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弥勒异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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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这荒集作为大后援的设置，可看出符坚此次挥军南下，计划周详，绝非胡乱行事。

佛门愈趋兴盛，对国家的负担愈重，实为南晋的一大隐忧。

安玉晴首次真心去感激一个人。燕飞明显与刘裕和拓跋珪有分别，至少是一诺千金，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亦不反悔。

拓跋珪苦笑着摇头走开去，作其无声的抗议。

燕飞道：“你受了伤？”

此战苻坚若败，败的将是他的本部氐兵，慕容垂、姚苌等不但分亳无损，更可坐享其成。

佛教传自天竺，从姓氏上说，僧侣的竺、支等几姓来自天竺和大月氏，属胡姓，中土汉人出家为僧，也因而改姓竺或支。他的方外好友支遁本身是陈留汉人，也改为姓支。

谢安深吸一口气，苦笑摇头，道：“此事待我与支遁商量过再说，现在让我先看看娉婷。唉！我这个苦命的女儿！”安玉晴神色平静接过燕飞和刘裕默绘出来的玉图，一言不发的躲到最远的另一角落，细阅和比对地图去了。

燕飞终于明白过来，拓跋珪和慕容垂果是高明，他们的目标是让南晋尽歼氐族军的精华，那即使符坚返回北方，大秦国仍难逃土崩瓦解的命运。那时谁可成为北方新王，就要看谁的拳头够硬了。

北方僧人竺法庆，正是高举“新佛出世，除去旧魔”的旗帜，创立弥勒教，自号“大活弥勒”，势力迅速扩张。竺不归则是弥勒教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两人的武功均已达超凡入圣的境界，佛门各系高手曾三次联手讨伐二人，均损兵折将而回，令弥勒教声威更盛，聚众日多。想不到现在竟与司马曜和司马道子搭上关系，令其势力伸延到南方，确是后患无穷，不知如何解决。谢安的震骇不是没有理有的。

坐在石阶的刘裕对安玉晴离开他的视线颇感不安，因她邪功秘技层出不穷，低声提醒两人道：“小心她会耍手段弄鬼。”

谢道韫的声音在耳旁续道：“据凝之所说，司马道之的心腹手下越乎和菇千秋，正负责张罗兴建弥勒寺的费用与材料，此事是势在必行，令人担心。”

刘裕勉强压下心中的震骇，他是知兵的人，更清楚谢玄借淝水抗敌的大计，可是若让苻坚把这样一支精兵部署于洛口，谢玄那时比对起来，兵力薄弱得可怜的北府兵，将变成腹背受敌，只能退回长江南岸，坐看敌人以风卷残云的气势，席卷江北诸镇，唯一可以做的事，是看敌人何时渡江攻打建康。

因君主的推崇，出家僧侣享有许多特权，在某种程度上等若高门大族外另一特权阶级，不但不用服兵役，又可逃避课税。寺院可拥有僧只户，为其耕田种菜；更有佛图户担负各种杂役。至于什么白徒、养女，都是为高层的僧侣拥有奴婢而巧立的名目。还有更甚于高门大族者是沙门不须遵循俗家的规例，所谓一不拜父母，二不拜帝皇，此之谓也。

两人均晓得燕飞是不想安玉睛听到他的话，不由同时往安玉晴瞧去。

四手紧握。

燕飞明白两人一问一答，已敲响安玉晴的丧锺，暗叹一口气，道：“此事由我来作主。”接着提高声音道：“安小姐放心，我们先依照前诺把地图默绘出来，然后再想办法送小姐离开，我燕飞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小姐肯立誓不破坏我们的事，我们绝不食言。”

刘裕因内伤尚未完全痊愈，早力累身疲，屁股在石阶坐下，微笑道：“两位请便！”又向安玉晴道：“安大小姐最好站远些儿，否则若让我怀疑你图谋不轨，要亮刀子招呼，便有伤和气。”

拓跋珪放开手，低声道：“成大事不拘小节，刘兄以为然否？”

她清谈玄学的造诣，更是名闻江左。每次谢安见到她，心中都暗叹一句为何她不生作男儿，那谢家将更经得起风雨，不用只靠她弟弟谢玄独力撑持。

拓跋珪往安玉晴隐没处的一排酒罐瞧去，咕哝道：“至少该把她弄昏过去，对吗？”

刘裕听得精神大振，明白拓跋珪在分析符坚大军的兵力分布和结构。胡人一向擅长马战，远优于汉人，所以拓跋珪的话令人相信。忍不住问道：“拓跋兄这番话，是否来自慕容垂？”

拓跋珪被刘裕的说话搅得糊涂起来，更弄不清楚三人间的关系，此时燕飞一手抱罐，另一手搭上他的肩头，从酒窖砌出来的通道，往窖子另一端走过去。他心中不由升起温暖的感觉，自燕飞离开后，从没有第二个人对他有这种亲匿的动作，他亦不会接受别人这般做。

燕飞放下酒罐，与拓跋珪掉头走回去，坐在石阶的刘裕双目精光闪闪的打量拓跋珪，拓跋珪亦毫不客气以审视的目光回敬他。燕飞虽清楚两人因共同目标会合作愉快，仍隐隐感到两人间暗藏竞争的敌意；不知是因胡汉之别，又或是各自发觉对方异日会是自己的劲敌。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奇异感觉。就两人目前的情况来说，刘裕固是南晋微不足道的一名小将，拓跋珪的实力亦远未足成事，偏是现在两人均能左右大局的发展。

燕飞知他心中不满自己阻止他们杀死安玉晴，免她碍手碍脚，暗地一叹，道：“时间无多，今晚我们必须完成任务，然后再设法离开。”

安玉晴正给拓跋珪的目光打量得暗暗心惊，晓得已陷身绝地险境，而刘裕更隐有把守唯一出路之意，心叫不妙，却悔之已晚。只好装出毫不在乎的不屑表情，娇哼一声，移到一角去。

接着唇角飘出一丝令人难明的笑意，淡淡道：“谢玄若真如传说般的高明，该清楚这一番话可以把整个形势逆转过来，只有速战，才可速胜。”

燕飞既把话说绝，刘裕和拓跋珪虽千百个不情愿，也不得不卖他的账。

谢道韫是谢家最受外人推崇的才女，被称誉可与前古才女班捷妤、班昭、蔡文姬、左芬等先后辉映。她是谢安最疼爱的侄女，谢玄的姐姐。她也是嫁入王家，丈夫是当代书法大家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不过这椿婚姻并不愉快，谢安可从她每次回娘家时眉眼间的郁结觉察到，只是谢道韫从来不谈丈夫的事，他也弄不清楚问题出现在何处。

燕飞可以想象大屠杀的惨烈和恐怖，拓跋珪满面不悦，正是不堪回首。

两人这才没再为此说话。刘裕目光投往拓跋珪，肃容道：“拓跋兄目下和慕容垂是怎样的一番情况？”

燕飞步下石阶，随手抱起一罐酒，爱不释手的抚罐道：“第一楼真正的赚钱法门，就是出售这宝贝。”

谢安早朝回来，甫进府门，便晓得女儿谢娉婷在大堂候他，心中暗叹。

南晋之主司马曜和亲弟司马道子兄弟二人督信佛教，所建佛寺穷奢极侈，所亲呢者多是男女僧徒。

拓跋珪微笑道：“这五万骑兵是氐族的精锐，而事实上先锋军除慕容垂的三万鲜卑族骑兵外，其它骑军均为氐族本部的精锐，若梁成和荷融两军遭遇惨败，荷坚势将独力难支，纵使逃回北方，也将变得无所凭恃，后果不难想象。”

燕飞和刘裕同时暗呼厉害，他们当然不晓得事实上谢安早有此先见之明，不愧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主帅，谢玄亦深悉其中关键，所以立下要在敌人阵脚未稳之时，狠胜一仗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