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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四百四十二章 无法原谅的慈悲
浩浩荡荡的人群拖家带口从那座已死的城池逃离出来，接连的数天里，已有高达数万人死于疫病，或者他人之手，带病的、活着的、无不是满脸悲伤，失去家的孩子、老人、女人在行走的队伍里、推车上哭声日夜不停，朝着武朝的方向迁移过去。
大火轰然卷了起来，黑烟冲上天空的同时，下方的浓烈火焰中，传来的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一道黑影在火把的光芒里抽了过去，那骑兵头目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完颜宗弼捏着手中马鞭在半空挥了挥。
黄信捂着耳朵，额头磕在地砖上，使劲的抵着……那火焰中的惨叫，和宦官口中毫无感情的言语，就像来自地狱的声音。
周围营帐附近燃起的篝火旁，有烤火取暖的士兵、伤员朝这边看过来，巡逻的女真士卒走到这边时挡下了完颜宗弼的侍卫，“还请梁王莫要让卑职等难做，军中规矩向来如此。”
身影在帐内来回渡着步子。
而雁门关隘上，隐隐约约的也能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这样的声音，零零散散的，也有从北面过来的百姓靠近关隘城门。
身后陪同的这员大将原本凶恶的脸，此刻变得低眉顺目跟在后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了一声是。
“你是不敢猜！”完颜宗干背负双手，沿着城墙走动，“……我猜他不会同意的，以翰离不的性格，箭在弦上了。”
“滚开……我自己去！”说完，一夹马腹，带着三名侍卫朝营门的方向过去。
“四皇子……对不住了，此刻正是交战时期，将军吩咐谁也不见……”
“……陛下遇刺身亡的消息，宗干选择第一时间封锁，连我这个做兄弟的也瞒下，你以为他要干什么？”宗望直起上身站了起来，“他不信任我……陛下一死，只有我能与他竞争皇位，他不放心的。”
就着案几上的烛光，完颜宗弼激动的挥了挥手，放下，按在桌面，“……我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在信上这样说，我相信你。”
完颜宗弼回应的点了下头，倨傲的目光看向营地，“通知前面把营门打开，我要见二哥。”
然而接到大哥宗干的消息，对于他来讲，心里变得沉甸甸。幼时两位兄长都对他教导有佳，随着年龄增长，阅历渐宽，隐隐除完颜宗翰外，第二个文武双全的人物，所以对两位兄长的看待，心里都很重的。
“参见梁王……”巡逻头目认得对面为首人的相貌，便在马背上行了一礼。
宗干的笑容未消，满意的点点头，忽然口中咀嚼着一句话：“沾罕元帅的队伍已上来了，咱们该迎接了。”
“若是我不举兵，和他撕破脸皮，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斡本早就不是当初与我们一起那个斡本，看多了武朝读书人的那些书籍，学了些什么帝王之术，心早就变了！”
见到帐口有人进来，这些将领齐齐望了过去。穿着狐裘披肩金甲的将军放下按在上京地图上的手，对左右的几位将军仰了仰下巴，“先就这样，下去休息。”
呯——
完颜宗望将腰间的宝剑解下来扔到了案几上，目光盯着对方，“……我们都长大了……有些事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的化解，兀术啊，这中间的事，你还理解不了。”
那边没有接话，俩人无言地对视。
星星点点的光芒点缀夜空，清冷的天光与城头黯淡的火把汇集在一起。
“啊啊啊——”
“……”完颜宗弼无言的看着兄长，眉头皱的很重。
一声脆响，整个案几从中断裂开，完颜宗望声音陡然拔高：“……这不是皇位的问题，而是他早就存了要杀我这个弟弟的心思啊——”
“如何理解不了？不就是有刺客闯入宫中吗？我不相信是你做的，入城时，我便看过宫里侍卫统领的笔录，明明是辽国余孽！！”
说的斡本便是完颜宗干的女真名。
“二哥……一定要这样吗？大家都是亲兄弟啊，父亲刚刚离开……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化解不了的啊。”
随后，一支羽箭射下来，尸体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
完颜宗弼怔了一下，捏起拳头，“那二哥你可有过对皇位的念想吗？”
完颜宗望沉默了片刻，向后靠在椅上，看着摇晃的火心，“此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就算之前我不起兵，大哥他也不会放过我。”
外面的风很大，卷起帐帘跑了进来，帐内的烛火摇曳明暗之间，他隐约看到宗望的脸上有眼泪在昏暗的光线里流下来。
大同偏西南，靠近雁门关。
上京，城楼上，完颜宗干的身影立在那里望着远处的军营。
这边，完颜宗弼对这些士兵大多是冷漠对待的，可既然对方把规矩放在了前面，自己也不便多说。
“何以见得？”
过得片刻后，完颜宗弼重重的拱手，说出了今晚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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