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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23章 小巷偶遇
巷弄窄小,加之此时天色已晚,并无多少行人,如玉听得清清楚楚,想着颜怀珉一把年纪,每日里茫无头绪地偌大的京城里四处奔走着寻她的那份凄凉与无助,泪落得越发急。
糟糕,这画面若是被主子瞧见,他可以直接把刀往脖子上抹了!
“兰子,饭做好了,你爹咋还没回来?到巷口去看看!”柳青娘尖细的嗓子穿透暮色撞进她的耳膜。
如玉瞥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跟踪我?”
更何况,花满城固执骄横,独断专行也不是一天两天,才不会因为她一生气,就立刻改过自新!
“大人在此稍候,”三狼何等机灵?立刻借此岔开话题:“我去雇一乘小轿,马上就来。”
三狼见她双目赤红,颊上犹自挂着泪珠,不觉心生怜悯:“大人请放宽心,左右是在京城,若想见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大人?”颜怀珉见她不吭声,不觉心生迟疑。
爹,竟然是爹?!
“不敢……”颜怀珉扶着腰挣扎着坐了起来,瞧见她绯色的官衣,吓得变了颜色:“是小民走神了,未能及时规避,冲撞了大人,还请万勿责怪……”
颜怀珉怔怔地盯着如玉消失的方向,忍不住踉跄着追了几步——这声音,这身形,怎么那么象玉儿?
她心中悲苦,又防着如兰赶上来认出她来,低了头匆匆而行,冷不防在转角处与人撞了个满怀。
以后?被楚临风这么一闹,她哪里还有以后?
如玉又急又愧,忙蹲下去帮着捡拾物品,口中一迭声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瞧清,老丈没事吧?”
好在如玉自制能力颇强,他说得又在理,加上这也不是哭一场就能解决的问题,她哭了一阵,也就慢慢收了声。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地折返,蹲下去重新捡拾东西:“走吧,咱们回家……”
如玉愁肠百结,已无力驳他,只软软地靠在墙上,默默地望着乌衣巷的方向,发呆……
自相识以来,不论花满城如何折磨她,不论她受到多大的屈辱,更不论身处多么艰苦的环境中……如玉始终清清冷冷,几曾有过如此激烈的情绪?
痴痴地望着曲折幽回的小巷深处那座小巧的四合院,她不禁再一次泪流满面。
用脚趾头想也知这定是花满城的主意,责怪他又有何益?而且,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她打得晕头转向,已没有力气跟他生气。
这一年来,领到的俸禄连一分一毫她都舍不得花,全都存起来,就盼着早日筹够一千两,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到楚临风的面前,清清楚楚地表明自己的身份,与他划清界限与过去彻底做个了断,光明正大地回家!
“要去你自己去……”如兰仍记恨颜怀珉要她退还楚家财物的事,赌气不肯去。
如兰赶到,把颜怀珉搀了起来,怒视着三狼的背影,愤愤地低咒:“横什么横,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被本姑娘逮到,非让姐夫教训你一顿不可,哼!”
蓦然听到这把熟悉的声音,如玉呆若木鸡,拾在手中的物什哗啦掉了一地,再也动弹不了半分。
如玉一惊,扭头往巷外疾走。
三狼长吁一口气,忙劝道:“时候不早了,大人明日还得应值,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一句话,勾起如玉心中的隐痛,情难自禁,掩面啜泣了起来。
三狼被她拆穿也不尴尬,坦然一笑:“大人别恼,主子是从大人的安全考量,这才……”
眼看离梦想越来越近,可是现在,楚临风随口一句话,残忍地打碎了她的希望,更无情地将她归家的路堵死,使她再也不能以颜如玉的身份回到颜怀珉的身边,侍俸日渐衰老的父亲!
颜怀珉想着心事,待发觉有人跑过已是避之不及,究竟年老体弱,加之心神恍惚,竟“啊呀”一声,被撞得仰面跌倒在地,手中药箱,板凳,旗幡散落一地。
“爹……”如兰在远处听到动静,飞奔了过来:“你怎么了?”
颜怀珉生恐被怪罪,一个劲地作揖赔罪:“大人,请恕小民无状?”
如玉听而未觉,怔怔地回头——暮色苍茫,哪里还有颜怀珉的影子?
她不傻,三狼会在这紧要关头突然杀出,说是偶然未免太过牵强。
“死丫头!”柳青娘提高了声音骂道:“不就是几匹锦缎,连爹都不认了?快去,小心打折你的腿!”
如玉疲倦地抚着额,淡淡地打断他:“我累了……”
他真是老糊涂了,撞他的分明是个男子,而且身着官服,又怎么可能是玉儿?
三狼吓了一跳,不敢碰她更不敢离开,只绕在她身边,讷讷语不成句地劝说:“乔,乔,乔大人,有话好说,你,你别哭啊……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也不好看哪……”
一句话点醒了颜怀珉。
“乔大人!”三狼忽地自暗处闪了出来,一把拖了如玉就走:“原来你在这里,教属下好找!快快快,我家王爷有请!”
瞧他那架式,该不会撞得傻了,真想追上去与人理论吧?俗话说,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她也只敢随口骂几句泄愤罢了,况且,他只是摔一跤,并未受伤呀……
“爹?”如兰惊讶地拽着他:“你干嘛?官字两个口,咱们惹不起!”
如玉身不由己,被动地被他拽着前行,几次想要回头观望,终是敌不过他的力气,未能如愿。
三狼挟着如玉奔了一道街,这才松开她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垂着手道歉:“乔大人,事急从权,请恕属下无礼……”
如玉化身石象,死命地垂着头,紧紧地咬着唇,不敢动更不敢说话,就怕一张嘴会控制不住扑到他怀里号啕大哭。
如玉心中似压着一块石头,闷得透不过气,失魂落魄地在街头漫无目的地疾走了一阵,待停下脚步才发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乌衣巷外。
吱呀一声,门开了,如兰极不情愿地噘着嘴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不满地小声嘀咕:“要找让他自己找个够好了,干嘛连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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