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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八小节 谢冬节(3)
一个人用撒丁语大声说道。
煦德甩了甩头发,水珠劈里啪啦地打在他的脸上,不知道是融化的碎冰还是汗水——他稍稍有点头昏目眩,不过感觉还好,他现在所承受的撞击,大概只相当于一个1500磅物体的重力,打个比方就是从12英尺左右的地方跳下来,首先接触地面的那一块就是你受撞击的地方——比起那晚令人绝望的“摇晃游戏”要轻微得多,所以他还能准确地找到一个目标,微微低下头,用肩膀把他撞飞,右臂顶到了他的胸部和腹部。巨大的冲力不但把这个倒霉的家伙撞飞,还让他退后了3码。在空中,两个人的身体扭在一块儿“飞行”,直到被撞者的背重重地摔在地上。当然,他手里的球也丢了。
“看吧,就是这样!”他继续喊道:“如果把对方撞倒,那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撞得越重,感觉越爽——休想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会觉得,对手的三魂六魄都被你撞散了,你夺走了他所有的能量,你统治了他……”
在巫妖每天记忆,准备的几个法术之中,“石肤术”是必有的,可是现在即便先对自己使用了“夜袅感知”——亚利克斯也无法从那不断分解,聚拢起来的“人球”中准确地找出自己的兄长来。
煦德苦笑着撞飞了他,他们才能免于被一打以上的人“统治”在最下面——当然,是掌握了力道的。
欢呼声逐渐平静了下来……现在人类可以清晰地听到那些此起彼伏的嚎叫声了……
大概是唯一心不在焉的看客微微垂着眼睛,从沉睡大地上奔驰而来的寒风穿透不死者的身体。风中隐隐约约的嗥叫在“夜枭感知”下被捕捉——狗群们的近亲在富有节奏地歌唱,此起彼伏——人类的喊叫声与这种在遥远的雪野里扶摇而上的呼啸完全不可比拟。
那些雪橇,跳舞,玩游戏的人们早就停了下来,聚集在场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叫声,挥舞着拳头,他们既要为精彩的得分鼓掌喝彩,也要为输球的比赛队伍呐喊加油,忙碌得难以想象。就连那些拉雪橇的狗也被影响着发出长长的嗥叫声——它们的外貌与叫声都很像北方灰狼,因为它们确实是人们利用母犬与雄性灰狼交配而得来的,体型很大、肌肉发达、很凶猛,且和主人一样能够习惯于辛苦的雪地工作、耐风寒,以少量食物维生。
“怎样的球赛?”维尔德格兴致勃勃地问。
在一个斜坡上搭建起来的观礼台也是为了让一些矜持的贵宾可以在上面观赏那些充满了热情与欢乐的节目——譬如冰面上的环舞(把相识或不相识的男男女女围成一层层的圆圈。人们一会儿随着舞台上演员的指令或歌词大意做出各种舞蹈动作),还有狗拉雪橇比赛,荡秋千等等。
“呃……世界就此清静了……”导师这样总结道。
第一天为迎节日,第二天为始欢日,第三天为大宴日,第四天为拳赛日,第五天为晚会日,第六天为聚会日,第七天为送别日。
煦德又一次摔倒在冰面上,他的脸颊紧紧地被上面的重量压在透明的冰层上,这些冰层可以容许一部中型越野车以及里面的乘客在上面自由行走,但看起来是那样的脆弱轻薄。下面暗蓝色的水在轻轻颤抖,饥饿的鱼向着有亮光的地方聚集,顺动着嘴巴……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几个人争抢着来把他拉起来,差点没把他的胳膊腿拉脱臼。
不死者漫不经心地观看着比赛,躯壳内的灵魂一头黑线且蠢蠢欲动——费伦诸神在上,底下混乱的那一团让巫妖有着很大的冲动扔出一个“连环闪电”去——半巫妖导师曾经这样对付过他和敌人滚做一堆的冒险者小队。等全部电晕了,再挑挑拣拣,把自己要的拖出来,剩下的直接一个“死云术”——升起一团黄绿色的有毒浓雾,可杀死雾内虚弱的目标。
令人们疑惑的是,大公的继承人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之后,并没有说话或者有所表示,他皱着眉头向四周张望,好像希望能提前在发现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立刻欣喜若狂地将它放到嘴边去吻。
说话的是个东加小伙子,浅色皮肢,柔软的波状发,他首先向亚利克斯行了一个鞠躬礼,然后向煦德浅浅地弯了一下腰。英俊的脸上,有着一种年轻军人的无畏神情,他挺直了脊背站着,虽然使用着敬语,但不管是口吻还是语气,都带着挑战的味儿。
罗曼诺夫公爵从观礼台上的座位里站了起来,人们兴高采烈地簇拥着煦德以及其他参与人员走到他的面前——按照惯例,胜利者可以得到一颗钻石,失败者可以得到一桶烈酒,鼓励他再接再厉,偶尔的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个率先向煦德提出挑战的东加小伙子还是有点垂头丧气的,他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看向莱沙公主,美丽的少女没有投以失望或者冷漠的一瞥,反而将手里的小白花投掷给他。
他睁开了眼睛。
“我们胜利啦。”
“嗯……”撒丁武官思考了一下:“除了把球扔进敌方球门之外,没有任何规则的西式球赛,在湖面上比赛,每方12人。”他看了一眼煦德:“很容易受伤。”
这里是依据着冬宫及其周围附属建筑逐渐形成的若干商业、手工业和农业村落,比邻“纯净之海”——也就是东加乃至世界上最为原生态的淡水湖以及广袤的沉睡大地。每逢节日或者王室成员前来狩猎或者消夏的时候,这些忙碌的村民可以让依山起伏的草地或雪原不显得那么寂寞荒凉。
“球赛,”他的肩膀动了动,似乎习惯性地想要行一个军礼,但今天亚利克斯没有穿军服,所以他只好行了一个鞠躬礼:“今天是始欢日,所以会有一场球赛,东加和撒丁的。”他说话的时候露出一种不以为然的神气,看来这种比赛涉及到很多东西呢。
煦德耸了耸肩,抓住了那个沉重的皮球——真正的皮球,它是用驯鹿皮做成的,上面还带着灰黄色的毛,里面填充的材料未知,抚摸起来柔软中带有韧性,颠一颠,最起码有一磅半。“我接受邀请。”
嗯。我大概知道,煦德想。出于暴徒的某种天性,他是在投出球并且确定了它的落点之后才任由身体倒下的。
亚利克斯叹了一口气,他不可能就此让这个世界清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亚利克斯看了看站在东加小伙子身边的撒丁武官,他曾经为亚利克斯转交过一两次文件。
东加小伙子短促地看了一眼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莱沙,公主微笑着,捏着手里的一朵小白花,把它翻来翻去。
“如果我有这个荣幸的话,萨利埃里阁下。”一只形状古怪的皮球放到了煦德的鼻子尖下面。
“干得真漂亮。”一个人靠近煦德喊道,煦德认得他就是前来邀请自己的撒丁武官,在比赛开始前,他曾经嘱咐过煦德最好不要碰球,带着点不耐烦——很多军人出身的贵族对萨利埃里并没有很大的好感——但他现在热切的好像正在追求煦德的某个姐妹——煦德当然没有姐妹,不过他的勇猛令人热血沸腾。
如果能像煦德那样参与更好,没见那些人正在大声地为他欢呼吗?——不管是撒丁人,还是东加人。
亚利克斯在比赛开始之后的三秒钟之内就可以确定,“没有规则的西式球赛”是一种非常含蓄,非常文雅,非常隐讳的说法——切实的比喻应该是一群疯狂的斗牛,而那只球就是块抖动的红布……纯净之海厚达三英尺之多的冰面上,一打大男人惊心动魄地撞在了一起,没有头盔,没有面罩,肩胸垫,腰胯垫,腿垫,护膝,护肘……连个牙套都没有,顶多带着副手套。
可今天他怎么也安抚不了自己的狗,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在他的心里蔓延开来,这些狗端正地坐着,嘴巴朝向暗蓝色的天空,向它们的祖辈那样尽量把嗥叫声传得更远——一个模糊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掠过,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焦躁的情绪逼迫他挥舞了一下鞭子,皮革在它们的头顶上劈啪地空响,而沉浸于闭着眼睛倾情呼啸的狗群无动于衷,只有一只大狗睁开了眼睛,蓝色眼睛中闪动的寒光让它的主人畏惧地后退,它很快又闭上了眼睛,全身心地投入到那种诡异的合唱中去了——
撒丁的暴徒把球扔回到撒丁武官那里,脱掉毛皮大氅,扔给了自己的弟弟,跳下以红丝绒装扮的观礼台。
一家家煎制春饼的火热灶台,薄荷色的雾气就像火山爆发时的烟尘那样浓厚,更让游人感到融融暖意。带有稻草人形象的舞台上高挂着“欢庆谢肉节”的横幅,民间的能工巧匠则在各自的商品摊上兜售色彩斑斓的手工艺品。置身于摄氏零下十几度的广场,感觉嘴里呼出的热气瞬间就被冷气凝结。目睹一张张绵软的小薄饼新鲜出炉,圆圆的形同太阳,哪里受得住诱惑?于是,便像当地人一样,靠近暖炉、立在风里,品尝起不同口味的春饼。本已充满了奶香、蛋香,再加上一块鲟鱼或熏肉,配上一杯节日必不可少的淡蜂蜜酒,温暖立时漾满全身。
或许有人看到了这一幕,但没人在意,他们甚至觉得老人太过多事了——狗在现实生活中也会像狼一样对着挂在天边的月亮引颈长嚎,这可不是贝弗里影片的专利。
一个撒丁人仰头望向球,他双手抓到了球,此时,另外一个东加人低下头,用坚硬的头骨撞向了他的下巴。他应声倒下,像头待宰的羊羔那样四脚朝天地躺在草地上。但他还抓着球,所以更多的人像饥饿的狼群那样扑了上去。
人群欢声雷动,几乎湮没了狗群的叫声——一个经历了无数风霜的老人愤怒的叱呵声当然更无法传达到人类的耳朵里,他今天带来的都是他最引以为自豪的狗,强健、高贵的动物,对主人忠心耿耿,亲切和霭。只要没有命令,它们就不会停下脚步,或者飞奔起来,据说有一只怀孕的母狗在奔跑的途中早产了,就在主人的眼前把小狗崽生到冰面上,其他的狗立刻把狗宝宝叼起来,竟然丝毫没有影响它们前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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