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结局（二）(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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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弟子们终于感觉到了这种凶悍和杀气，更要命的是女王没有武功内力，所有的能力来自于异能，所以她的力量源源不断，不会疲倦和衰退，愤怒之下她的分心多用更加元转如意，仿佛天地都被她驭使。

于是雪山弟子们便遭了殃。

空气中散开点点猩红，如写意画上最后一点染色梅花，将淡黄的月色染一抹胭脂色。那是雪山弟子强行突破景横波万物屏障时，被那些草叶砖石尖锐之物割裂肌肤，逸出的鲜血。

此时裴枢也已经发觉不对，一低头之后霍然抬头，只在刹那之间，天地皆白！

她也舒舒服服又躺了下来，反正几个女人，小祁还不至于对付不了。

她原可以不必死，他原有机会最先抛出她，她原本就在他怀中，中毒受伤，最该最先被救。

黑斗篷动了动，似乎在点头，小婢刚刚一喜，忽觉脖子上一凉，似有冰冷的手指抹过。

人影连闪，七杀的哈哈大笑声响彻长空，“什么玩意儿躲这里装神弄鬼！”

她闭上眼，因此没有看见，紫微上人在她闭眼后，忽然扭头，目光长长久久地落在她脸上，直到她睫毛翕动，似要睁开眼睛，他才慌忙转开目光。

她抬了抬手。

而她将要落入冰窟窿，最上面一层的飞旋的冰草叶，如刀锋般利，唰一声割落她一片裙角，落入窟窿内，转瞬便蓬地散出一片银红色的细碎布丝。

许平然轻轻地闭了闭眼，似乎这一合眼，便可以将最近莫名的烦乱和软弱，关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抽剑之声。

裴枢已经上了长廊，步子将原木地板踩得咚咚作响，几步就已经到了长廊正中。

明明不一样，却总触动一样心肠，或许是自己老了，最近总是不自觉地回想过去，有时候看见路边孩童，甚至都会想起自己那个号称夭折的孩子。

隐约似有声音大呼，却根本传不入此间，景横波被凛冽的冰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胸口梗一片冰凉如塞冰雪，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耶律询如撇撇嘴，却道：“我看啊，他被这些女人缠住也好，他怜香惜玉，一时半会不会对这些女人下死手，少不得要缠战，正好，让那个宫胤面对老妖婆吧，最好壮烈英勇了，我家小祁就可以娶波波了哈哈哈。”

玄黄阵法真气对冲，碰撞激烈，布阵之人强行分阵，受气流反噬，衣裳都全部碎裂。

那是蒙虎，他没有完全走上长廊，被阵法激出。

抓住裴枢的手已经滑脱，她身子向前，伸手猛抄，只这一霎停留，身上便多无数细小割伤，而脚下冰窟窿如黑色吞噬之口，只在咫尺！

这洞房花烛夜，人生至喜时，这豆蔻少女旖旎粉色梦中都不能自禁的良辰佳日，这鼓乐喧天冠盖满目最为喧闹最为浮华的时刻，这即将迎来自己人生最重要转折的女子，在看书。

再顾不得孟破天。

天弃凝视着她的眼睛，再次不忍地转开眼，轻声提醒道：“那边耶律公子好像有点麻烦……”

远处观战的耶律询如猛地坐了起来，狠狠捣了紫微上人一拳，哎呀呀地叫道：“哇呀呀，这阵势……这阵势……我家的童子鸡小祁怎么吃得消怎么吃得消？老不死，还不出手要等什么时候！出手哇！”

长廊风雪起的那一刻，在不远处墙头的所有人，都似有所觉。

忽然听见新房位置，轰然一声巨响。

蒙虎听着，连连跺脚，但这时责怪也无用，凶手必然是这两人，却找不着，人找不着就没有解药，只能寄希望于此地是否有名医，出手解毒。

身后天弃忽然轻轻倒抽一口气。

新房院落的灯光已经在望，依旧是那硕大的深红琉璃灯，在院门口悠悠晃荡，透过灯上金纸剪贴的双喜字，可以看见那处院落笼罩在朦胧的光影中，静谧而美好。

韶龄花季，终将被风雨摧折。

景横波坐在冰冷的地上，抱着孟破天，只觉得心也在痉挛，这夜的寒气和悲凉，乱雪一般将人覆盖。

他猛力回头，隐约看见景横波身影，正要抓住她将她送出去，却听见怀中孟破天低低一声呻|吟。

景横波和宫胤相处数年，也从未曾见过如此威力的冰雪神功，简直非一人所能为。

跟随她的弟子们看一眼那映出人影的洞房，眼神里有微微的可惜，可惜这大户人家的新娘，今生注定无缘迎接自己最重要的洞房花烛夜了。

宫胤等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看了看地形，绕着新房院落各自寻找了合适的地方盯着，以保证万一有任何事发生，都可以及时救援。

他一直忽略着她，故意忽略着她，直到忽略掉她的生命，甚至没给她选择的机会。

其余人飞快掠过来。

她抱着孟破天，茫然转向天弃，眼神里全是哀恳，天弃长叹一声，转头不忍看，轻轻道：“陛下节哀……”

她竟在此刻，微凉的夜风中，站住了凝神思索……这影子，这宛然眼熟的影子，是在和记忆中的谁呼应？

静静躺着，一动不动的裴枢，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最终死于他怀中，身侧，这风雪一隅。

当下众人将孟破天送到花厅，先唤了蒙府大夫来瞧，大夫却束手无策，蒙国公夫妇又急令管家赴宫中请御医，裴枢在厅中急急走来走去，时不时撞到人也不道歉，不断问：“人来了没？来了没？”

这夜星月无声。

……

裴枢已经踏上了另一边的长廊。

一些粘腻的液体，无声无息在两人肌肤间蔓延，很快被极低的气温冻住，粘住了两人的肌肤。

裴枢心中一沉，拔身要起，忽觉脚下牵绊，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脚踝已经被几条柔韧冰丝紧紧缠住，此时若要强硬起身或者做任何剧烈动作，这双脚就得废了。

她最终没能再说一句话。

众人都在隔开内外院的月洞门前停了下来，这是内院，是人家新房，这么多外男，是不好进去的。

听见黑斗篷声音淡淡，“死了，就再不会中毒了。”

远处高树上，紫色的衣角在飘拂，树上不断噼里啪啦落下各种鸡鸭鱼肉的骨头，砸得草丛里唰唰响。

自从他被天门选中，作为耶律世家最优秀的子弟，送往雪山学艺，顺利成为天门内门弟子后，他便时常感到窒息和压力，家族因为耶律祁的背叛，大公子耶律昊的身体，对他寄托了成倍的希望，振兴的全部梦想，都系于他一身。所有的资源，所有的关照，都源源不断送往雪山，送给他，他承了家族全部的关爱，却因此觉得仿佛整座雪山，都压在了身上。

她也没给他后悔挽救的机会。

长廊里生离死别，长廊外的搏杀，依旧瞬息万变。

别以为我怨怼失落，我此刻满心你不能明白的欣喜圆满，这一生我知我永远不能行与你身侧，那就让我在你怀中先行一步，将我最后的体温烙印于你身，从此后漫漫长路，我的身影，在你心头，命运难拂。

许平然抱着吉祥走进去，将新娘随手塞在床下，淡淡道：“护法。”

名字不用问，必然是假的，当初在洗华居介绍过的朋友，今日却也没来。

语气很恶毒，耶律询如却完全不在乎的模样，拍着自己膝头道：“你懂什么，如果你一瞎十年，忽然能视物，你也会死命地看遍这人间一切的。”

……

“啪嚓”一声微响，冰珠落在了孟破天脸上，她一动不动。

耶律祁一眼之下，浑身便一僵，刚才面对脂粉阵的热流涌动，此刻忽然又更加汹涌地翻腾起来，那一线白，一湾雪，便似一场人间风月，唤醒沉潜已久的热血，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热血如剑如刀，自下腹处狂飙而上，所经之处，肌肤如灼，五内如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