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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24章 老少情
他曾经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失去父亲太早,才会对别人的父亲如此上心?他当然予以否定,但又觉得这个否定似乎中气不足。
因为老会长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那是让他真心喜欢的那一种。
那是一种成熟的安静,历尽沧桑笑看风云变幻的那种从容与淡静。
平时,秦时月经常会在某天下班以后,买上一点水果或糕点,信马悠悠地来到扈公馆。但他一般都不吃饭,因为两人的年龄不一样,生物钟不一样,作息时间自然也不一样。等秦时月进门,扈家往往已经吃好了晚饭。
今天是受邀专程前来吃饭的,因此时月和小薯提前一个时辰到来。
进入扈家院子,见大门两边的红梅和阶前金黄的迎春花正开得闹猛。
时月想,中国人常以“花好月圆”来形容一户人家的幸福祥和,可老会长恰恰相反,花好人不圆。也许,正因为人不圆,侍者才会千方百计让庭院内四时都充满了芬芳美丽的鲜花,来慰藉老人的内心吧?
老会长早在堂前太师椅上等候。见时月与小薯一到,即从座起,邀请他们进入书房,并让侍者上茶。
宽大的书房内,靠窗新置了一张书画桌,上面铺陈着一幅山水画,时月看了环境,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看题跋,赫然写着“马岭春早图”,落款正是扈春生本人。
时月顿时赞叹连连,说,啥时候,扈老的字可以题到石马岭的亭子里去了。
扈春生摇摇头说,他的字画只是用来寄托思念之情,也用来寄托闲情逸致,至于小芹那边,有你们三位父母官的字,已经令扈家蓬荜生辉了,要他的字干什么?一是滥竽充数,附庸风雅,二是白发人题黑发人,徒添悲凉。
时月表示赞同第二个观点,至于“附庸风雅”一说,并不赞同。他觉得扈老的字虽然结体有点自由体,但能够中锋运笔,笔力雄厚,基础已经很好。下一步只要多临帖,多在熟悉字形结构上下功夫,完全可以写出好字来,至少比袁楚才、庄厚德他们的字要好上许多。
扈春生听了,开怀大笑说:“多谢秦县长鼓励。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小秦县长只要继续努力,前程不可限量啊。走,咱们去吃饭。认识这么久,咱俩都还没好好喝一杯。来来来,今天我们不醉不散,喝它个尽兴!” 说完,扈春生将时月他们让向附房一楼的餐厅。那里的厨房,却是设在二楼。这样,油烟不会熏到一楼的餐厅。时月二人看了结构,对此设计理念大加赞赏。
一楼的餐厅设了大中小三个包间。今天专请秦时月与张小薯,故而安排在容纳四个人坐的小包间。扈春生坐主人位,时月与小薯打横。桌上放着花生米、海蜇头、咸鱼等冷盘,还有一个炖锅,里面是冒着热气的豆腐包。两瓶酒已经打开,是四川的“剑南春”。
扈春生说:“菜是素的为主,有些还在烧,咱们边吃边上。”
时月说:“甚合我胃口,我就是以素食为主的,并且尤好蔬菜。只是酒太好了。‘剑南春’是名酒,又是价格比较实惠的好酒,一直是他喜欢的。”
扈春生听了,一时开心得哈哈大笑,说:“咱们两个,不是父子,胃口却胜似父子,怎么会如此相像?真是缘分啊!”
秦时月笑着称“是”。言谈中,他听扈老喜欢用“咱们”,想是年轻时一定在北方待过不少时间,一问,果然。扈春生当年求学就在北平,后来又经商,前后待过十年光景呢。
时月突然想起什么来,着急地说:“啊呀,扈老,您那个哮喘,要不要紧?不是不能喝酒吗?您看,我药都给您带来了,难道还想看着您发病不成?”
扈春生看了看蔓陀萝花干,一听此药的功用,立马说:“人生在世,自当及时行乐。有情方喝酒,无聊才读书。我这病确实是不适合喝酒,有时还会有生命危险,但与朋友相聚时的欢欣和喜悦,实在具有诱惑力。这样吧,咱今天难得喝一回,想来老天定会垂怜,不会有事的,哈哈。再说,你帮我拿来了特效药,那我心里就有底气了。今晚要是因为喝酒而诱发了哮喘,正好试试它的奇效!哈哈哈。”
老会长的乐观、豪爽与盛情,一下感染了秦时月,让他深为感动,于是说:“好,有您这句话,我今天就是喝死了也值,来,今晚我陪扈老好好干几杯!只是,我对您老提个要求,前三杯随您便,第四杯开始,您就得听我的了,每杯最多只能倒到我的一半,怎么样?”
两人击掌为定,小薯将三只杯子斟满。
扈春生先敬秦时月一杯,说:“秦县长,您在秦梦挂职,时间应该不会长。为前途考虑,尽量多干几件漂亮的事。如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但说无妨,老夫一定尽力为之。您是有来历的人,要珍惜这个机会,要不太过可惜。”
秦时月说:“没事,我自努力工作,以后的事听天由命,请会长不必挂怀。另外,在我这里,称‘你’即可,不必多礼,要不折煞小辈。”
扈春生笑着答应,一老二少敞开了互敬。
时月觉得与老会长对饮,气氛特别好,感觉特别亲切,人也很是放松,难道这是因为扈小芹的关系?还是自己早早没了父亲的原因?还是两个人脾气、性格比较相投的原因?
三杯之后,三人放松下来,话题也宽泛起来。
时月喟然而叹,说:“眼下手头有件事很棘手,想得老会长指点一二。”
扈春生问他何事,时月方才觉得失言,只得实言相告,说有个案子,涉及到一位虎口有胎记的人,只是全县作了地毯式的排查,也未发现此人,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扈春生听了,将手抬起,向时月一亮虎口,问:“是这合谷穴么?”
时月点点头说:“是啊,上面有一块铜钱大的红色胎记。会长可曾见过此人?年龄至少应该是60岁以上吧。”
阿饼今年75岁,按照他的讲法,他没见过他师弟的真容,也自然不知他的岁数,但凭声音判断,应该与他不相上下。为保守起见,时月把年龄范围放大了一些。
“虎口?红色胎记?”扈春生下意识地将两手肘支在餐桌上,两手交叉互握竖于下巴前,两个大拇指一开一合,神情若有所思,之后以双手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好像在哪见过啊,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确定不了,就不能乱说,但应该是见过的,看看能不能回忆起来……不过要看运气了。”
“是吗?”秦时月高兴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既然您见过,那多半就在秦梦,请扈老帮助回忆回忆……我呢,再加强查访工作,慢慢的,就一定能够找到他!”
三人又共饮一杯。
人一兴奋,心情就好。接下去,时月与小薯又敬了老会长几杯,觉得自己有点晕晕乎乎了,才起身告辞,信马由缰地打道回府。
旧檀有《无题》诗陈扈春生丧女之痛:
花自飘零水自流,
鸟飞鱼跃各何求。
娇儿一去亲情绝,
白发镜前懒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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