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康妮小说网】地址:https://m.vkni.org
首发:~第十三章 埙音念残和歌悲
每每缠着他学曲的时候总是吹的乱七八糟、断断续续的。
那神情让曹寅看了都不免暗赞,皇上真是好眼力,费扬古的性子真适合做御前侍卫。
风动云动,如如不动。
已经走到厅里的康熙未做停顿,只压低声音地回了一句:“守好你的本分。”
曹寅站在皇上身后,寸步不离。从南苑回到宫中,原以为会受到太皇太后的责罚,却没承想太皇太后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而娘亲孙氏倒是对自己叮咛万分,其实何用她说呢,经此一事,以后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敢再让皇上落单儿了。越是如此,对于那位遇险不惊的昭妃,曹寅则多了几分尊重。
“倒杯茶来。”他说,随即反客为主地坐在窗下的书案前。
费扬古默立如柱。
又过几年,她坐在他后花园的墙上听他吹埙,曲罢她嚷着让他教她。
东珠笑了:“是。就像东珠,于皇上不过是一杯白水,品之无味,不如弃之。”
他比自己做得还好。
其中一个,竟被她带入宫了。
原本以为皇上回来以后,宫里或多或少对于南苑之事会有些反应,没承想竟是如此平静。
康熙心里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是有些压抑,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禁皱眉:“白水?”
“如果那样,朕有个闪失,昭妃更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宫了。”康熙似笑非笑。
她将手中的物件塞入枕下,就那样在床上行了一个礼。
“哦?”康熙凝上东珠的眸子,“你,真的想出宫?”
隔两日,皇上回宫。
康熙目不转睛地盯着东珠,她的性子与赫舍里很相似,大气、爽直,自有一种出身豪门的气度,但是又不完全一样。赫舍里循规蹈矩,事事以祖宗家法为先,不会越雷池半步,端庄而凝重。而她则总是会让人感觉意外。言行如此,就连看的书、用的乐器都如此。她管那个陶疙瘩叫什么?埙,这是什么东西?竟能吹奏出如此扣人心弦的乐曲。还有那本《兵法二十四篇》,是诸葛亮晚年将自己几十年行军打仗的经验所作的总结,其中七戒、六恐、五惧之法已经失传,而她书案之上随手便是,怎不让人怀疑此女的心机。
东珠想到在慈宁宫外,赫舍里盯着自己的目光,便有些不寒而栗。
贞顺明德殿外值守的是曹寅与费扬古,余下的侍卫都站在承乾宫门外守护。
两个埙一模一样,都是自己亲手做的。
真的平静吗?
脑子里满是疑问。
她绷着脸,并不是不想起身下床行礼,只是……谁叫她已经早早就寝,别的倒也不怕,只是那一双玉足如今早已除去罗袜,此时下床定被他看个正着。
这是昔日姐姐的寝殿,这也是姐姐在这世上最后的去处。
东珠伸出双手,蹙眉盯着康熙,不知他是何意。
“所以,朕要赏你。”康熙用手指着东珠,示意她安静,“朕赏你的,你不能推托,朕没赏你的,你不能妄想。守住你皇妃的本分才是要紧,明白吗?”
那双玉足如同河底的香菱一般,小巧白皙。康熙不经意间窥到,略觉尴尬,这才知道她刚才为何别扭。
费了很多时日做了一个,可是她见了以后看都不看:“男人通常是喜新厌旧的,你用这个新的,旧的嘛我也不嫌弃,就给我好了。”
“你……”东珠几乎脱口就要骂了出来,只是看到那明黄色的袍子暗暗告诫自己面前这个少年是皇上,而皇上的龙威是不可触犯的,强按再三这才忍了下来,“东珠好歹也算救驾有功……”
浸入骨髓的凄美与幽静让人不禁和歌而悲。
此时,这首《念残》由她演绎得出神入化,哀思淡淡悠扬婉约,有清丽缠绵、亦有华丽高亢,起伏之际似幽怨、似悲凄,又似万般的不舍与惦念,诉尽了人世间最难以言表的入骨相思与抵死的爱恋纠葛……珠玉蒙尘,良琴无音,伊人苦守遍地黄花,欲语还休不是悲秋,凝眸醉眼万千心事凉初透……
“我不会让它蒙尘,也不会让它无音。”她说的时候一脸坚定,一脸明媚。
“朕让你把手伸出来。”康熙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再做一个给我。”她扬起脸,灿烂如花。
想着便面露不悦:“昭妃不仅在猎场上胆大妄为,回到宫中竟连规矩也忘了?”
“跪下。”天子阴沉着脸,如同黑幕一般。
东珠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仿佛有些不信,果然是君心难测吗?两人也算共过患难了,怎么还会这样冷酷?
“若是东珠先到金池子,东珠就可以得到皇上的承诺。”东珠说完,突然觉得康熙的笑容那般诡异。
而那哀婉的曲音却正是从床上传来的。
“是。”曹寅应声,身后自有侍卫前去通传。通传的方式也很简单,一个眼神,一句封口令,于是守宫门的太监打开宫门便叩首俯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见康熙不发一语,东珠正色说道:“皇上,东珠绝非遇擒故纵。况且,皇上当日应允过,自当一诺千金。”
他绷起脸来训斥:“这种贴身之物,不是借来用的。”
“叭”的一声,康熙便将杯子掷于桌上,冷冷地盯着东珠:“你若想走,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宫。却不要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曲罢,“东珠叩见皇上”。
原来,小丫头不是“走失”。她和他一样,都只是不喜欢席间的氛围而溜出来的。
这个念头一起,心里越发的惊恐。立即从衣架上抄起一件外衣胡乱穿上,随即便要去唤人。
看她面上颇有些不自在,康熙并不知她所担心的:“朕在等昭妃行礼。”
同行的费扬古知道,但是他没有说。一种别样的情绪渐渐在心底散开。还未来得及多想,皇帝已经顺着音律往西寻去。
“真的?”东珠心中恨喜交加,他这么说就是还有希望!欢喜之余,不禁想到连日来盘旋在自己心头的疑团索性问道:“那个女子后来如何了?”
他以为她会恼、会哭,没想到她把埙双手捧着又还给自己:“还给你,不过,我一定会吹的。”
“去看看,不要惊动旁人。”康熙信步而入。
那一年,在南海荷花池子遇到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娃娃,伸着手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对他说:“把那个能吹出声音的蛋蛋拿给我瞧瞧!”
卸去珠钗除掉旗髻,满头青丝如瀑般自然垂下,双手托着一个如同鸡蛋大小的陶器醉心吹奏,目光迷离。
从坤宁宫出来,走在宫巷之中的康熙突然停了步子。
“是什么?”他问。
月夜,东珠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是一张紫檀雕花八步屏台床,床架四角立柱,相以木制围栏,两侧安以窗式隔扇,床前足有两三尺的距离行成回廊。镜台、几凳置于其间毫不局促,吊钩帐幔精致怡然,房中有房、床中有床,隐蔽而舒适。
室内一派安静,许久之后康熙放下手中的书卷,扫了一眼东珠,“把手伸出来。”他说。
康熙蹙眉而立暗自思忖,这几日她手上的伤该好了吧。
莲静竹衣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康妮小说网https://m.vkni.org),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