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中漫行(1/2)

首发：~第四章 雪中漫行

徐子陵隐隐把握到她微妙矛盾的心情，话题一转道：“小弟尚有一个请求。”

窦建德是个不多说废话的人，亲自送他到岸上，顺道介绍随行的中书侍郎刘彬和大将凌敬，这两人一文一武，均长得一表非凡，显示出窦建德手下不乏能者。两人对徐子陵客气有礼，态度亲切。

寇仲仰天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趁佛道顶尖高手齐集洛阳的一刻，无论石之轩如何自负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就藉此机会立即北上，小弟现在去找王世充安排，陵少则找可汗和王子报告喜讯，我自会来寻上你们。”

竟是刘黑闼清秀可人的手下，善用飞刀的邱彤彤。

一声出发，五人坐上正恭候院内的马车，由王世充派来的人驾车冒雪起程。

“徐爷”！

伏骞大力一拍寇仲肩膀，竖起拇指道：“只听陵少这句话，便知少帅是个看重情义的好汉子。”

徐子陵苦笑道：“我看人通常都是纯凭感觉，恐怕不能作准。”

徐子陵露出深思的神色，通：“若没有李世民，又或李阀失却关中地利，那这天下势将是窦建德的天下。”

寇仲拭去嘴边血渍，边走边道：“陵少真行，时机把握得比他奶奶的还要准确，否则我们现在会是两头斗败公鸡似的垂头丧气地走出来。胜和败只是一线之差。”

徐子陵讶道：“原来是彤彤姑娘，是否刘大哥也来了！”

伏骞沉吟道：“战战降降，杜伏威的江淮劲旅所向无敌，投降是否只是缓兵之计？”

徐子陵悦服叹道：“小姐智慧惊人，只从小弟一个请求，立将我们看个通透明白。”

师妃暄合什道：“即心即佛，心佛众生，菩提烦恼，名异实一；三界大道，唯自心现，水月镜花，岂有生灭？汝能知之，无所不备。子陵兄万事小心，不要勉强，妃暄不送啦！”

突利笑语道：“子陵为何不说没有李世民和寇仲呢？不怕伤少帅的心吗？”

寇仲叹道：“只是杜伏威现今已投诚李小子世民，造成有利攻打洛阳的形势，否则给个天李小子作胆，也不敢西来进击拥有天下最强大防御力的东都洛阳。”

徐子陵最怕破人当面称赞恭维，颇感尴尬。不过这夏帝没像王世充般派头十足，开口闭口称孤道寡，已赢得他的好感。苦笑道：“大王勿要夸奖我这后辈小子，不知大王此次来洛阳，是否欲与王世充缔结盟约？”

徐子陵心中微颤，这么的几句话，出自师姐暄的口中，已足表示她对自己不无情意，才会有最后一句的反问。

一时间，徐子陵看得呆了，舍不得就此遽然离开。

窦建德鹰目寒芒一闪，显示出深不可测的功力，冷然道：“对王世充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我窦建德绝无半点好感。只是唐强郑弱，势必不支。郑若亡，夏必难独善，要争天下，不能不暂时和这种卑鄙小人敷衍，共御强敌。”

邢漠飞忍不住道：“究竟窦建德本身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被陵爷如此推崇备至？”

师妃暄轻叹道：“妃暄真的不愿去想那么远的事情，子陵明白人家的心情吗？”

师妃暄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的笑意，没有答他。

师妃暄美目深注的瞧看他道：“现今李建成的太子系势力日盛，更得颉利支持，石之轩则在暗中捣鬼，又有李渊偏袒，形势异常复杂，你们仍坚持硬闯关中，实在不智。”

摒退左右后，两人在舱厅坐下，窦建德深有感触的叹道：“黑闼常在我面前对你们赞不绝口，当时我仍是半信半疑。且至此刻见到子陵举手投足均有种洒脱自然，毫不造作，但又完美无瑕的动静姿态，才心服口服。我窦建德一生阅人无数，但只从‘散人’宁道奇身上曾生出同样的感觉。”

道信大师哈哈笑道：“梦幻空花，何劳把捉？得失是非，一时放却。两位施主珍重！”

师妃暄温柔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道：“至善寺一战，将令子陵名震天下，只不知今后何去何从？”

众人凝日瞧去，中间一骑赫然是大唐公主李秀宁，左右两人则是李靖和红拂女伉俪。

寇仲等无不动容。

寇仲又惊又喜，首先迎上。

徐子陵当然无心留在洛阳，表示同意后两人分头行事。前者直抵洛河南岸，大雪蒙蒙中，洛河舟船仍是往来不绝，冒雪缓驶，不过却似属另一个空间层次。岸旁的垂柳古树，均铺上雪白的新衣，这白茫茫的天地，既开放又无比的隐闭神秘。

徐子陵正容道：“这人老谋深算但又平易近人处近似萧铣；豁达大度，知人善用则类李世民；豪雄盖世，不计成败又像仕伏威。若到江湖去混，必然是豪杰义侠之流，叫人悦服。”

师妃暄微耸香肩，姿态神情有那么动人就那么动人，白他一眼道：“徐子陵和寇仲从来不是妃暄心中的敌人，和你们交手只像在游戏，何用介怀游戏的得失。早在妃暄请四位老人家出山时，已有一切随缘之语。更何况关中形势剧变，大大不利秦王。你两人今趟入关捣乱，说不定会弄出另一番局面来，因果难料。”

徐子陵道：“我们今天学到的东西，比过去十多日加起来还要多。佛门绝学确是博大精深，幸好我们比之当日在南阳与祝妖妇和妖女之战，又大有进境。否则只是嘉祥大师那甚么娘的‘一指头禅’，就可把我们打得一蹶不起。”

徐子陵摇头道：“因为我明白寇仲，由于刘黑闼的关系，他是很难与窦建德为敌的。”

每趟和她说话，都似能得到很大的启悟。

秦叔宝和程咬金亲自开门迎接五人步下马车。王玄应、王玄感两兄弟代表王世充来送行，却不见杨公卿和张镇周。一番客气的门面话后正要登舶，蹄声响起，三骑冒着风雪急驰而至。

寇仲笑道：“陵少的感觉一向灵验如神才对。”

她说的话不但暗含玄机，更有深刻的哲理。这世上人间的种种悲欢离合，有情众生的喜怒哀乐，说到底不外人们自心的显现。有如镜中花，水里用的短暂而虚幻。只要能把这些看通看透，还有甚么值得留恋的呢？这看法虽然悲观，却含有颠扑不破的真理在其中。因为实情确是如此，只是众生执迷不悟吧！

师妃暄嫣然一笑，语气平静轻柔的道：“可汗能否安返汗庭，事关突厥和中土的盛哀兴替，难怪子陆会破天荒的出言请求。由此可知子陵对天下苍生的关注，不下于妃暄。放心吧！妃暄特别请出散人他老人家，正是针对石之轩。普天之下，怕只有他老人家和四位大师才能令石之轩有三分顾忌。你们也要小心，石之轩绝不肯错过宝藏内的圣帝舍利的。”

伏骞和突利都露出注意的神色，看徐子陵如何回答。

徐子陵点头道：“多谢小姐关心，不过只要小姐不亲自出手对付我们，又或请宁道奇或了空人师两位老人家出马阻止，我们已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