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五十八章 爱情迷局
明知道不该再招惹她,然而,冒险回来真的与她无关吗?
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也不等牧岩说话,她匆匆说道:“我去工作了。”然后咯的一声,电话里传出忙音。
“你就打算用一句难道还不够抹杀了一切?如果不是你那么固执,她怎么会死?”女人无情地指责,语意间听得出心底的悲凉,“牧岩,我没立场要求你一辈子把她放在心里,甚至终身不娶,可我却忘不了一滴滴鲜红的血是怎么从书慧身上流出来的,始终忘不了……”
之后的几年里,他被工作和训练占满。出来做卧底时出现过萧然,在认识安以若之前,他的感情世界就像一张白纸,空空如也。
安以若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几分,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幕尚未反应过来,已听到他们开始继续之前未完的对话。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情愫,浓郁地挥之不去。
一言不发地坐在韩宇庭旁边,全然不知道他和运十的陈总聊了什么,安以若一脸的倦意,一脸的失魂落魄。她努力地想将零散的记忆拼合起来,想寻些蛛丝马迹弄清楚牧岩与盛夏、与书慧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却是徒劳无功。
她似乎怕把握不住他整颗心,却又忍不住心疼他多年来背负的沉重。矛盾的心情折磨得她那么彷徨而无助。
亲亲她沁出细汗的额头,牧岩像抱着一个脆弱的婴儿般将她搂在怀内,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柔声细语,“别怕,有我在。”依然坚定的语气,那么熟悉,近在咫尺。
她蓦地发现,对于牧岩的了解远远不够。这个认知,让她的心一沉再沉。
那么沉重的过往,很快就讲完了。当然,后半部分是盛夏不知道的,出国多年的她自然不知道牧岩是如何挣扎着走到今天。她看到的,是他的遗忘,她知道的,是他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她并不喜欢这样费尽心机的自己。可当回国第一天就在银科大厦外碰到久别的人与安以若拥抱在一起,内心深处尘封的记忆被瞬间唤醒,潜意识里的破坏性人格开始一点点暴露出来,她根本控制不住。每每见到安以若,她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死去的表妹。她愈发恨安以若,可以一遍遍地毙她本是完美的设计稿,借此宣泄心底沉郁的情绪。
各有一段过往的他们终于还是遇到了感情路上的第一波风浪。对于七年前发生的事,牧岩没有更好的解释。他想,安以若需要足够的时间消化他的过往,如同他当年也用了很长很长的时候沉淀下沉痛的记忆。
再看清他身旁站着的人呢,安以若的心猛地一窒,疼得她差点儿掉下泪来。
牧岩抱她更紧,紧到似要将她搂碎在怀里,回吻中交织着怜惜、眷恋、以及铭心的爱。
二十二岁的牧岩年轻冲动有干劲儿,执行任务时胸口中枪,何书慧赶到现场,在他倒下时将他抱在怀里,哭到晕倒。真正意识到他所从事职业的危险性,温婉的何书慧一改常态,极力劝说牧岩退出警界从事稳定的工作,然而牧岩态度坚决死活不肯。这样地僵持持续了半年之久,最后何家二老也出面干涩小辈间的感情之事。何父甚至直接找牧晟深谈,希望能为他调动工作。牧岩怒极,与何书慧大吵一架,两人情绪异常激动,终是不欢而散。后来何书慧以出国为砝码做最后的抗争,却不料在去机场途中被向牧岩复仇的毒贩绑架,当他赶到之时,她已中枪身亡。
“晚上我再打过来。”牧岩准备收线,却又被她叫住,“牧岩?”
说完工作,牧晟看了看日历,提醒道:“明天你妈的生日,晚上记得带安以若回来吃饭。”
韩宇庭牵了牵唇角,淡声道:“不打扰你和朋友叙旧了,我约了运十的陈总。”垂下眼,他沉声,“以若,陈总还等着我们。”似是深知她不会中途离去,语落之时,转身朝隔壁间而去。
“警察办案,所有人把身份证拿出来。”大励正起脸色,将安以若扶回牧岩怀里,即时亮出证件。
心底涌起感动,牧岩在吻住她之前轻喃,“要是心里不痛快打我骂我都行,别一个人憋着。”生怕她有心结,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滚!”牧岩合了合眼,强压下心口上蹿的怒意,一把将他甩开。
牧岩怔住,她居然就这样把电话挂了!
“我什么?”他状似不解,等待她的关心。
还好路上没有堵车,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贝勒斯休闲会所楼下。
“别哭了,我在,我在。”牧岩喃喃着哄她,双眼里的柔情蕴涵着满满的心疼。
忽然之间,她有种被隔绝在牧岩世界之外的错觉。他那么近,近到伸手就可触及;然而他又那么遥远,远到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一时还没想明白他与书慧之间发生过什么,已然敏感地觉察到,那对他而言,该是一段极为铭心而厚重的感情。与萧然不同,迥然不同。
牧岩听到背后的声音转过身来,脸上的沉痛尚来不及褪去,已看见安以若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
同样经历过感情伤痛的安以若在醉过闹过之后依然保留了一份难得的理智,她正在努力地学习给予他初恋最大的尊重。牧岩何尝不懂。
“你,吃饭了没有?”想问他好不好,想嘱咐他执行任务时要小心,开口时却变了味。
“秘书说她出去了,我没联系上她。”韩宇庭今天没叫司机而是自己开车。他专心地看着路况,轻描淡写地说,“陈业成是我们的老客户,现在他来a城,怎么说我们也该尽下地主之谊。”
“展销会结束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她需要证明,他就在她身边,从来没有离开。
盛夏。居然是盛夏。难怪声音听下去那么熟悉。
那一年他去墓园看她,带去她生前最喜欢的百合花,坐了一天没说一句话。
爱的天空,将由他们共同撑起来。
“别看他现在像模像样的,小的时候淘起来像只脏猴子。我早上才给他换好的衣服,放学回来跟掉泥堆里似的。”牧妈妈轻轻皱着眉头,嘴角边却噙着笑意。
“阿姨,今天是您生日,”入座前,安以若将一个包装简单雅致的盒子取出来递到牧妈妈手中,微红着面孔说,“这是送给您的。听说玉具有光电效应能与人体发生谐振,促进血液循环,我选了一只手镯,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忙了一天,傍晚时分牧岩与大励一同回到队里。
合上资料,考虑再三后他给牧晟打了个电话,“爸,您能不能帮我个忙?”牧岩是很讲原则的人,但他并不古板,当意识到有些事不是凭一己之力可以解决的时候,他知道该请谁出面。
牧岩一下子忙了起来。身为缉毒大人负责人,他介入案件之中,与专案小组配合,全力追查凶手的下落。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顾及着安以若的人身安全。在心里开始有了某种猜测之后,他愈发注意韩宇庭的一切,尤其在与盛夏见面时,听她无意中说过一句“车祸之后他不只样子变了,连性格也变了,陌生得我完全不认识”后,他似是想通了什么。
极为意外的见面,带着不易被人破解的微妙。
晚饭过后,牧岩随牧晟去了书房。安以若边帮牧妈妈收拾碗筷边听老人家讲牧岩小时候的事。
连日来无头绪的调查终于有了进展,法医依照牧岩的推测对死者尸体进行了解剖,发现了子弹的不同之处。从警近二十年的江洪看着眼前俊朗的年轻人,眼里满是激赏。难怪如此重要的案子会让辑毒大队介入,他终于明白上头的意思了。牧岩,果然不同凡响。
纵是万语千言,如今也已是枉然。
她哭得越来越厉害,后来更是抽出手使劲打他,巴掌一下重过一下地落在他身上,嘴里不停地骂,“都怪你,都是你的错。萧然要杀我,盛夏针对我,为什么啊,我爱你也错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我们再相爱也抵不过你们十几年的感情……她人不在了,我想争都无从入手,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怕失去……”
“她……”牧岩想说她出差了今天回不来,可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却忽然怔住了。
当牧岩领着安以若回到家的时候,牧妈妈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美食。见到漂亮大方的儿媳妇,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她的手一阵嘘寒问暖,亲热得像是女儿回家一样。
滂沱大雨里牧岩颓然倒下,病了足足七天,醒来后他脱胎换骨。痛苦的经历将他打磨得日渐沉稳,经过近一年的追查,他亲手击毙了杀死何书慧的凶徒。
葬礼时,一袭黑衣的他在她墓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面对何妈妈的打骂他默默承受。之后的一年是牧岩此生过得最浑噩的日子。他不肯回家,怕面对父母;他喝酒,没有节制;他训练,发疯一般。
就在他们为爱情神伤的时候,a城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一个月间居然发生三起命案,死者除了有两名是吸毒者,居然有一名警员。
脸颊上浮起浅笑,正考虑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里面已悠悠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还以为凭你对书慧的深情会终身不娶呢。”淡冷讥讽的语气让人清晰地感应到内心情绪的翻涌。
“嗯?”觉察到她的欲言又止,牧岩满心期待地屏住了呼吸。自从知道了他和何书慧的事,安以若沉默了许多,似有若无的冷淡令他心急又无奈。此时握着电话,似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然而他能感觉到,默契依然存在。
牧岩皱眉,想象她在现场忙碌的样子,有些心疼,“别太累了,晚上早点儿休息。”
安以若累坏了,因为走得急没订到机票已经坐了一天的车。自然地抱住他的窄腰,她迷迷糊糊地说:“我先回来了。”明明就没有想要故意冷落疏远他,她又怎么舍得他失望呢?
微微弯唇,他说:“暂时还没线索。”
牧岩合了合眼,沉声道:“我没忘。可是要我怎么样呢?七年,难道还不够吗?”
肺腑内被疼痛占满,紧密得没有意思喘息的空间。向来沉静的眼眸波涛汹涌,安以若几乎有落荒而逃的冲动。她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像个没了灵魂的肉身,浑身如置冰窖,冻得她瑟瑟发抖。
似是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韩宇庭探究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盛夏,落定在牧岩沉郁的脸上。
“怎么不接电话?在哪儿呢?”牧岩找了她几个小时,去遍了所有她常去或可能去的地方,心急如焚,语气便不自觉地严厉了几分。
手机不停地嗡嗡震动着,她摸索了半天才掏出来,放到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