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南柯一梦(1/1)

首发：~第57章 南柯一梦

【叮！恭喜宿主成功使用四星卡“幽梦”——】

京郊小院

卧房内，仰躺在榻上的青年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没入鬓发。他咬紧了牙关，似乎在与梦中魇魔激烈抗争。

却在这时，屋门被轻轻推开，似是一阵风吹来，又将一人送到了榻前。

含混不清的声音萦绕在青年耳畔。“离渊？阿渊……”

“主上——”

离渊恍惚间，喊出一个名字，心跳怦然。

他睁开眼，女子却凑得更近，没有一点消失的迹象。覆盖在伤疤上的银面具被摘下，他猛地一惊，急欲侧过脸去。

她的目光落在他脸际的伤疤上，若柔和的月光倾泻下来，不存一丝厌恶鄙夷。反而俯下身来，极其轻柔地，抚了上去。她的面庞被镀上一层银辉，似梦似幻，叫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浑身僵硬，手脚皆被禁锢似的。

“别看……很丑，会污了主上的眼。”他半闭着眼睛，声音沙哑。

女子笑容温柔，宛如春日暖阳，“不要遮着，阿渊怎么会丑呢？”

离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却清醒地意识到这是梦境——因为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晨光破晓，天边浮现一抹鱼肚白。

离渊突然深吸了一口粗气，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过来，神色变得复杂而凝重。

现实是他必须每日戴上面具，才能出现在人前。这个梦仿佛在嘲弄着他痴心妄想，世上怎会有不在意容貌之人。

……

他今日还要进宫向栗妙言谢恩，勉强把自己收拾干净，身为暗卫，习惯了不露一丝破绽。

栗妙言见到他来，放下了手中东西，施施然向他看来。旋即露出满意的目光。

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洒金鹤纹锦袍，宽阔的双肩将衣服撑起，向下又被月牙白宫绦收束出窄腰，愈发显得意气风发。

身后负剑，面具掩面，更添几分神秘潇洒。

灿若朝光浮于水，静如温风梳柳色。

好一个清俊的儿郎。

栗妙言眉眼弯弯笑道：“这身统领官袍，很衬你。”

“多谢主上提拔，属下一切谨遵教诲！”

他迅速单膝跪下，双手在身前抱拳。

“今日不必拘礼。我打了条剑穗，算是给你添喜。”栗妙言一面说着，一面取出一条精致的剑穗。

中间是一块岫玉同心结，两端各编入一颗红玛瑙珠、碧玺石和珍珠，底端的青色流苏越往下颜色越深。

离渊微怔，正欲低头接过，却见栗妙言绕到了他的背后。她灵巧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翻动了几下，亲自将剑穗系在了他的剑上。

他垂眸望向她忙碌的双手，姿态谦卑道：“怎敢劳烦主上。”

“我亲自给你戴上，自然是要你好好护着它的。若是丢了，唯你是问。”

离渊默然，被人惦念记挂的感觉，虽然陌生，却还不错。

栗妙言抬起头，透过那冰凉的面具，直视着离渊的眼睛。她状若无意地问道：“你脸上的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他沉默许久，久到栗妙言以为他不会开口。但离渊只是在思考，如何从心底深处艰难地挤出来一些词句，拼凑成过往。

“我本姓苏，父亲曾是前朝的禁卫，因一次办事不力，没能及时救下落水的嫔妃，被先帝重刑发落，妻子儿女都被没为官奴。”

“官奴之身，身如草芥，谁都可以凌辱，”他浑身颤抖，双眼因痛苦和屈辱漫上血丝，“娘和妹妹不堪受辱，悬梁自尽，可我想要活下去，想要像个人似的活下去。”

他差一点，又被再次拽入那噩梦中。

栗妙言却是他的心锚，告诉他，一切都已过去。

几度调整呼吸，眼睛闭上又缓缓睁开，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磨锋利了一块石头，划烂了自己的脸。”

幸而，这疤足够触目惊心。只有这样，他才能避免那些觊觎的目光。

下一刻，离渊的心跳瞬间停滞。他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僵立在原地。

栗妙言所做的事，与他昨夜梦中出现的景象重叠——她轻轻地摘下了他的面具，明眸中映出浅浅倒影。她的指尖触碰上那些疤痕，一寸寸游走而过，仿佛在用细腻的工笔描摹。

“阿渊，你做得很好。”

“如果是别人的话，绝不会做的比你好。”

离渊眼眶有些湿润，那些曾经让他感到自卑和痛苦的来源，仿佛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紧接着，他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怅然。

阴暗贪婪之人，尝到一丝甜头，就会想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