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卦灵梦假(1/2)

首发：~第一章 卦灵梦假

汤公公从高力士手上接过符太，领他绕过繁花殿，左转踏上小径，朝林木深处走，问道：“神医这一轮与高力士过从甚密。”

符太心忖小敏儿算幸运的了，不像她们般自小任人采摘，不过看她们巧笑倩兮的样子，没半点受苦受难的情状，可知安乐待她们不薄。

符太拜辞离开，回到主道，高力士恭候多时。

理论上，符太的丑神医并不晓得女帝早入土为安，虽知道女帝驾崩，还以为仍停柩在上阳宫内。这使他的报梦更具真实性。

厅堂内，李显居主位，相王李旦、长公主太平依次坐他右下的两席；杨清仁坐另一边，他左边空椅正虚位以待符太的丑神医。

李旦仍是那副文绉绉、内敛畏怯的模样，与之相比，妹子太平风采摄人，从她身上更能窥见武曌的绝代风仪，没半丝憔悴之态，艳光四射。

此时连最不相信符太的梦的相王李旦，也开始认为符太确曾造过这么的一个梦。

陵内的地殿现在是否已变成个空洞，确天才晓得。他们二月初封陵离开，岂非不到十天女帝已破空而去，真他奶奶的神奇至极。本来仍有点可供怀疑的回旋空间，但听到杨清仁这支应景应情的卦，仅余的破漏亦给缝合起来。

我的娘！

“太医王庭经大人到！”

龙鹰的心神返回《实录》，符太说给荣公公听的“四字真言”，即将揭盅。

李显笑道：“神医那天告诉朕的梦，朕已说给皇弟、皇妹和清仁听。不瞒神医，朕当时仍是半信半疑，不过人却舒服多了，那晚一觉睡至天明。朕一直想找神医来问清楚点，因政事繁忙，没法如愿。到昨夜西京传来惊人的消息……唔！神医从汤公公处清楚情况了吗？”

符太不得不承认月明、月影均为动人尤物，诱力惊人，只她们一关没多少个男人顶得住，且一副可分一杯羹的模样，真是迷死人不赔命。不过她们愈是施展解数来诱惑他，愈使他感到眼前现实真确地存在的威力，将他游离的神魂勾回来。

杨清仁道：“太医大人还记得梦里宫殿的情况吗？可否尽量描述在梦里见到的东西？”

此事对符太乔扮丑神医是好还是坏呢？符太在这方面近似安乐的刁蛮任性，一旦失去兴致，可随时拂袖而去。

众人却以为他忆起梦境，重历当时的情况，有感而发。“走了”等同“升天”。

符太也没想过，杨清仁平白送他一个大礼，可证明他“老实可靠”。

三兄妹里，以太平最口齿伶俐，是代劳的适当人选。

踏入皇城后一直压抑的激烈情绪，狂涌心头。

符太一时忘掉自己在哪里，冲口说出心底话，语气带着令人无可怀疑、发自深心的诚挚。

太平续道：“经实地勘察，看建筑、树木和泥土的损毁变化，又收集守护干陵的将兵和附近居民的说话，震央发生在干陵内，殆无疑问。”

上官婉儿在两派对垒的微妙情况里，会选哪一边？

因汤公公对高力士评价不错，令符太对他稍添好感，可是以符太的为人，绝不会因别人几句话对高力士改变态度。他这么做，是想抓着些东西，令他重新感觉着这世界是真实地、有血有肉地存在着。

符太一副来者不拒的赴义姿态，若无其事的道：“公主的病情竟如此严重？”

太平公主现时的策略，是尽力拉拢皇族的人和支持李家的朝臣，与杨清仁的愈行愈密，正是在这种形势下必然的发展。

此也为“女帝后遗症”，是没得医治的症候。

杨清仁插言道：“相王放心。递生助生举动宜，自墓传生终有庆，明生暗克最支离，干支和合情欢悦。清仁为干陵地震占得之卦，为“大六壬”内奇卦，名为“自墓传生”，丙寅日起卦，三传“戊午寅”，初传为日之墓，末传却为日之长生，故此以墓加生为“发用”，乃绝处逢生之象。以之占事，初艰难后有成，先苦后甜；可是以之占墓葬，却是奇哉怪也，幸好有太医大人的梦兆配合，情况昭然若揭，就是则天大圣皇后，已在陵内荣登仙籍，得道西归。我皇万岁！”

李显一脸神往之色，叹道：“多么巧，与神医的梦，时间上完全吻合。”

太平美目滴溜溜在符太的脸上扫视，道：“昨夜有消息传来，干陵区发生地震异象，事情发生在二月中，距今刚好个半月，由于地震的报告要到十多天后方报上西京负责的官员，查核又花了十多天，所以到昨晚方能呈报皇兄。”

杨清仁扮老朋友，侧俯过来低声道：“一直想拜会太医，却怕太医事忙，今天终于见着。”

安乐的香闺位于飘香阁之东，与主建筑分开，由一道长廊连接。特别处是廊道跨莲池而筑，在池上的一截变成廊桥，荷香扑鼻，恬静清雅，似若天成。

符太支吾以对。

他比任何人明白符太的心情，比起女帝的破空而去，其它事变得微不足道，失去应有的分量，即使安乐令人头痛的色|欲陷阱，一时亦似变得无关重要，脱身与否，分别不大。

说的是一回事，听的又另一回事。

太平公主的立场，就是绝不容李家的天下，落入韦姓或武姓手内，安乐的争做皇太女，亦触动太平的权力野心，因她乃“先帝”的女儿，又有才具，自问比安乐更有当“皇长女”的资历，更名正言顺。

符太伸手搭着他肩头，低声道：“你晓得干陵地震的事吗？”

汤公公道：“神医确是奇人。来！勿让皇上久等。”

符太给太平瞧得有些不自然，幸而晓得长公主交游广阔，又偏爱俊男，该非像安乐般对他有特殊兴趣。或许是因她以前怀疑过丑神医是龙鹰扮的，因而对自己这个“第四代”丑神医格外留神。

不过瞧李旦的神色，不但不信杨清仁的卦，肯定也认为符太说的是鬼话。

太平公主和韦后已出现对立的情况，虽未至表面化，因坐在帝座上的仍是李家的人，可是暗中的较劲角力，在所难免。

李旦神情友善，却保持距离，不知是否因怕他属韦武阵营的人。他虽肯定站在皇妹太平的一方，然而以他怯懦的性格，其支持力有等于无。

符太道：“公公放心，鄙人自有应付之法。”

六壬卦，以日为主，三传为发用。在丙寅日占，丙火为主，丙火墓于戊，生于寅，所以三传戊、午、寅，始为死绝的墓地，终为火之生地，因而成绝处逢生之局。

符太应道：“禀告皇上，庭经完全清楚。”

怎样才可描述得如在梦中呢？

李显道：“由皇妹说。”

月明、月影给他一本正经的话逗得花枝乱颤，媚态横生。

与李显的深信不疑比较，太平不置可否，态度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