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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71章 畏难乎
卫雩见她心气十足,一副很有拼劲的样子,和去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截然不同,不由稍展眉目,忧虑稍减。
遽然遭逢大难,朱姨不仅没有退缩,腰杆子反而挺得更直了,看起来,也比从前有意气多了。
卫雩想起那时躺在病床上的朱姨,整日里惶惶惑惑,忧心自己年老无着无落,无人送终,死了连个烧纸钱的都没有。
再看眼下,明明才失了可为依靠的侄子夫妇,还多了一对幼弱小儿要养活,她的精气神儿反而更足了,性子也更加坚韧了。
分别不到一年,她们两人的状况,好像完全掉了个儿。
相比朱姨的迎难而上,愈挫愈勇,老而弥坚,卫雩颇觉自愧不如,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穷且益坚,实在惭愧。
她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反而是个软弱又怯懦的人。
世道从来都是艰难的,只是她眼下身如不系之舟,心似已灰之木,全然莫奈何了。
卫雩犹豫了一下,才提议道:“朱姨信得过我的话,不妨先留在鄢县看看情况,至少安全是无忧的。”
这一路过来的表现,让她还是信得过,陈稷他们这支队伍所在地的军纪约束力,和安土卫民能力的。
朱姨听卫雩声音都嘶了,说话的气息越来越弱,便慌忙把她按回床上躺好,嘴上连声道:“信你,信你,你朱姨不信你还能信谁?你且先别说话了,等歇好了我们再聊啊。”
卫雩精力不济,也许是身边有了熟悉的人,朱姨还在边上轻柔的拍着被子哄她,很快就松了心神,睡着了。
朱姨瞅着她不见血色的苍白小脸,心里一揪一揪的疼,便忍不住伸手,爱怜的给她拢了拢散发。
她听得身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便偏过胖乎乎的身子,偷偷擦去眼角的泪。
陈稷瞥了她一眼,低头去看卫雩,见卫雩睡得香甜,连眉眼都舒展得更开了些,便转身,去放另一头的床帐下来。
朱姨便知他是在赶人了,起身放下自己这一头的轻纱帐,然后跟在他身后,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朱姨不动声色的,打量船内随处可见的芦花纹饰,觉得很是眼熟。
想到卫雩三缄其口,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心底困惑越积越多,但没有摸清陈稷的底细前,她选择了沉默。
陈稷把人带到了对面的花厅,自己在主位坐了,却不发一言。
他光明正大的,从头窃听到结束,得了不少惊人的内情,心内一时百感交集,难以消化。
朱姨等了半天,等不到招呼,就自己在末位坐了。
她觑着陈稷越来越阴沉的脸,不明所以,心里有些怕怕的,沉不住气先开了口,“敢问郎君,可是卫郎君的相识?”
陈稷抬眼瞥过去,意味不明的回道:“阿雩的兄长?”
这话似答非答,似问非问,极为飘忽不定。
朱姨摸不清陈稷这反应是什么意思,又疑惑于他对卫雩的亲昵与关心,只迟疑的点了点头。
她到底是在大宅里生活了多年的老人,很明白多说多错的道理,干脆闭了嘴不说话了。
小雩儿多讲礼的一孩子呀,竟然没有给她做介绍,显然是关系复杂,必有不大好说道的缘故在内。
这人看着就好凶,她还是小心点好,别给她家小雩儿添麻烦了。
陈稷:
他没想到,这话痨的老妪竟然住了口。看起来,还对他更加提防戒备了。
想到老妪频频称道的卫郎君,陈稷灵光一闪,缓了神色,露出一个似带欣慰的笑,试探着说了一句,“阿雩的兄长去参加秋闱了呀。”
朱姨闻言,果然立刻就激动起来,“果真?我走之前,卫郎君就已经准备了好几年了,可就等今年了!”
她压根就没想到,陈稷把她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窃听了,只以为是卫雩或是卫郎君告诉他的。
陈稷听了心下一沉。
他立即想起了小将军初闻闱院失火惨案的愤然,他觉得,卫雩的兄长若参加了这届举试,很可能凶多吉少。
想也是,若是功名在身、前途可期的卫郎君尚在,哪怕是有钱有势的大家公子,就算是气头上失了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以良充奴,掠卖良民的。
陈稷对自己当初捡便宜的庆幸,变成了如今气恨难消的愤怒,既有对罪魁祸首的愤怒,也有对卑劣己身的愤怒。
一个落井下石,一个趁火打劫,大哥何必说二哥,他也不无辜,谁也不比谁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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