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平分春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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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层佛塔四面共嵌有十二座石雕佛像，宏伟壮丽，纹理丰富。

大殿回复宁静，只馀一地塑像破碎后的残屑。

徐子陵心中泛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不知是否因熟络了的关系，师妃暄对他的态度比之初会时有很大的转变，以前她从未试过以这种半娇嗔、半责备的神态语气和他说话，其中动人处，教人惊喜。

扇剑交击之声在殿顶处连串响起，接着侯希白和杨虚彦两人分别落在徐子陵左右两旁，怒目对视，两人手中竟各有半截印卷。

师妃暄温柔地道：“我上趟入川，就是奉师命到幽林小谷把《不死印卷》细阅一遍，虽不会因而练成不死印法，但模拟到有两三成相似并不困难，加上安隆作贼心虚，机缘巧合下才那么有效，这是否可解去徐兄其中一个谜团。”

师妃暄肃容道：“鸠摩罗什乃天竺来中土传法有大德大智的高僧，广究大乘佛法而尤精于般若性空的精义，武技更是超凡入圣，却从不以武学传人，只论佛法。来中土后在长安的逍遥园从事翻译佛经的工作。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想过竟然有人能从他设计的塑像瞧出玄虚，且非是佛门的弟子，确是异数。”

师妃暄回复平静，微笑道：“徐兄知否我因何要冒充石之轩吓安隆一跳？”

师妃暄尚是首次对他软语相求，想起连毁掉她的和氏璧人家都不计较，心中一软，只好点头答应。

徐子陵也不由呆住。

徐子陵禁不住心中涌过一阵失望，原来师妃暄现在对他另眼相看的原因，非是因她对自己观感有变，只是因鲁妙子的遗书，又或因石青璇对他的信任，不由暗感失望，那种滋味确不好受。

徐子陵的苦笑更深，叹道：“有志气的是寇仲而非徐子陵，师小姐对我的期待不嫌太高吗？”

师妃暄淡然自若道：“这不但是秀心师伯传给青璇小姐的遗物，更是石之轩借刀杀人的凶物，没有青璇小姐的同意，谁都不能将它带离幽林小谷。今次最使人难解的，就是杨虚彦怎会忽然知道此卷的存在？”

徐子陵皱眉道：“师小姐不用为我浪费宝贵的时间，只要告诉我何处可见到石小姐，小弟自行寻去便成。”

像是不愿谈及有关石之轩任何事的样子，岔开道：“很高兴今晚能交上子陵般这有情有义的朋友，小弟刚才力拚下受了点伤，必须觅地疗养，若子陵这几天仍在成都盘桓，小弟会来找子陵饮酒畅谈。”

侯希白摇头道：“瞧来不似，石师虽罕有出手，但出手必有人丧命。照我猜杨虚彦也不信来的是石师，至于究竟是谁有这通天彻地之能，小弟也好想有人能答我。”

徐子陵尴尬道：“原来师小姐也懂得耍人。”

“徐兄对这座佛塔似是情有独钟呢？”

好一会后，师妃暄沉重的道：“石之轩录下不死印法，是故意让秀心师伯看的，那关系到魔门和静斋的斗争，其中细节可以想像。若非研读此卷，秀心师伯绝不会在芳华正茂的时刻，撒手离开尘世。”

徐子陵有感而发道：“得得失失，怎能介怀那么多！否则做人岂非万分痛苦。况且鲁先生极可能错看或高估了我徐子陵，看得走火入魔时才不划算。若要学上乘武技，罗汉堂内的五百尊塑像，无不暗含玄奥道理，大自然的鸟飞鱼落，无不可为我之师，谁还有空去参详魔门邪人创出来的东西！”

言罢穿洞潇洒去了。那点烛光刚好熄灭，不片刻大殿又亮起来，皆因正是天明的时刻。

接而朝洞口的反方向疯了的逃去，撞破另一个大洞。

徐子陵听得乏语而对，更不知如何去为她分担，好半晌才道：“安隆为何想得到印卷，对他又有甚么好处？”

师妃暄微笑道：“自大巴山别后，妃暄从水路全速赶赴幽林小谷，通知青璇小姐这件事，才晓得鲁妙子临终前曾以飞鸽传书予青璇小姐，遗书中提及很多事，对你和寇仲更是推崇备至，其中提及你可能是天下唯一的一个，可不须学习花间或补天的魔功，亦能读通《不死印卷》的奇材，她遂决定把印卷交给你。假若你不能及时赶来，那她就当着安隆和杨虚彦面前把印卷毁掉，好一了百了。”

徐子陵忍不住问道：“侯兄多久没见过令师？”

师妃暄忽地停下，徐子陵自然随即止步，前者微嗔道：“你这人的脑袋是用甚么做的，为何不敢和妃暄并肩漫步，我们之间没有尊卑之分，更无主从之别，是否要妃暄拂袖而去，不再理你？”

此时林木已尽，两人来到罗汉堂旁的空地处，师妃暄缓缓转身，面对徐子陵，平静地道：“安隆对石之轩，有种近乎疯狂的崇拜，数十年来从没有改变过，一直希望石之轩能一统魔道，对他来说，以前的障碍是秀心师伯，现在的障碍则是青璇小姐。而在杨虚彦和侯希白两人间，他选取前者，因为他认为杨虚彦会是另一个石之轩。”

杨虚彦见见状急压下心中惊疑不定的情绪，大喝道：“安叔小心！”

在初阳东升的辉光下，塔顶的镂金铜制飞鹅更是灿烂辉煌，光耀远近。

婠婠幽幽一叹，油然道：“这或者是最佳的解决办法，奴家不陪你们玩啦！”倏地后移，从正门处飘身离殿。

师妃暄像瞧通看透他般，樱唇角逸出一丝微仅可察的笑意，漫不经意地油然道：“又来哩！此地一别，不知何日再有相见之期，陪妃暄多一阵子也不成吗！”

叹了一口气后，缓步朝佛塔走去，穿过竹林，高近十五丈，分十三层的宝塔巍然屹立林内广场处，峥嵘峻拔。

师妃暄若无其事道：“可以这么说。而这更是石之轩录之成卷的用意，对静斋来说则是公然的搦战。有一天妃暄可能忽然就那么走了，但总不能置之不理。”

徐子陵转过身来，面对清丽淡雅的师妃暄，苦笑道：“我也踏碎其中一座塑像，小姐打算怎样惩罚小弟？”

侯希白和杨虚彦那还有兴趣理会他，同时拔身而起，往不断抛升，快抵殿顶的印卷追去。徐子陵怕婠婠偷袭，卓立原地，全神注意婠婠的动静。只见这美女俏立原地，对侯杨两人的斗争象忽然失去兴趣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露出思索的神情，紧盯安隆退回来的破洞口处。

徐子陵走出墙外，天已大白。忽然一阵叮咚脆响，从佛塔那边传来，远眺过去，隐见佛塔檐角翘起处挂有铜铃，山风吹来，发出一阵阵悦耳的清音，使人尽去尘虑。

师妃暄白他一眼道：“不嚷着要走了吗？”

徐子陵不解道：“杨虚彦既是这么一个人，李世民为何仍要重用他？”

徐子陵心中冒出一股寒意，道：“石之轩的心肠是用甚么做的，难怪石小姐不肯认他作父亲。”

师妃暄微笑道：“我不见更不知，徐兄莫要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