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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四章 造化弄人
陈长林放开双手，冷哼道：“王世充还不敢杀我，因为推荐我的人是夷老，一天他未真的当上皇帝，他仍没有开罪整个白道武林的胆量，子陵兄呢？”
李星元脸露难色道：“东海没有人比童叔文更害怕刺客临身，所以不但出入小心，行藏诡秘，就连睡觉的房间都晚晚不同，要刺杀李子云反为容易些。”
陈长林精神大振道：“这就完全不同啦！最难得是忽然多出大批不怕风浪的老到水手，只要再给以水战的训练，改善旧战船，因应水道形势建造新舰，总有一天我们可雄霸江河，一统天下。”
直到此刻，他始知陈长林是个外冷内热的好汉子。平时木讷寡言，但遇上看不过眼的事时，绝对义无反顾。更想不到他视自己和徐子陵为好友。
素素向入门处勉力道：“小致不用惊惶，我的好弟弟来探我哩！”
素素凝望手上的血巾，淡淡道：“不要怪他，要怪就怪姐姐不信你们对他的看法，不懂带眼识人。”
香府附近的几座房舍，均布有暗哨，监视香府的动静，反是香府本身死气沉沉，像宅内的人早迁往他处，只馀几点灯火。
寇仲哑然笑道：“这岂是不情之请，而是既合人情，又和天理。星元放心，若要杀人盈城才可夺得东海，我寇仲绝不为之，如违此誓，教我寇仲不得好死。”
徐子陵冷然道：“谁人阻我接回素姐和她的孩儿，谁便要死！”语气中自然而然透露出一往无回的决心。
陈长林拍胸道：“当然是小弟的故乡南海郡，我们陈姓是南海郡的巨族，族人不是曾当旧朝的水师就是惯做海上买卖，且多与沈法兴父子势不两立，只要我偷偷潜回去，必可带回大批这方面的人才，为寇兄建立一支天下无敌的水师，那时沈法兴父子的时日将屈指可数。”
寇仲喜道：“那就成啦！星元立即潜返沐阳，不动声息，待我拟好全盘大计，才与你配合作出行动。”
※※※
素素呼吸转速，喘道：“告诉李大哥，素素从没怪过他。”
要把素素母子弄出巴陵并不困难，问题只在如何去说服素素，那需要向她揭露残忍的真相。
徐子陵过门不入，绕往宅后去，心中暗叫不妙。
素素虚弱地道：“扶我坐好！”
徐子陵瞧她嘴角飘出那丝充盈母性光辉的笑意，心头却似被尖锥一下一下无情地狂|插，勉力收摄心神，轻轻道：“是陵仲吗？”
一声惊呼后，战战兢兢的小婢抱方陵仲出现在房门处，骇然瞧徐子陵。
陈长林一对眼睛立时亮起来。
素素朝他瞧去，摇头叹道：“他要姐姐给你们写一封信，姐姐拒绝后，他对姐姐冷淡下来。唉！这些不提也罢。”
徐子陵差点要仰天悲啸，热泪再控制不住从左右眼角泻下，凄然道：“为甚么会这样的，香玉山到那去了？”
徐子陵发出一记指风。
寇仲失笑道：“星元倒够坦白，我就是欢喜你这种爽直的汉子，不知东海现况如何呢？”
徐子陵这才注意到榻旁几上置有一座铜钟，钟旁放一根敲打的小铜棒。
寇仲皱眉道：“李子云是个怎样的人？”
徐子陵的心直往绝望凄苦的无底深渊堕下去，一切都完了，从输进素素的真气，他探知素素生机尽绝，当他的手离开她背心的一刻，就是她玉殒香消之时。所有热切的渴望和期待，都被眼前这残酷和不可接受的命运彻底粉碎，尽成泡影。
寇仲同意道：“我也想过这问题，巨鲲帮的卜天志已约好率手下船队依附小弟，听他说只是五牙巨舰便有五艘之多，全是从旧隋抢回来的战利品，其他较小的战船二十多艘，货船更是数以百计。”
李星元道：“童叔文虽在我处布下眼线，但怎瞒得过我，此行更是特别小心，他们理该还不晓得。”
徐子陵知她到了油尽灯枯，回光返照的时刻。强忍心内无可抗御的悲痛，扶她坐好，手掌不敢有片刻离开她粉背。
他后脚才去，陈长林的前脚便踏进府门来，寇仲大喜出迎。
素素伏入他怀，柔声道：“提来又有甚么意思呢？姐姐能遇到你们，已感没有白活。人生难免一死，迟点早点并没有甚么分别，姐姐现在很开心，死亦无憾。小陵！傍我敲响几上的铜钟好吗？”
李星元道：“东海郡现在由李子通亲弟李子云主理，绝不会向少帅投降，且粮草充足，一年半载也不会出现问题。”
惊告的烟花讯号箭在后方高空爆出朵朵光花，不过已错失良机，本是天衣无缝的陷阱，因不能识破徐子陵的真面目，又因徐子陵的聪明机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宅内，使香玉山的卑鄙诡计终落得棋差一着。
素素美目深注到怀内的孩子去，俏脸泛起圣洁的光辉，爱怜无限的道：“你有两个爹，一个叫寇仲，另一个叫徐子陵，娘曾想过嫁给他们，天下间只有他们才配作你的爹。”
蓦地连串剧烈的咳嗽声，从墙内传出。
徐子陵那还按捺得住，迅即扯下面具，腾身疾起，穿窗直入。
素素娇躯一颤，奇迹地停止咳嗽，刹那间美眸回复神采，朝他瞧去，不能相信地叫道：“小陵！这不是真的吧？”
寇仲沉吟道：“星元来见我的事，李子云是否知晓？”
寇仲饶有兴趣的追问道：“为何星元唤他作坏鬼书生？”
徐子陵出奇地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轻柔地把素素的身平放榻上，抱起好梦正酣，茫不知发生了骨肉分离的人间惨剧的小陵仲，撕下布条，把他扎在怀。
徐子陵不禁大惑不解，因为眼前的布局分明是个陷阱，还似是针对他而设的。照道理香玉山和他的关系仍未恶劣至如此地步，就算收到云玉真的飞鸽传书，尚未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寇仲拍台叹道：“得长林兄这几句话，天下有一半落进小弟的袋子啦！”
其中一个叫李星元的，年约三十岁，长得高大威武，不但是李子通的同乡，还是下邳和东海间另一大城沐阳的守城将，他肯把沐阳拱手奉上，等若有半个东海郡落进寇仲的袋子。
李星元点头答应，接眼中射出热切的期望，道：“星元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少帅俯允。”
李星元咬牙切齿道：“童叔文最爱自鸣清高，对人自称他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帝皇之术，终日仁义挂口，骨子却贪花好色，不知败坏多少妇女名节，连属下的妻妾女儿都不放过，若非本身武功高明，又得李子通兄弟包庇，早给人碎万段。”
徐子凌猛地省起刘黑闼请他转交素素的玉‘贺礼’，连忙取出，为她戴在腕上，心中又酸又痛的低声道：“这是刘大哥托我送给姊姊的。唉！”
寇仲皱眉道：“那去找这么一批船匠呢？”
果然素素虚弱的声音从一座小楼的二楼传来道：“把陵仲抱出去！快！”
小婢给他凌厉的眼神一瞥，立即浑身抖擞，那敢不从，忙把婴孩交给徐子陵，自己则脚步不稳的走了。
※※※
徐子凌知她误‘刘’为‘李’，欲言无语。
足音拾级而上。
李星元低声道：“我希望少帅手下留情，不要祸及东海郡的平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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