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因祸得福(2/2)

首发：~第十七章 因祸得福

口令乃军营内保安的惯用手法，以之分辨敌我，避免有人鱼目混珠的混进营地里来。

谢玄笑意扩大，欣然道：“此正是胜败关键，敌人劳师远征而来，兼之自侍兵力十倍于我，生出轻敌之意，更估不到我们会主动进击，似退实进，所以只要我们擅用奇兵，此仗胜算极高。”

只听他直呼谢安之名，想出如此卑鄙毒计，可知他对谢安再无任何敬意亲情，恨之入骨，欲置诸于死地而甘心。

司马道子的琅玡王府在建库宫大司马门外，府内重楼迭阁。这天早朝后与心腹袁悦之、王国宝、越牙、菇千秋四人回府议事，于主堂商量的时候，司马元显自恃得宠，进来向乃父投诉昨晚在秦淮楼的事，岂知竟被司马道子骂个狗血淋头。

菇千秋膝行而前，直批司马道子身旁，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耳边说话。

袁悦之轻叹一口气道：“据宫中传出来的消息，皇上对陈淑媛的宠爱已大不如前，若非两位王子均为她所出，说不定皇上已把她打进冷宫，不屑一顾。”

燕飞目光往安玉晴隐藏的角落投去，这美女也似乎像他们般认了命，没有任何动静。

苻融道：“就是晋人无能，不堪一击吧！”

当两人先后窜上石阶，“轰！”另一记如雷贯耳，比先前真实迫切得多的激响在石阶尽处爆发，沙石洒下。

司马道子苦笑道：“皇上心意难测，这种事谁都没有法子。”

谢玄道：“何谦正率师至此途上，胡将军可传我将令，着他精挑五千精锐，离队潜往洛口附近隐秘处，恭候敌人束线先锋军的来临。只要敌人现踪，由他自行决定，觑准时机，全力出击，不得有误。”

谢玄登上寿阳城墙，在胡彬和刘牢之陪侍下，观察形势。

上方又沉默下去。

燕飞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恨两手均没有闲着，托着两角的碎石残片，苦笑道：“只有请我们的安大小姐来帮忙了。”

敌人这么快寻到这里来，实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只恨他们毫无办法。如敌人是有心寸土不漏，找寻隐蔽的地库，他们将是无所遁形。

敌人正以铁锤一类的东西，捣毁上面第一楼膳房内的炉灶，包括地道入口的炉灶在内，如炉灶被毁，入口自然显露出来，他们将无侥幸。

“轰！”

刘牢之虽没有说话，谢玄可以猜到他事实上同意胡彬的看法，如此关键性的一座要塞，白白放弃实在可惜。

包括司马道子在内，人人现出暧昧的笑容﹐王国宝的笑容却有点尴尬。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唯一可行之计，是不让砖石滚下石阶，露出入口，由于有八个炉灶之多，敌人或会忽略过去。

王国宝等明白过来，司马道子痛责司马元显，非是不想扳倒谢安，只是不能借此事向谢安挑惹，因时机并不适合，故把司马元显的报复之心压下去。

地道的暗黑中，三人六目交投，暗叫侥幸，那想得到因祸得福，反得悉敌人秘密的口令。

“砰！砰！”

这两句话他是以氐语道出来，使下面一动也不敢动的三个人，明白到当苻坚进入边荒集后，留守的将全是氐族本部的兵员。

谢玄摇头道：“我更需要你率领水师，于秦人渡淮后断绝他们水路的交通，截断他们粮道，迫他们不得不在时机末成熟下与我们全面交锋。哈！人少有人少的好处，论灵活度，苻军远不及我，我就要教苻坚吃到尽丧百万之师的苦果。”

一向以来，北方胡人善马战，南人善水战。在江河上交手，北方胡人没有一次不吃亏的。四年前胡人南犯，便因被截断水上粮道，大败而回，今次敌人虽增强十多倍，若以水师实力论，仍是全无分别。

司马道子精神一振道：“听千秋这么说，该是此女已有着落。”

晋帝司马曜本来的皇后王法慧，出身名门大族的太原王氏，十六岁被选入宫为后，岂知她竟有酗酒的恶习，性情又骄又妒悍，到二十一岁便一命呜呼。原名陈归女的陈淑媛是倡优陈广的女儿，生得花容月貌，能歌善舞，被选入宫作淑媛，更争气地为司马曜生下司马德宗和司马德文两个儿子，故尽得司马曜爱宠，不过却是体弱多病，难以天天陪司马曜尽情玩乐，一向沉溺酒色的司马曜当然不会满足，不断另寻新宠，对她的宠爱大不如前。

司马道子脸现犹豫之色。

三人一头一脸都是灰尘，沙石直往脖子钻进去之时，轰击声终于停止。他们可以想象炉底已变成一地碎砖泥粉，其中一堆全仗他们以血肉承托，否则酒库入口将暴露在敌人眼下。

接着露出笑容，以肯定和充满信心的语调道：“可是当寿阳落进敌人手内，敌人将从无迹变作有迹，且失去主动之势，那时只要我们枕军八公山内，苻坚岂敢过淝水半步？”

三人你眼望我眼，刘裕的手已握上刀把，拓跋珪刚缓缓把背上双戟解下来，不论机会如何渺茫，他们也要尽力硬闯突围。

谢玄双目生辉，凝望淝水东岸的原野，沉声道：“我们必须十二个时辰监察淮水北岸的动静，其中尤以洛口为关键之处。只要敌人由此而来，我们可趁其阵脚未稳之际，以奇兵突袭。倘能破之，苻坚的主力大军将被迫留在淝水西岸，那时将是我们和苻坚打一场硬仗的好时机。”

谢玄淡淡道：“苻坚号称其军有百万之众，胡将军有把握守得住寿阳吗？”

砖石碎片不断塌崩在三人的背脊和手掌上，漏网的则滚下石阶，铁锤轰击石灶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一记都深深敲进三人的心坎里，使他们像置身一个似没有止境的噩梦中。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力阻止灶底的“破碎”，但地面上的人声和锤击声，却已变得更迫近和清楚起来，令他们更感到敌人的接近和压力。

众人目光落在司马道子身上，看他的决定。

接着是敌人离去的声音。

原来晋帝司马曜一向最宠爱的贵妃是陈淑媛，淑媛是贵妃的一种级别，乃最高级的贵妃。而陈淑媛的闺中密友，有“俏尼”之称的妙音尼姑，与王国实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袁悦之这么说，等若教王国宝通过妙音支使陈淑媛向司马曜说谢安的坏话。知道王国宝与妙音关系的人并不多，恰好在座者均是知情之人，故笑得暧昧，王国实则神情尴尬。

司马道子一掌拍在身旁小几上，大骂道：“我司马道子一世英雄，为何竟生出你这窝囊没用的蠢材？也不秤秤自己有多少斤两？竟敢和谢安争风吃醋。不要说他只是斩掉两个奴材的手，纵使他斩的是你的手我也无话可说。”

不论操船技术和战船的质素装备，南方都远超北方，江南更是天下最著名的造船之乡。刘牢之精于水战，有他主持，苻坚休想可随意从水道运载兵员，尤其在北府精锐水师的虎视眈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