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首殇阆州破，初捷剑门裂（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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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斌走到姚洪身前，同样狠狠瞪着对方，质问道：“当年在从马直，本帅多次提拔于你，今日你缘何要负本帅？”

辰时，有人来报，说看见姚洪，仍旧高居城头，披挂整齐，一片备战之态。

李绍斌大怒，拔刀斩断帅案，骂道：“姚洪小儿，不识好歹，待得城破，本帅要将你碎尸万段！”遂传令大举攻城。

李仁矩接到的紧急军报，便是李绍斌率军来攻的消息。

话被打断，姚洪不以为意，俯身顺着李仁矩的意思道：“东川既来，保宁军自然非战不可，末将并不怯战。然则，如何战法，却可商讨。依末将之见，李绍斌愤而来攻，兵锋正锐，此诚非可与其相争之际，不若坚守城池，深沟高垒，挫其锐气。彼百里趋利，久日无功，必定兵疲，锐士一失，便不足为惧也。彼时，我军进可出城击敌，退可待王师来援，进退自如，万无一失！”

见此景象，李仁矩再也把持不住，面色一片惨白，两股战栗，汗如雨下，终于知晓败局已定，覆灭在即了。

丑事，阆州城仍无动静。

李绍斌这番话，说的正是李嗣源祭天、李仁矩来东川取百万礼钱的事。

夜里，李绍斌做下布置，令东川军各部做好准备，一旦姚洪开城投降，即刻攻进城中。大胜在即，诸将无不面露喜色、磨手擦掌。李绍斌自居帅帐，运筹帷幄。

发虚的不是个别人，而是很多人。

是役，保宁军不敌东川军，幸得姚洪率精锐断后，而保宁军得归城中。

白露次日，东川军与保宁军相遇于野。

李绍斌的第一反应，大喜，随即，冷笑一声，嘲讽道：“据有坚城而不守，反而以新编之军出城迎战，本帅倒是很欣赏这厮的勇气！”大笑三声，对左右道：“来时，本帅还担心，若是李仁矩拒不出战，阆州一时不能攻下，本帅恐怕难以分兵应对关外唐军，如今李仁矩狂妄自大，领兵来迎战，自寻死路，正合我意，尔等且说，本帅是否该相谢一番？”

……

保宁军诸将，包括李仁矩的幕僚，闻听鼓声，陆续赶来，三通鼓敲完，该到的基本都已到齐，唯独有位指挥使，到得稍晚些，鼓声停了半刻，这才进堂。

李绍斌笑而不言，高深莫测。

子时，阆州城中无动静。

姚洪奔驰而至，滚落马鞍，急声道：“战事不利，我军尚可退而守城，当此之际，保存军力为重！大帅，且先走，末将断后！”

……

是日，八月初十，阆州陷落，李仁矩被杀，姚洪战死，是为首殇。

众人闻言恍然，免不得对李绍斌一番奉承。

堂中诸将、幕僚，见此情景，心知必有大事，心思灵活或是消息灵通些的，心里已然有底，脸色都不大好看，又见李仁矩如此做派，分明是在为紧随其后的打算做铺垫，仔细一想，不难明白李仁矩要做什么，心里不禁阵阵发虚。

李绍斌闻言，捻须而笑，胸有成竹，“本帅已向姚洪递去劝降书，不出今夜，姚洪必降。”

李仁矩远观东川将士，遥见对方军阵侧后高地上帅旗下一人，鲜衣怒马，想来是那李绍斌，咬牙切齿，双目通红，愤而传令三军：“出击！”

“休得多言！”李仁矩却不给他求饶、辩解的机会，大手一挥，再也不看这人。

又有人愤恨道：“大帅不听姚将军之言，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是舍易就难也，我军多新练之卒，战力未成，这仗，如何打得下去！”

姚洪哈哈大笑，笑声沙哑，笑罢，怒目而视李绍斌，“狗贼！当日你为李氏之奴，能得一碗残羹冷炙，犹且感激不尽！今，陛下恩重，以你为节度使，有何处负你，你竟要背君叛国？！狗贼，是你负了陛下，负了大唐，某受你何惠，何处负你！我姚洪虽然无能，不能为大唐除害，却也是七尺男儿，宁为君王死，不为贼奴生！”

东川军攻势甚急，阆州城战事激烈，李仁矩深居帅府不出，只是焚香祷告。诸将见主帅如此做派，无不失望，大多不肯力战，唯独姚洪率部死守城头，方使得阆州城没有被东川一攻而下。

入夜，李绍斌召集诸将军议，众人皆言阆州不足为惧，唯独姚洪所部，是块硬骨头，甚为难啃，若能招降姚洪，阆州瞬息可克。

卯时，朗州城一片安宁。

敌强我弱也是有原因的。

左右莫不大笑，有人纳闷，言道：“李仁矩缘何执意前来送死？”语气真诚，像真纳闷一般，惟妙惟肖，更让诸将大笑不止。

……

李仁矩声色俱厉，那军法使不敢怠慢，偷偷瞥了那位迟到的指挥使一眼，忙道：“杖责三十！”

长街被东川军的火把照亮，姚洪并及所部，终于战至最后一人。姚洪力竭，在尸山血海中，依墙不倒，虽甲胄碎裂，满身血迹，仍死死盯着步步走来的李绍斌，目欲喷火。

有将领坐不住了，来向李绍斌请命，是否更该作战计划。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朝廷诏令下达，大义在前，正我辈奋起报国之时，李绍斌者，贪鄙小人，为一己之利，辜负君恩，罔顾家国，实为自取灭亡之举。兴王师，伐不义，取胜之道也！诸位，尔俸尔禄，均由君赐，当今之时，报效君恩之际也，你我当勠力同心，誓灭李绍斌此贼！”

李绍斌登高而望保宁军，谓左右曰：“乌合之众。”

李绍斌恨其不肯从他之意投降，举兵围攻。姚洪率部与之鏖战半日，至黄昏，血染长街，积血成流，横尸塞道，以至于无处下脚。

“大帅……”迟到者一脸不明所以，直到甲士来架他，才终于确信眼前发生的是事实，当即就要求饶。往日里，这样的事他并非没有做过，不过因他是李仁矩心腹，李仁矩向来斥责两句了事，何以今日如此？

李绍斌哈哈大笑，智珠在握之态显露无遗。

说这话的人，名叫姚洪，乃是朝廷专门委派，统领朝廷加派之精锐将士，助李仁矩应付两川战事的。

李仁矩战意已决，却听不进去这番言论，不等诸将附和，即高声相斥：“一派胡言！蜀兵懦弱，怎敌我军精锐？再者，守城守于野，焉有自困孤城而望援军的道理？”

有他的心腹将领，醒悟过来，对诸将道：“姚洪者，昔日从马直老卒也，大帅为从马直都指挥使，对他多有提拔，其人可谓深受大帅旧恩，加之阆州今已成危城，有大帅劝降书，姚洪岂能不降！”

交战未及半个时辰，保宁军将校相顾后退，继而现出溃逃之象！

保宁军虽是初建，将校不乏军中宿将，观罢东川军阵，岂能不识货，知晓其精锐，各露惧色，听了李仁矩军令，闻了战鼓响起，硬着头皮，挥师出动。

军令下达，各部如若未闻，不及多时，东川军突入保宁军阵中，声势大振，呼喝声远传十里而不绝，保宁军阵脚大乱，各部张皇后退。

姚洪被迫带所部精锐，转入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