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身世(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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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主咬紧牙关，神情凄凉，半晌道：“朝儿……”

“然后你就不找了，反正是个女儿。”龙朝忽然冷冷道。

乔雨润入怀的手，根本没有拿东西，而是直接刺出了藏在怀里的刀！

“如今玩笑可开完？”他问。

乔雨润看见他的脸，眼神一闪，若有了悟之色，随即恢复正常，很亲切地对他笑了笑。

“我们……我们一见钟情，我和她一起呆了快一年。当时我还没有承继家主之位，父亲还是家主，我出门，据说父亲暴怒，但也没有找我。直到一年后我接到家中传讯，说是家中有变，才急忙往回赶，临别的时候翠翠已经有孕。”老家主痛苦地闭一闭眼睛，“我许诺她半年后她临产，会回来陪着她。但是回去之后，我才知道，我那妻子在我负气离开的时候，也已经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她不让其余属下通知我，独力生下了孩子，但是孩子未满三月，就被仇家所夺失踪。”

她唇角浅浅一勾，似乎是笑，微带苍凉。

乔雨润眨眨眼，“哦？难道我不是一开始就忠于李家主您吗？”

老家主微微颤抖起来，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龙朝，山坡上的红影，无声无息地铺开来。

李扶舟将手中书缓缓放下，并没有低眼去看毡毯，反而看了看她。

温和宽容李扶舟，骨子里犀利如故。确实从来是她了解的那个他。

“君瑞。”太史阑忽然唤他的名字，眼中有深思的表情，“如果……如果我说，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呢？”

想到结盟，她忍下心中闷痛，恢复如常，“我不过和龙兄弟开个玩笑而已。”

“你带过我御驾亲征！那时我才两岁！”

乔雨润和龙朝，齐齐冷笑了一声。

“是，与我何干？可我就是想知道，就是不放心，就是要搞明白……”她冷笑一声，“真贱。”

“所以当我听说翠翠的孩子是女儿时，真的松了口气。因为我那妻子，生的就是儿子。当时我那妻子也缠绵病榻，儿子又失踪，我还在到处找孩子，只得命那亲信速速带翠翠的女儿回来。”他忽然顿了顿，“但他没有回来，一直没有回来。”

神韵那般相似，这结果意料之中。

她看看四周，很自然地转过树后，从一边一座营帐后转了出去，走过一个下坡，一直行到一处小河边。

“之前几代，有过双子或者三子，结果在传承时，多半发生了未被选中的儿子，悄悄进入乾坤殿，导致传承出岔的事情。这也是我李家为什么十几二十年就要出一次变动，元气大伤的原因。这或者，就是乾坤阵在被强行收取后，对我李家的报复。”老家主苦笑一声，“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祖宗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李家世代只能有一个儿子，多生的，处死。”

乔雨润微微皱起眉，她知道李家代代传机关工巧之术，但问题是李扶舟没有继承，现在五越还是有人会做这个，那这人是谁？

山坡上，立着面若寒霜的李家老家主。

乔雨润忽然不说话了。

这是善吗？她不知道，一生里唯一一次，对错她不知。

“这个事情，”景泰蓝转转眼珠，“我后来想通了，完全可以找你帮忙嘛。你也不愿意他们那么财迷对不对？他们要多少，你就给他们保管多少，让他们看得见吃不着，他们下次就不会要啦。总不能为了怕他们要钱，我就玩不到弟弟妹妹……”

“你想问她，你父皇是怎么死的。你想亲口问她，你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龙朝一声冷笑，闭目。

说完后他负手而立，遥遥看向远方，乔雨润看着那方向，心中一震——那正是丽京方向。

对面的男子，是扶舟，又不是扶舟。是当初宫中密议的扶舟，是昭阳小巷里救下她的扶舟，却又令她觉得陌生。那个蓝衫的，朴素而清朗，温和如暖阳的男子，如今已换了如血红衣，浓黑眉目。

龙朝将一个东西推进水里，又等了一会，皱皱眉摇头道：“还是不成……”忽然回首。

“乔指挥使您好啊。”他咧开嘴笑了笑，将那水中的器物又往下按了按。

诚然他现在更美，肤色极白而唇色极红，一双眸子深而广纳，纳千万年星月之光，一色衣红如云霞，又或者荼靡花开遍。

“日后我们是盟友，盟友一切，我都很关心。”

太史阑顿住，转头，盯住他，小子缩缩头，却没有放弃，“带我一起。”

“叮。”一声脆响，晶光改变轨迹，擦龙朝手背而过。

营地里还有人推着小车，车子很轻巧，却绷着很多箭，看数目已经超过床弩能达到的极限，重量却比床弩轻很多。

乔雨润心头一颤——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李扶舟的赠予。急忙将瓶子收起，欲待道谢，忽觉心中酸苦，竟然难以成言。

落后的，更重于异术的五越，什么时候出了机关人才？

“御驾亲征。”太史阑慢吞吞地道，“你急匆匆喊我来，真正目的就是这个？”

她忽然手指一弹，凄然笑道，“可我就这么傻了！”

他并没有看自己的袍子，忽然一抬手。

……

乔雨润一停，抿了抿嘴，止住了齿间暗器的发射，回头莞尔，“老家主。”

山坡角度倾斜，上头有一排树，还有些胡乱堆着用来坐卧的石头，洁白的石面，倒映着深红的影子，乍一看像是霞光的映射，此时却没有霞。

“我……我听说是女孩，也就放了心。我们李家，世代只能有一个儿子，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再有儿子也处死或送走。多年前外间传言说我们李家受了诅咒，其实这不过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因为乾坤殿的传承非常复杂浩大，而且并非我李家所创，我李家当年用五越异术压服乾坤阵，据为己有，当时动用了五越皇族后裔的血烙，之后，乾坤阵认了李家人，却变成只要有李家血脉的人都认。换句话说，除了负责传承的上代家主，下一代继承人外，如果有别的李家子弟进入乾坤阵，一样可以得到传承，而传承是有限的，只适合给一个人，如果分给了两个人，则两个人很可能都难以接受传承，或者几乎没有任何进步。这对于需要压服整个武林的武帝世家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灾难。”

“我忽然想知道，乔指挥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李扶舟转向她。

此刻看见乔雨润，他有戒备之色，随即想起来现在今非昔比，乔雨润马上就会成为本族盟友了，否则也不能出现在这里。

李扶舟沉默，随即缓缓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