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盟誓(2/2)

首发：~第六章 盟誓

曹尚宫忍着泪，冲着若微深深一拜。

她稚嫩的小脸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愤与坚定。

“是！”颜青立即退下，并把门带上。

该来的风波，挡也挡不住。

夜色无边，愁满天涯。

“进来包一下手吧！”曹尚宫两眼通红，像是刚刚哭过。

颜青在门外轻咳一声，朱瞻基这才从屋内走出，来到隔壁房间内端坐上首。

“突发疾病？什么病，随行的太医还治不了？竟会让她突然离世？”瞻基的话，若微一点儿都不信，她拉着瞻基的袖子，连连追问：“什么病？什么症状，说与我听听！”

瞻基这才明白，是翊坤宫。

一是随圣驾出征后平安归来的皇长孙朱瞻基终于被朱棣正式下诏，册立为皇太孙，并诏告中外，典礼格外隆重。另一件就是一直在明里暗里帮着汉王打压东宫的权妃一命归西，六宫重新由王贵妃主掌，后宫之中一切又归于平衡。

“你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若微却笑了，“反正现在我们还小，还没有这么多烦恼。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呢？你也不要乱许诺言。只要现在我们开开心心的就好，真希望永远不要长大才好。”

“若微。”他想要开口相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惊魂初定之后，朱瞻基立即派颜青赶回事发地点查看那些黑衣的身份，并特别提到要到山涧中去看看马匹的情况，呆是当颜青赶到时，却发现尸体和马匹都奇异的不见了，惊谔之际又立即回来复命。

若微低头不语，虽不情愿，终于还是随他回去。

“那万匹乡客栈中的卖马之人，想必也不在客栈中了吧？”朱瞻基若有所思，盯着颜青问道。

朱瞻基立即上前拉着她的手，中指已然有点点血色涌出，立即放在口中含着，若微一把夺了过来，抱着琵琶夺路而行。

“你吩咐下去，所有侍卫对此事务必三缄其口。就是若微醒来以后，我也只会对她说是被歹人劫了，而后我们追上去将她救下，中间的过节不许透露半句。”朱瞻基脸上是与年龄毫不相衬的冷静与阴郁。

“什么人？还会有什么人？”朱棣心事忡忡：“去，远远的看着，莫要惊着她！”

“若微！”朱瞻基立即起身相迎。

朱瞻基一把将她抓住，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好了，如今你已经以曲悼念，也全了昔日情份，快走吧！”

愤从何来？众人皆不得而知，瞻基一挥手，示意湘汀与紫烟退下，自己在后面悄悄跟上。

跟着她走出静雅轩，跟着她走过太液池，又跟着她穿过九龙苑，最终，在一所宫殿外驻足。

“正是，属下奉命去那间客栈查访，不仅是那个卖马人不见了，就是店小二和店主都离奇失踪。”颜青面色沉静，久经杀场的他这一次才明白了什么是“非战之败”。

若微头晕目眩地揉着眼睛走了进来，朱瞻基立即将她按在椅子上，“你怎么醒了？”

她走到墙边取下琵琶，瞻基知道，琵琶与琴，若微是随心境而选的，当她拿起琵琶的时候，信手弹出的大多是悲凉的曲子。

“别怕，都过去了！”朱瞻基没有告诉若微，如果不是那突如其来隐在暗处的冷箭相助，自己恐怕真的要葬身荒野了，害他的人不难猜度，然而救他的人呢，却着实费思量。

朱瞻基无言相对。

“是！”颜青点了点头。前日他们在林中搜寻了两个时辰才找到被弃在草丛中的若微，只是她头部被重物击重，一直昏迷不醒，朱瞻基心焦如焚立即带着赶来的侍卫来到沭阳为若微找大夫看诊，所幸并不大碍，卧床休息几日即可恢复。

“若微，若微，天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瞻基在身后轻唤，紫烟与湘汀也出来相阻，只是若微一个稍显凌力的眼神即让她们全部禁声。

“是，奴才遵旨！”马云匆匆退下。

“哪个人？”朱瞻基明知故问，闪烁其辞。

“若微，此事不能声张。否则又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朱瞻基拉着若微细细说道，若微小脸紧绷，眉头微蹙，似懂非懂。

留下若微怔怔的，还待上去追问，只是该去问谁呢。

一时间，颜青竟被他的神色与气度镇住了，“可是出了这样的大事，圣上那边如何交待？”

若微走过去，也不入内，只是坐在石阶上，怀抱琵琶，手指轻挑，曲音渐起。

“哦？”朱棣微微皱紧眉头，挥了挥手：“下去吧！”

朱瞻基拉过她的手，苦笑着，“我原本还在担心你这脑袋会不会被砸坏，也许日后就会变得痴痴傻傻的了，想不到你还是这样灵俐聪慧！”

“若微！”朱瞻基的手与若微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只是对若微来说，仿佛平地惊雷一般。她满心欢喜随朱瞻基一路回京，这一路上，朱瞻基对她如珍视宝，小心呵护，言听计从。让她觉得幸福无边，快乐满满。然而回到禁宫之中，才得到这样一个惊人的噩耗，权妃在回程途中过世了。

听到马云的步子近了，朱棣开口问道：“是那个丫头？”

“若微！”朱瞻基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对于医术颇有研究，可是这件事，皇爷爷都未再追究，你也莫要再问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我也说不上什么。其实对那匹马我是由衷的喜欢。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便再三推辞没有要。后来我骑上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没发现什么异常。出了客栈还怪自己太过小心有些后悔。想不到，他们是双管其下，不管我们买不买那匹马，结果都是一样的。”

朱瞻基摇了摇头，“那些人和马匹都不见了？”

乾清宫内，未得成眠的永乐帝朱棣听着这穿越宫墙的琵琶曲，不由一阵心悸激荡，连忙唤来马云。

“是！”马云一头雾水，应声退下。

朱瞻基却摆了摆手，半晌之后，他才说了一句，“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阴谋暗杀，普天之下竟会有人暗杀自己？

“殿下？”颜青大感意外。

“为什么不告诉我？”内室里突然响起一个俏生生的声音。

不是巴巴的弄权争宠，就是门庭清冷，寂寞度日。

“瞻哥哥，我好害怕。”她说。

若微不再说话，原来宫中所谓的宠爱与恩惠就是如此，死后荣封，优待家人。

朱瞻基静默不语，眼睛盯着内堂低垂的帐子，心事忡忡。

马云默默叹息一声，便随回去复命。

“怎么是傻话？”若微歪着头问他。

朱瞻基忍不住低声吟诵：“深夜琵琶心底碎，剑光满目透姣容。突闻号角惊天起，一缕香魂恨重重。”

此时此刻，谁也参不透天子心中在想些什么。朱棣闭目凝神，心事忽明忽暗。脑海中徐皇后与太子妃张妍的明黄色身影与若微那个娇小的倩影同时出现。他希望让她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但是恰恰却不能如愿。不知为何，若微如花|蕾般的纯真笑颜总是与贤良大度的徐皇后和肃穆端庄的太子妃，那般格格不入。

若微摇了摇头：“不妨事！”

不知弹了多久，抨的一声，琴弦断了。

“买了马，如果被它所伤，就是烈马难驯，看似再自然不过了。如果不买，那么再上演一出引君入瓮。天呢，算计的真是缜密。”若微的脸刷地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