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洗尘晚宴(2/2)

首发：~第十四章 洗尘晚宴

龙鹰沉吟道：“弄清楚李显夫妇的钱从哪里来，会使我们明白很多事。”

万仞雨道：“给你这小子吊足瘾子，立即给我揭盅。”

娄师德向龙鹰和万仞雨道：“廷会后圣上召了我、国老和张大人去说话。圣上对大江联的所作所为，非常震怒，圣意是绝不能坐视。”

上官婉儿道：“龙大哥并不是宫廷中人，虽然有部分时间居于宫廷内。”

万仞雨吁出一口气道：“我开始相信你说的话了。”

龙鹰问道：“何时走？”

不由记起今天欢好后，上官婉儿指武三思仍听不入耳的话。

上官婉儿用指尖碰碰他鼻头，柔声道：“龙大哥在想甚么？”

看来武三思对本身的存亡，是留有后着，此后着正是透过上官婉儿办到，她正是武三思和李显间的桥梁。武三思现时当然不肯认输，但只要不是如武承嗣般愚昧，亦该知道假如得不到军方的全力支持，坐上了龙座仍要被硬扯下来，且是诛家灭族的大祸。

姚崇欣然道：“自高祖开国以来，中土展开从未之有的盛世，但太宗之后，边疆情势每况愈下，频频失利，硖石谷之战，更是我国的奇耻大辱，惨失能镇国的大将王孝杰。而祸不单行，黑齿常之亦为敌所乘，本以为重振无望，幸得鹰爷和万爷挽狂澜于既倒，以闪电之战攻克契丹，重挫突厥，又只凭三人之力，改变了西域、高原和南诏的形势。这番话姚崇是不吐不快，怎都要再喝一杯。”

宴会后，龙鹰偕万仞雨到洛河的岸坡坐下说密话。

武氏子弟现在看似显赫一时，个个位高权重，可是其权位全因武曌而来，其基础是建立于流沙之上，一个浪打过来，肯定不留下任何痕迹。

※※※

龙鹰往她侧转，探手来回抚摸她滑不溜手的香背玉臀，道：“为何不肯告诉我太平的新欢是谁？”

万仞雨道：“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政治形势对李显夫妇非常不利，武曌依足贞观时的规定给他们最低规格的‘一千户封’，令他们生活拮据，武曌又监管极严，有心有力者都不敢接济他们，哪似现在般奢华？当时我只感到李显昏懦无能，事事须由韦氏给他拿主意，形成女强男弱的情况。”

上官婉儿显然不想谈这方面的情况，岔开道：“刚才起草的诏令，圣上核准后会立即向岭南颁布，龙大哥心中可有执行之计？”

龙鹰讶道：“婉儿和公主的关系，原来这般密切。”

万仞雨道：“我是在长安时，听师尊说的，或许是武曌增加了他的食户数吧！”

三年前，她助龙鹰透过张氏兄弟，扳倒武承嗣，但三年后形势已变，武三思成了太子宝座的竞逐者，上官婉儿仍肯帮他吗？说不定三年前她的转变，背后是奉有武三思之命，先撂倒武承嗣。

龙鹰仍在回味刚才与她抵死缠绵的滋味，心中同时涌起奇异的感受。为何欢乐时，时间总似在指隙间飞快的流逝？一切变得梦幻般不真实。可是在伤心、消沉和失意时，时间却若如无限地转缓和延长了，生命因而“真实”起来，亦令痛苦更难以负荷。

把守三楼的高手护卫，人人露出发自真心的尊敬神色，向龙鹰致礼问安。

宫廷斗争的复杂，是超乎任何人想象的。

龙鹰道：“她等若圣上政治手段和治国的入室传人，本身聪明绝顶，又深谙宫廷生存之道，参加每一个会议，起草所有诏敕，长期生活在圣上身边，比任何人更熟悉圣上的政治手腕。符还不够的话，让我告拆你，在到长安前，她不但向我献身，还表明站在我们的一方。并指出想扳倒武承嗣、复辟中宗，可从张氏兄弟人手。这是谁都想不出来的计策。”

他还是首次称武曌为圣上。

上官婉儿呆了起来。

龙鹰笑道：“上官大家不久前才向我归降，现在又想造反吗？”

万仞雨无言以应。

众皆大笑。

龙鹰道：“那时圣上仍不肯认输，做出最后的努力，就是争取我的支持，同时割地送礼的希望玉成武延秀扣凝艳的婚事，结果如何，大家有目共睹。”

政治便是如此不堪。

狄仁杰笑道：“明天还要上早朝，喝酒便喝到这杯，改喝茶如何？”

娄师德松一口气道：“既得万爷支持，那我们便是做对哩！”

万仞雨笑道：“李公放心，不拿金沙帮祭旗，方是不合情理。”

龙鹰道：“直至现在，她仍是武三思的女人，亦全赖她，武三思方可以和我保持不错的关系。但她亦是最明白圣上心意的人，比任何人更懂审时度势，知道因我们在没有任何武氏子弟参与下，大破孙万荣，彼消我长下，拥李显派立告声势大盛，李显的回朝，几成不可逆转之势。”

万仞雨道：“你在怀疑甚么呢？”

龙鹰转变话题道：“张氏兄弟透过胖公公来找我，为何不直接和婉儿说，再由婉儿转达呢？”

当日他步入彩虹和玉芷的灵帐，便有这种感觉。时间一如他的心情般沉重缓慢，她们的死亡是如此真实和不可改移，令他有度刻如年的难受。

龙鹰苦笑道：“她比我们三个臭皮匠加起来更厉害，他奶奶的！”

龙鹰并不想说出彩虹和玉芷的事，道：“这是从以前长时间独居得来的领悟。四周的环境每天都在变化中，风情雨露，花开花落，可是自己却像永恒不变，就似可如此这般一直活下去，永远如此。到神都后，这错觉更强烈。人事不停转动，自己仍似是永恒不变，这当然是个错觉。”

上官婉儿“嗯”的一声，没有答他。

武三思在内廷会议上那番有关天下形势的看法，并不是龙鹰教他说的。龙鹰只对他说大方向，其他则由武三思自行发挥。这番话正显示出武三思掌握时局，深明自己所处的位置，即使武曌仍在，如他登上太子之位，第一个起兵造反的正是大江联，且响应者大不乏人。故此会后，狄仁杰也认为从武三思入手，是行得通的。

万仞雨道：“我只能提出胖公公，没有他，武曌便做不成皇帝。”

众人轰然对饮。

龙鹰笑道：“早知瞒不过大才女，看穿我和梁王在廷会上暗中勾结。唉！我确在支持他，却是支持他放弃太子之位。”

龙鹰道：“所以今次回来后，婉儿又再赐小弟另一锦囊妙计，就是从武三思人手，说他和武承嗣是不同的两类人。”

狄仁杰显然兴致甚佳，先亲自斟满分坐两旁的万仞雨和龙鹰的杯子，又为各人注酒，然后洒然举杯道：“这一杯是为仞雨饯行，但日子必须保密，因他亦如鹰爷般，是敌人的头号目标。”

龙鹰苦笑道：“还不是因听了胖公公的一番话，清楚了李显是怎样的一个混帐。”

上官婉儿道：“龙大哥只得一个人，怎办得到这么多事呵？”

龙鹰笑嘻嘻道：“万爷英明神武，怎会猜不到？给你点提示，大才女当时刚从房州回来，任务是举旨去警告李显夫妇，不准和江湖人物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