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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百四十章 酒意诗情谁与共
其实,每件事,都与她有关。
原本以为,只要除了鳌拜与遏必隆,扳倒辅臣夺回皇权,就可以按自己的意思独断乾坤匡正帝业,但很快便发现,自己把朝堂上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鳌拜虽死,但其势力盘根错节,朝堂上更是积弊深重,自己的主张难以推行。
龚鼎孳立即应声:“微臣领旨。”
如今自己怎样都不打紧,唯愿父母兄长能够顺利度过此劫。
可是,在这些理由里,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自己呢?
宁香一边小心打量着东珠的神色,一边细细品着她话里的意思,觉得似乎十分有理,当下更是佩服万分,怪不得皇上对昭妃如此念念不忘,她的确不同寻常,这天大的变故若放在别人头上,怕怕整日都要哭天口喊地要死要活的,而她却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
王熙听了,自是一脸感慨:“太祖、太宗两朝连年征战,国家稍有进项悉数充了军费,故从先帝起,有意休养生息,先帝一片良苦用心却又遭到满洲亲贵的反对,如今到了皇上亲政,国库竟然几无可用之银,实在是”
龚鼎孳与王熙对视,未语。
“‘皇上’不是一种称谓,它是天下苍生福祉所倚。大清朝廷,不是满族的部族政权,皇上也不是满洲一隅的酋长。大清要强盛、要做到满汉一体,万民同心。要万民同心,就必须要先去人心中的怨气,要化解怨气,便要懂得一个恕字……而后便是一个导字。”
此时,康熙则与三位汉臣在御书房议事,龙案上堆着十几封奏折,大多都敞开平放着。龚鼎孳与王熙手上也各拿着奏折,众人一边看,面上都是严肃的神情。
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自己脱困的心思,到底有还是没有?
康熙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宁香的下巴,逼其与自己对视。
这种感觉就像偷来的馍,终究也是解饿的。
是的,正是一个“恕”字与一个“导”字,解开了他心中盘踞多日的难题。
是的,他纠结与计较的正是如此此时的东珠还会不会单纯只是为了自己这个人。
孝庄摇了摇头,一脸苦涩与无奈:“老祖宗?你可别这么叫,但凡听到这三个字,我就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
说完,康熙俯身,将宁香抱起,一步一步走向龙榻。
康熙看向王熙:“朕明白你的意思,朕之所以亲近你们,有事愿与你们相商,就是因为你们明白先帝执政的艰辛,理解先帝的远见,朕知道当年先帝那份《罪己诏》,其实是在给朕争取时间,每一条都不是错,而是先帝想做却没做成的憾事。”
一些开明汉臣正饶有兴致地听着,康熙也正想适时力推,不料显亲王、康亲王、平郡王、承郡王等守旧派却恼了,先是粗暴打断王熙的奏报,又以汉人贼党欲以奸策动摇大清国本之名与众汉臣开战,朝堂两派相争,硝烟迷漫,乱了体统,更让康熙苦心筹划多时的新政成为炮灰。
这一切的举措,让他成功平抚了内乱,安定了人心,也渐渐在朝政上得心应手起来。
康熙点了点头,不禁轻叹:“虽是一边查着案子,可这国库的窟窿朕还得补。后宫之中,自太皇太后以下,太后、皇后以及诸宫和内务府都在节省开支。朕是即感动又汗颜,国家大事,不能只靠几个女人节衣缩食。朕觉得,节流固然重要,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开源。”
这让三臣万分惊愕,三人立即起身还礼,更越发隆重表态:“皇上尽管明示,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新政,为了百姓,他随便一想,便可得到的那许许多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事情的发展正如孝庄所料一般无二,第二日康熙上朝,诸王老臣以“国库告急,诸事怠废”为由向康熙发难,声称六部无银办不了差。王熙等人便借机提出了新政。
那番话,只听了一遍,便牢牢记在心里,那两个字,康熙也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一切,就像一个被抽|动的陀螺,一鞭子抽下去,他已经开始了转动,后面的事便有些身不由己。
只是她做得越发巧妙而无痕迹。
见康熙一直不语,只静静地抚着纸上那两个字,宁香想了想,忆起东珠的话,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不知怎的,康熙心里酸酸的。
康熙自嘲地笑了。
“奴婢僭越了,奴婢万死,求皇上恕罪。”
就是那种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心意,有还是没有呢?
“宁香,若是你办得到,就帮我去侍卫营照看一下我阿玛,给他送两床厚实的被褥,那里的床板太硬。我阿玛年轻时腰背都受过伤,我怕他难挨。还有,天气冷的时候,给他送壶热酒,备两三个小菜。他最是贪杯,有了酒菜,寂寂长夜也就可将就了。”
“皇上恕罪,宁香再也不敢了!”宁香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退朝之后。
康熙眉头微拧:“能给他们什么?”
宁香将一大车话痛痛快快地说完了,却发现四下里静静的,康熙仍是没有接语,宁香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学舌有没有出纰漏,也不知道康熙无悲不喜的淡定面色到底代表着什么。突然,她怕了,她立时跪了下去,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就在少年天子愁眉难解之时,晚间在寝宫,看到了宁香学的字。
宁香说得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再者,这些家里的事,那些王爷们根本不管,所以皇上原本也不必同他们商量,只请皇后出面给他们的福晋们放放风,就说这稳赚不赔的好事是狼多肉少,谁先去内务府签了文书便可先得,晚了就没了。保准儿他们一窝蜂儿似的抢着办了。”
宁香惊愕地发现,康熙眼中竟然有泪光闪过,她觉得自己一定看错了,皇上为什么会哭呢!下一瞬,她先吓得哇哇痛哭起来。
东珠默默吃着酒菜,宁香的表现与心思,她早已窥到,但却不会傻傻地点破,毕竟不管怎样,宁香也算是念旧的,宫里一向捧高踩低,宁香还能来此探望,也算难得了。
苏麻喇姑面色一僵,随即无奈地笑了:“什么都瞒不过老祖宗的眼睛。”
岳乐抚须点头:“这两项举措,的确可解百姓之苦,开国库之源,是顺时之举,也是仁政德政。如若能够推行,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是……但凡有私心的臣子和亲贵,都不会乐见其成的。王爷想一想,如今朝堂之上的大人们,谁家里没有私田?摊丁入亩就是加重了他们的课税,他们定然会反对。而招了流民去做工,自然少了人手帮工种地,这些个勋臣大人们,谁又是愿意自家吃苦受累的?”
当年反对自己的,明里暗里,只一个鳌拜,而如今,仿佛整个朝堂都在反对。
“一连几日,众卿在早朝上奏的,都是催银催饷之事;下了朝,朕这御案之上摆的,也都是这样的折子。三位爱卿都是饱学之士,官评又向来清正,故,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康熙一脸心事,诚挚地看向三人。
安亲王府院中,岳乐与费扬古坐在亭院中,面前的桌上摆满精致的菜肴,岳乐丝毫没有胃口,而是愣愣地看着费扬古代:“什么叫改粮为瓷,什么又是摊丁入亩?”
宁香说,那不过是她跟废妃学的字罢了。
为什么会这样?满臣、汉臣、贵戚,哪一个不是食君禄、受国恩、为民养的重臣,哪一个不是口口声声称为了大清,为了皇上,可实际上,各个都是嘴上说着社稷,心里想着自己,但凡有半分对自己私利有碍的想法,不管是对朝廷和百姓有多好,也都会拼了命地反对。
“朕不仅要让先帝欣慰,更要让先帝和历代祖宗为朕骄傲。但这些朕想做的事情,光靠雄心办不成,得靠智慧,靠贤才帮衬,所以,朕想让你们帮朕推行两项新政。”康熙说着,竟然站起身,郑而重之地朝三臣行了一个汉人间的揖礼。
那是两个规规矩矩的楷书恕和导。
带着满心挫败感的康熙独自一人居于龙座,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昔日与鳌拜对决时自己所说那番慷慨的施政抱负言犹在耳,这么久过去了,却无没半分进展。
东珠狠狠啃着一块烧饼夹肉,神色专注:“我阿玛一生谨慎,在朝堂暗流之中沉浮了这么些年,虽然如今沦落到守宫门的境遇,但多少算是善终了,没有抄家灭门,没有斩草除根,我还有什么可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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