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连环巧谏言(2/2)

首发：~第七章 连环巧谏言

袁媚儿刚待再说，只听身后丫头轻声催促，这才与若微携手，一同入内。

“是！”众人纷纷称是。

小太监们架着哭嚎哀求的芳儿退了下去。

而若微似乎是刚巧被一块点心渣子呛到了，忍了又忍，还是一通儿猛烈的咳嗽。惹得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她望去，瞻基又气又笑，指着司音说道：“快去，快过去看看！”

“这？”胡善祥回头看着朱瞻基，朱瞻基挥了挥手：“既是按规矩办，本王与娘娘又怎么怪你？这府里事务既是母妃令你打理，你自当秉公处置！”

一边又吩咐下人端上香汤，又是亲自为朱瞻基净手。

“好！”胡善祥目光投向瞻基，瞻基点了点头，两人先行步入西里间。

这时苏嬷嬷走了过来，也跪在正中：“殿下，老奴原是宫里派来的管事嬷嬷，可是老奴糊涂了，原该一早提点殿下的礼数，竟都忘记了，真真该死。”

朱瞻基此时微微一笑，盯着慧珠说道：“慧珠，接下来，是不是要罚本王了！”

室内一片安静，慧珠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众人：“礼数，如果不会，可以学。但是如果明知而故犯，就是大大的不对。今日罚芳儿，只是给你们做个样子，以后小心服侍，不容有失！”

胡善祥心中七上八下，挨着朱瞻基坐下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不知他是恼是怨，十分的惶恐。

这时，慧珠对着殿内服侍的众侍女和小太监说道：“太子妃与殿下和娘娘，都如此信赖于我，我就要鼎立而为。须知咱们皇太孙府不比其它的亲王府、郡王府，规矩是比照太子宫的。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但是如今我在一日，就不允许废法越礼的事情发生。刚才是哪几个在近前上的菜，出来跪下！”

苏嬷嬷瞪大了眼睛：“殿下，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胡善祥虽有些意外，但依旧露出端庄和煦的笑容，伸手拉了若微坐下。

而慧珠与苏嬷嬷又是一脸执拗，跪在地上。

看着苏嬷嬷涨的通红的老脸，朱瞻基想笑又只得暗暗忍着，不过若微的恶搞，倒让他有了主意，他索性站起身一抖袍子：“嬷嬷的意思，本王听明白了。就是说日后本王哪天去哪儿跟谁睡觉，都得听嬷嬷的，对吧？”

袁媚儿与曹雪柔立即起身将胡善祥扶了起来。

见此情形，慧珠正色说道：“殿下，这些也不是苏嬷嬷凭空乱说的。宫内的《内簋要训》中都有明示。各位侧妃、选侍、侍妾，如何侍寝、如何接驾、如何承欢，什么时辰、事前、事中、事后都有些什么规矩，这《要训》中都一一载明，这些事项，殿下原是不必知晓的。不过府内所有女眷都要牢记，都要遵守，如果坏了规矩……正如昨儿个夜里，孙令仪那般，原本该罚。”

此时只见慧珠上前对着众人肃了肃：“殿下、娘娘，西花厅已备好早膳，请移步！”

司音、司棋赶紧上前，一个拍背，一个奉茶，若微连连说着：“别管我，你们说你们的！”

“嬷嬷这是何苦？”胡善祥立即起身上前将她拦下。

朱瞻基点了点头，迈步入内。

原本严肃而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就让她给搅了。

慧珠扑通一声跪在桌前，众人都不免一愣。朱瞻基微微皱眉，胡善祥立即起身走到慧珠跟前，伸手相扶：“慧珠姑娘是太子妃跟前近身侍候的老人儿，也是六品的宫正，更是这府里的管事，何事至于如此？”

回话的是一个穿着青布蓝花衣裙的小丫头。

她伸手指了指芳儿：“看来，你真的不适合在内堂当差。错了居然还不认账，教你还不用心学，只知道一味的狡辩。来人，先领二十板子然后遣了出去！”

朱瞻基看在眼里，似乎也是左右为难。

朱瞻基叹了口气，终于点头应允。

若微心思一转，立即轻轻推了一把袁媚儿，以手一指朱瞻基：“妹妹昨儿还说冷呢，今殿下身边有个位子，你去坐坐就暖和了！”说完，自顾走到胡善祥身边：“若微挨着娘娘坐！”

“是你？”慧珠走近一步，抬起她的下颌，面上似乎有些不忍，只是怜惜之色转瞬即逝。她猛地抽回了手：“来人，拉下去重责二十板子！”

声音中透着一丝冷俏俏的寒意，有胆小的丫头居然瑟瑟发抖。

若微心中顿时十分惭愧，伸手拥紧了她：“姐姐，是妹妹错了，妹妹向您诚心赔礼！”

朱瞻基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说的一派诚恳，听起来却似小孩撒娇一般。

朱瞻基的脸刷地一下就沉了下来，胡善祥也大感意外：“妹妹这是何意！”

朱瞻基点了点头：“所以，刚刚你在本王和娘娘面前，立威罚人，本王并没有相阻！”

慧珠点了点头：“你的错，一会儿再罚！”

胡善祥面上微微发烫，心中暗暗恼恨可又不能当场发作，只得伸手先将她扶了起来。胡善祥眼中含泪，不无忧怨地说道：“妹妹何苦羞我？阖府上下，哪个不知你是殿下心坎上的宝。本妃怎么可能会罚你？”

苏嬷嬷深深叩首：“殿下，这宫里和诸王府的规矩是祖上早就定好的传下来的。每逢初一、十五、三十，殿下和娘娘的生辰，以及二十四时令节气，正月、元宵、腊八、中秋、七夕、端午、清明，殿下必得要在正妃的寝殿中就寝合鸾。”

“殿下！”胡善祥立即起身，也挨着慧珠跪了下去。

“殿下驾道！”门口的小太监的嗓子似乎比往日都要清亮。

“为何罚你？”慧珠笑了，又叹了口气，指着梅影说道：“梅影，你教教她！”

不知她是真的伤心如此还是刻意做作，此时两滴珠泪来的恰到好处，若微的嬉戏，转眼就成了嘲讽，而她才是真正无辜又惹人怜悯的。

众人见瞻基落了筷子自然也都纷纷停箸，示意用好了。

又把目光转向曹雪柔，曹雪柔冲她微一颌首，态度大方得体、不卑不亢，一个人领着丫头在头前走了。若微心中暗想，此人倒不是骑墙之流，看似娴静如水，实则颇有风骨。

“好了！”慧珠弯下腰，看着芳儿：“如今，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瞻基见她如此，只得冲她招了招手：“媚儿也快落座吧！”

“无妨！”朱瞻基的目光从慧珠脸上轻轻一扫，转而停在了胡善祥身上。胡善祥面上如水般宁静，并无半点惊慌，瞻基暗暗思忖，不知她们这一出究竟为何。

所以这膳食上桌的时候，都是芳香四溢、冒着热气的。

进入室内，司音、司棋上前为若微除去外衣。若微抬眼一看，这次可不是袁媚儿抢在头里，正是胡善祥自己亲手为朱瞻基解开大氅，又命梅影恭恭敬敬地拿到里间还特意嘱咐拿上好的龙涎香熏着。

“啊？”若微心里一阵惊呼，闹了半天，这么一场大戏，到最后才唱到点子上。竟是因为昨儿夜里，瞻基陪着自己看烟火又弄曲谈心的招她们不乐意了……早说呀，真是累人。

西花厅内布置的极为雅净舒适。

慧珠正色说道：“殿下，娘娘。正因为慧珠身负管理、督促太孙府事务的重责，所以见到不合规矩之事必要严于律之，可又怕惊扰了娘娘和殿下所以要先行请罪！”

穿过回廊刚刚远远地看到大殿。若微手上就稍稍用力挣开了瞻基的手。瞻基微一垂首似是有些不明就理，只见若微淡然一笑，更是放缓了步子，与他隔了尺余，只在他侧后方悄悄跟着。

袁媚儿与曹雪柔匆匆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打算。

这是若微第一次在胡妃的殿中饮宴，那菜肴固然精致，可是那盛菜的器皿似乎更让人惊叹，都是一水儿的掐丝珐琅缠枝花卉瓷盘，那珐琅釉色纯正，花朵饱满肥硕，都是宫窑内烧制出来的上上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