前失了面子
班长听我的语气有点不对,仔细想想还是算了。既然我的参赛费有了着落,为了鼓励我好好训练拿到冠军,班长征取全班同学的意见,将剩余的46块钱送给我,就当买点好吃的、好喝的犒劳自己。
我很感动同学们的心意,可我终究不能说服自己,接受大家的帮助。一时间,班长带头喊道:“收下吧,请你收下吧!”
“收下,”“收下,”“收下,”“收下,”
我被同学们的真诚,彻底感动,再也绷不住那颗被父亲无情拒绝脆弱的心弦。终于,我还是忍不住眼泪,背着同学们偷偷擦拭。随后,我挺直了腰走上讲台,拿走本属于全班同学的班费,深深地感谢:“谢谢班长,谢谢你们,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训练拿到冠军!”
此时此刻,我被同学们点燃心中不灭的希望,顿时觉得前所未有的信心,像是一团团无形的气息笼罩着我。
正当我被同学们鼓励与支持,浑身充满力量,抱以决胜的信念想好去报名参赛时,我被校长通知去他的办公室。因为之前被校长处罚过,我猜校长找我不会有好事。果然,当我走进校长办公室,校长还是那套十年不洗、褪了色的浅蓝色中山装,简短而银白的头发根根竖立,扁平宽大的脸部肌肉紧簇成团。见我走进他的办公室,校长冷眼道:“你是学生吗?”
校长说出此话,眼里透着冷光,我被校长冷冷盯着,顿时觉得不好,支支吾吾:“我,我是学生啊”
校长听到我肯定的回答,故作一沉,冷笑道:“你是学生,就该好好读你的书,不该你管的事,你有什么权利插手说吧,杨春来给你的300块,哪去了?”
校长知道我是聪明人,废话不想多说,直奔主题让我把采购二手体育用品省下的300块交出来。幸好我趁校长没找我之前,把钱退回去了。所以校长找我要钱,我如实答道:“这些钱我已经退了,不信可以去问。”
“退了?”校长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我私自扣留省下的钱,转眼功夫把这些钱退了回去,气得他敲起办公桌,对我劈头盖脸训斥:“谁让你退的,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我用脑子想了想,这钱本来就是同学们的,凭什么不能退回去当然,面对校长劈头盖脸的怒骂,以及他那无处宣泄的怒火,我只好忍着,不想与他争论半句。等到校长骂够了,这才稍作停顿,喝了几口清茶,又对我没个好脸色:“这事先不提了,我现在通知你,学校决定让吴敬豪去参加市少先队百米竞赛。两天后,请你亲口告诉韩主任,你弃权,你把机会让给吴敬豪。”
像是一阵晴空霹雳,我突然失去理智,脱口而出:“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弃权!”
校长被我满是情绪、不肯接受他的安排大喊大叫,像是吃饭漫不经心碾了石子,只觉“咯噔”一下,校长愣了愣,好些心里不舒服,翻红脸的速度说来就来,又是一句劈头盖脸的训斥:“凭我是校长,凭你是本校的学生,你就要听我的话,接受我的安排。”
仿佛一下被人当头棒喝,我被校长硬生生压住不满,所有的不解与反抗,随着校长一声令下,出去,再也无济于事。我走出校长办公室,受尽了委屈,想不通明明是靠自己的实力获取参赛的机会,凭什么让我“心甘情愿”、拱手让人。我在心里一句又一句喊着,我不服我不服,眼眶里的热泪不争气地落下,却没有哭出声来。
太多的惊喜与委屈,一天之内在我身上来之又去、去之又来,最终在下午时刻,我因无力调整情绪认真学习,被钟老师看出端倪。询问得知,我的父亲不愿出钱替我交报名参赛费,校长又明摆着让我退出,我很难过我很无助。钟老师深知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他手里没有多余的钱,给了我一百,说,不要担心,剩下的钱我替你想办法。至于校长,他是没有权利命令我放弃比赛。只要我不放弃,任何人都没有权利。
我是万万不能接受钟老师的帮助,自从钟老师当了我的老师,在我被校长勒令开除、反醒过后,钟老师给了我最大的帮助,不仅帮我提高成绩,还挖掘出我是短跑天才,授我专业跑步技巧,多方面加强身体素质。一切的一切,他成了我无话不说、最好的老师。钟老师对我说,他肯帮我,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是特别笨,是个可造之材。另一方面,他希望我多学习多做有意义的事,不能像从前那样整日过着无所事事、不爱学习没有理想没有实际付出的碌碌无为。
所以,钟老师的一百块,是对我的肯定与期望,我要是不收,就是不肯接受老师的恩情。对此,我除了感动,再也不能用语言表达出对钟老师的感激之情,唯有接受他的帮助,他日必以成绩证明,他的付出没有白费!
我原以为钟老师对我的帮助,让我走出校长对我吩咐弃权的阴霾。万万没想到,回家后,父亲正在和吴敬豪的爸爸吴兴海说着话。
见我背着书包放学回来,吴兴海丢掉嘴里的烟头,一米八七的个、上嘴唇留着毛毛虫似的胡子,刀把子长脸留着及耳长发,整个人开起来十分凶悍,在我面前却显得长辈爱护小辈风范:“小飞回来了”
我见过吴兴海,他家的玻璃就是我砸的,他对我没有太多责备,赔他玻璃就好。所以,我对他不能像对他儿子吴敬豪那般。
父亲因为我没有问候吴兴海一句吴叔叔好,没个好脸色:“家里来客人了,你没看见吗?”
“知道了吴叔叔好。”我因父亲不肯答应我报名参赛,还在生气,满不情愿、有气无力附和道。
等我问候完,就要走进房间,把门关上谁也不想见。谁料,没等我走两步,父亲叫住了我:“你先别走,吴叔叔的儿子吴敬豪,你们认识。听说这次百米赛跑测试,你跑第一,他跑第二。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拿不出300块参加那什么”
“市少先队百米竞赛”
父亲经过吴兴海提醒,恍然道:“对,就是市少先队百米竞赛,咱家没有条件参赛,正好吴敬豪想参加,你就把机会让给他!”
又是一个劝我放弃比赛的人,偏偏这个人是我的父亲。
我像是听错了话,死死地盯着父亲。父亲从未见过我如此眼神,换作古代,那可是犯上作乱的弑君行为,气得他指着我鼻子:“你发什么呆,我说话没听见吗,向你吴叔叔保证不会参赛,另外请你在什么,教育局领导面前,推荐吴敬豪比赛。”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吴兴海笑着点头,随后我才发现,在咱家的角落放着精美包装的汾酒,还有一些水果、甜品。刹那间,我明白了,这是要送礼借我父亲口命令我退赛,让吴敬豪替我参赛。
突然,我有种被父亲出卖的凄凉。如果说,父亲因为家境贫困让我退赛,我还可以理解。可是,为了一些私利,居然答应别人让我退赛,我是万万不能接受。
所以,我现在的心很痛,痛到麻木、呼吸不到一丝家庭温暖,我很痛心父亲有说有笑答应吴兴海的要求,他以为在这个家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偏偏这一次,我很固执,什么也没说,放下书包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你干什么站住,你给我回来,听见没有,听见没有,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