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风卷黄旗过大岗，北境今起无战事（十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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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璟也吃完饭，孟松柏上前为两人收拾餐具，李从璟凭栏而立，道：“我暂时不担心幽州军阵型，倒是草原诸部……一旦契丹发现幽州军阵不好突破，转而去主攻草原诸部军阵防线，以他们的力量，断难防御。”

倘若诸部骤起反乱，冲击联军本阵，情况会如何？

谁值得信任，谁最有可能反戈一击？

幽州军该如何应对？是立即行动，还是等待形势明朗？是稳住阵脚不自乱，还是防患于未然？

他心头萦绕着李从璟离去之前说得那番话。那番话，让他心中翻江倒海。那番话，以这样一句话为开头：“战事未必就已陷入绝境，你我所见，未必不是表象，而真正的契机，往往就隐藏在表象之下。”

“奚、黑水、松林等部营中，皆发现行踪可疑之人，状似细作！”

“战事若照此持续进行，我军形势恐怕不容乐观！”参谋处有谋士如此断言。

收起书生剑，莫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笑意。

“李哥儿，必须拿主意了！”莫离走到李从璟面前，脸上布满从未有过的庄重、肃然之色，他认真的看着李从璟的眼睛，双手扶住李从璟的肩膀，充满智慧与力量的眼眸里，尽是信任。

契丹军丝毫没有退却的迹象，攻势愈发凶猛。其主力精卒与精骑，集中进攻地处战阵中段的幽州军，凡参与攻坚者，皆悍不畏死之徒，乃真正精锐。耶律阿保机倒是早已下了战场，然而他给契丹战士打下的这针鸡血，却在持续发挥着作用，让幽州军将士战斗艰苦。

两人说话间，军令还未来得及下达，契丹军果然分出一部精骑，去进攻其他阵线。

聚集在指挥楼下的草原各部人物都已散去，此时李从璟身边只剩下莫离、王朴两人。孟松柏带人端来饭食，李从璟便在指挥楼上与莫离、王朴对坐而食。

不仅如此，耶律阿保机的亲自征战，也如一块巨石，压在李从璟心口，给他胸中投下一片阴霾。耶律阿保机此番没死，对李从璟、对幽州军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而问题在于，契丹军仗着战力优势，只是以少半兵力，牵制草原诸部防线、军阵，不断集结主要战力，轮番攻打幽州军阵，这就让幽州军战斗愈发艰苦。不仅如此，契丹皇太子耶律倍、契丹兵马大元帅耶律德光，更是亲临前线，轮番上阵，为契丹战士身先士卒。

寅时两刻，除鞑靼部外，草原诸部现崩溃之象，人马自相践踏。

“要避免这种局面出现，只能督促幽州军面对契丹军进攻时，奋力迎战、寻机反击，拖住契丹军主力、精锐，使其无暇他顾。”李从璟道。

他说出那句话后，李从璟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笑着骂道滚滚滚。

这是桃夭夭的话。

寅时，十数里联军连营，数处起大火。

酉时至亥时，契丹军数度从阵后派遣数股精锐，进攻草原诸部把守的防线，幸奈幽州军奋力前驱，迫使契丹军不得不回援，诸部防线才得以保全。

谁在布局？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

无数个声音在李从璟脑海中爆炸般涌开，肆无忌惮撞击着他的意识。自发兵北上西楼以来，幽州军所经历的种种事件，无数断片、画面在他脑海中交织、纵横，辨识不清而又极度真实，它们横冲直撞，刺|激得李从璟脑门生疼。

既非临时起意，便是早有蓄谋！

当然不是因为战事不利。战事虽无进展，却也并无败象，况且交战还只一日，断不可能此时就士气崩溃。

……

丑时两刻，李彦超率部截击黑水部，荆任重率部截击松林部……

然而战至此处，除非契丹退军，否则便是李从璟想撤都不可能，而幽州军想要退出西楼战场，更无异于痴人说梦。

忧虑重重，却没有影响李从璟进餐，眼前多少难甘事，还有许多问题需要他去解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可不会堕落到去怠慢、摧残自己的根本。

部分部族可能要反！

“直娘贼的契丹蛮子，一照面就白日打、夜里接着打，他娘的章法何在！不一口气分出胜负，他们是不打算休息的？”也有人如此愤愤怒骂。

“传令李彦超，带马军支援黑车子室韦！”李从璟得到汇报后，立即下令。

前半夜双方交战极为激烈，无论是联军将士还是契丹战士，都是轮番上阵，战斗未曾有片刻停歇。而看契丹军的架势，根本就没打算因夜歇战。

丑时三刻，黑车子室韦内部叛乱，有勋贵率部冲击王帐，欲杀黑车子室韦酋长。

莫离抬起手，横剑于胸前，拔剑两寸。月光闪动，照亮他的双眸。

这就是桃夭夭和杜千书所言之要义。

他握刀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手足有些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