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忠魂(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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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七章 忠魂(一)

老镖头心头涌上一阵寒意,遇到传说中的狈了,今晚弄不好整个队伍都得赔进去。狈指的是在狼群中活了几十年的一种传说中的动物,前腿短,后腿长,通常趴在狼背上由身强力壮了成年公狼背负前行。一群狼里边有一头狈为首领,作战能力将大大增强,将一片地域中的老虎、狮子尽数杀光都轻而易举。更倒霉的据高胖子所言,狼群有可能感染了疯狗瘟,对旅人的危害就更严重。可眼下为了避开贴木儿,西行队伍为了不敢用火铳,不敢长时间点篝火,夜里没有照明,无法用弓弩,十几个人如何摆脱一群疯狼的袭击?

骝山脚下,乱石密布的小海岔子里,一伙渔夫打扮的人解开系在岸边的小舟,慢慢地漂向海面。最近几天天海面上不时有大雾,并不是打鱼的好天气。但渔夫们好像并不介意,缓缓升起船帆走向深海。渐行渐远,几件带着血迹的大明号坎裹着压仓石被扔下船,经海水一浸,缕缕血丝顺着衣服下沉带出的漩涡漂了上来。

“我已经发出求援信号,我的伙计听得见。你是雇主,我是镖师,所以你先走”。老镖头从背上抽出一把长刀,低低的回答。这是一把北平镖师常用的长刀,三尺青锋,有红纹刀刃淡淡渗出,显然在主人手里此物不知饮了多少敌人血。

“说吧,豁出去了,吃这行饭的,压根就没想过死在家里”,老镖师一边挥刀一边回答。

“我们,我们不再找时机再做一次了,这种打击方式对削弱敌人很见效”?矮个子日本人有些失落,不甘心地问。

扑来的野狼被高德勇一剑斩成了两段。其他几头作势欲扑的野狼受惊,夹着尾巴逃向草丛。胖子持剑环视,草丛中寒光点点,在暮色中显得清冷异常。是野狼群,吃饱了腐肉的它们将高德勇与张怀仁当成了入侵者,愤怒地团结起来保护自己的食物。随着阵阵悉悉索索,灌木丛中寒光越聚越多,越聚越浓的,渐渐围拢成一个半圆。

高胖子看起来肥胖笨重,身手和感觉却不比镖师们差。若没有这身本事,年青时他也不可能带着自己的商队行走西域。刚才询着尸臭味道,胖子解开了心中的迷惑。在伊克塞河岸边的灌木丛中,躺着几乎整整一个部落的人,不分男女老幼被铁丝捆着手脚,每个人身上都有刺刀扎过的痕迹。

“我知道,那家伙太狡猾了,根本不肯单独暴露,我射了两次,都被它找了别的家伙当替死鬼”,高胖子的呼吸渐粗,手弩中蓄的弩箭已经射完,紧追不舍的狼群根本不给它装填新弩的时间,宝剑寒光稍稍露出破绽,即有两三头牲畜拼死冲上。

莫非他们都疯了吗?沧州镇抚使周衡放下望远镜,对着南方默默不语。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场败仗,败得稀里糊涂,不明不白。三天前他刚收到燕王朱棣的将令,告诉他在前线谨慎,切莫擅开战端。而据混在南军中的探子所言,建文皇帝给前线将官下了同样的旨意,据说是三朝老臣曹振出面调停,要求大家在国难当头一致对外。可就在昨夜,南军居然向北方发动了偷袭,视皇命于不顾。这不附和李景隆的习惯,莫非昨夜的激战本身是一场误会?周衡忍不住这样想,但心头的直觉明白地告诉他,第一枪打响后,南北双方其中一个不在战火中倒下,这场战争不会有尽头。

太阳冷冷地从山后探出头来,将冷冷的秋光照射在昨夜的战场上,遍地是焦土,黄河古道两岸的无边秋色全部被毁于战火,昨日醉如美人眼角流波,今朝已成修罗殿旁的碾骨场。农田里,还没有来得及挖掘的萝卜被火炮犁了出来,夹杂着断臂残肢,破碎地落在弹坑旁。一些余烬未熄的弹坑冒着清烟,染满黑色的血痕,仿佛魔鬼猛然从地面下探出了头,张着了吞噬生命的大口在喘息。一些上了年龄的树木的筋断骨折,被炮弹撕裂的伤口处火焰明明灭灭。这些大树都成长了数十年,残存的树皮顽强地从地下的根吸取水份,试图熄灭伤口的余火。

“呜”,一只红着眼睛的野狼低低吼叫着,慢慢地跟上胖子。每天在尸体中间追逐撒欢,畜生的毛皮被丰厚的人脂滋润得水滑。这种低智力的牲畜只知道人肉鲜美,见胖子倒被着手,以为他是一个即将被杀的囚犯,兴奋得两眼冒出幽幽蓝光。

“扑”,血光四射,狈王的坐骑从头到脚,被高德勇一剑砍为两段。狡猾狈王在关键时刻舍弃了坐骑,在草地上一个翻滚站起,趁着高德勇换气的时候,狠狠向他的腿肚子咬去。

“不必了,到了皇城后我们换商船去旅顺,你们自己回国去找今川将军请功吧”。老者淡淡地说了一句汉语,打断了小矮个子的热情。“辽东的药材甲天下,到了日本国,谁知道那些庸医会不会草菅人命”看着年青人热切的目光也随即变得一片黯然,老者用阿拉伯语补充道。

“呜-呜-呜”,耳畔又传来几声狼吟,鼻孔处随即传来一阵令人恶心的臭味。坏了,今天过于托大,高德勇的后背猛然崩得笔直,将弩交于左手,右手于腰间轻轻一按,一把软剑腾地弹出,寒光挥动处,激起一片血浪。

老者笑了笑,没有答话。对方的阿拉伯语说得实在太差,几乎发错了所有的音,只有节奏勉强类似。这些岛国的矮子似乎舌头天生不会弯曲,听他们说阿拉伯语,比听魔鬼哭还难受。

船上的人都换上了渔民装束,崭新的渔网也装模做样挂到了船舷边。甲板上,身材矮小的水手们呆呆地竖起耳朵,倾听船舱内的那叽里咕噜的对话。里边的人说得是一阵奇怪的语言,他们听不懂,只知道自己的长官对那伙人很尊敬,恨不得顶礼膜拜。甚至连他们被流弹击中后的尸体也一个不落地收拾好找远离战场的隐蔽处焚烧,唯恐魂魄回不了故国。而自己的同伴则没那么好运气,只要是中了弹,最终命运肯定是被长官一刀将脑袋切下,尸体扔在野地里不管。

“该死”,高德勇猛然转身,一支弩箭结果了野狼的性命。前路艰难,他不愿意浪费资源,慢慢走到野狼尸体前,将精钢打造的弩箭拔|出|来,收进箭囊。手中这把是原装的武侯连环弩,这工艺,这材质,这威力高胖子不相信世间能找出第二把。除了装填有些麻烦,此弩威力不亚于三眼火铳。这是他花了重金从徐增寿手中骗来的,视若救命利器。以商人的特有的目光,高胖子能感觉到这弩与后来怀柔仿制品的细微差别。

前方还有小股部队和周衡留下的断后队伍在相互试探,不时有冷枪声从北边传来,让经历了一夜苦战的李坚头皮阵阵发紧。从战场上遗留下的情况来看,燕王的人马还没做好战争准备,就像自己所部一样,在突然而来的打击面前,根本显不出一点儿训练有素的痕迹。他们为什么要挑起战事,难道是哪个将领为了杀人求名不成?李坚混乱地想,建文皇帝严禁安东军主动挑起事端的诏书还揣在他怀里。

寒光四射,热血飞溅,高德勇手中长剑舞动成一团寒光,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身前和左右两侧。脚下动作却丝毫不慢,凭借着背后传来的感觉为向导,紧紧跟住老镖师张怀仁的脚步。跑在正面的老镖师张怀仁刀法没有高胖子的剑法那般花哨,轻易不肯出手,每当一刀砍下,必定有一头来袭的狼尸横在地。

“小将军再忍一忍,等到了皇城岛我们就换藏在走私贩子手里的大船,然后假扮成商人赶回九州去。今川将军会为阁下请最好的医生。还有最温柔的姑娘照顾您,保证您能很快康复”。小矮子见老者不理他,将外交目标又转到年青人身上。他是九州经略今川将军麾下的死士,今川贞世派他们出来时,只交待了一件事,即满足眼前这伙阿拉伯人的一切要求,即使让大伙去死也不能皱眉头。这是涉及到日本国能否摆脱大明朝与李氏朝鲜的联合压制走向复兴的头等大事。

先后派回了四拨报信者后,西行队伍已经不敢再分散。一片沉重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眼中。没有人敢提回头二字,因为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陷入了贴木尔东征大军的间隙里,前行与后退碰到贴木儿麾下武士的机率一样高。一旦对方认不得胖子,恐怕大伙武功再高,火器再利,也逃不过几万大军的前后劫杀。

老镖头张怀仁走在高胖子前面不远处,强压住胃肠处传来的翻滚。一辈子刀头舔血,他却从来没看过这么残忍的杀戮。眼下队伍已经走到了依列河与伊克塞河交叉口,这里是西域中少见的膏腴之地,河汊纵横,水草丰美,当地部落因为富庶而热情好客。往年商队走到这里,隔着十余里就能听见姑娘们热情奔放的歌声,而今天,同样是收获季节,四周却静俏俏听不到半点人语。

狈王见形势不妙,突然在后腿立起,冲着苍天发出一声渗人得长嚎“呜――呜――呜――”。

激烈的混战持续了一夜,第二天凌晨,沧州镇守使周衡指挥自己的部下脱离与南军的接触,缓慢向北撤离,在盐山一带修筑防线。昨夜的混战中,燕王爱将,新六师师长薛禄被流弹击中,当场阵亡。他的死导致原本就训练不足的新六师军心涣散,几乎崩溃。完全震北军老兵的坚持和夜色掩护,周衡所部两个师才支持到现在。目前他麾下震北军的一个师编制虽然完好,但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周衡不得不靠收缩防线来保存力量。

“胖子,射头狼,杀了头狼狼群就散了,这和行军打仗一个道理”。老镖师双脚一边避开草地上被雨水冲出的沟渠,一边踢开可能绊到高胖子的石头。手中钢刀还得不停向狼招呼,一心三用,时间一长,额头上开始有汗水滚落。

坐在老者身边的是一个卷发的年青人,不习惯头上没有任何掩饰的渔夫装束,焦躁地来回晃动脑袋。他的左臂缠着白布,显然在前几日的偷袭行为中受了些伤,没得到很好的医治,奇痒伴着刺痛阵阵从伤口处传来,让人感到一阵阵虚弱。

“老家伙,敢不敢跟我赌一次”,高胖子挥手将一头扑过来的公狼挑飞,借着狼群躲避尸体的空闲猛然问了一句。

自从当年足利幕府如日中天时被大明水师卑鄙偷袭后,日本国就陷入了混乱状态。原本苟延残喘的南方突然焕发出生机,逐个城市光复了九州。依附于足利幕府下的各地大名见风使舵,纷纷掉转枪口,就连义满手下第一爱将,九州探题今川贞世都转身投靠了龟山天皇。眼下南方势力大涨,将日本统一于三神器下的呼声越来越高,于是如何与大明相处又成了各地领主关注的焦点。很显然,当年如果不是大明强行插手,日本已经统一在足利幕府旗下。如今统一机会又将来临,大明会不会再次以强大一方作为打击目标,让日本列岛陷入混乱?南方军队统帅今川贞世深思熟虑后,决定派人在大明内部制造事端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刚好贴木儿遣使来访,双方一拍即合,旋即开始狼狈为奸。

河道两岸,破碎的日月战旗东倒西歪。无数双不能瞑目的双眼盯着硝烟散尽的天空,身体下的泥土吸收足了血迹,居然在日光照射下冒出缕缕白烟,仿佛缠绵于冰冷身躯上恋恋不去的战士魂魄。征虏左副将军李坚带着近卫人马在战场上巡视,不时地在尸体堆中翻出一个奄奄一息的战士,抬下去交给随军医官。“求求你,行行好,行行好,给我一刀,给我一刀吧”,被从死人堆中拔|出|来的战士痛苦地喊着,希望以死亡来摆脱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伤痛,悲惨的声音让人不忍耳闻。

二十余年的技术发展,大明的火器制造技术已经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二十余年财富积累,大明军队的武器配备状态亦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漫天的炮弹如焰火般,照亮了整个天空,每一道焰火的落地点,就有数条冤魂脱离躯壳。他们在半空中彼此相望,才发现自己和对方穿着同样的军衣,拥有同样的头发和皮肤。

带队攻击的野狼王第一次看到如此奇异的景象,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一个胖得不能再胖的胖子,居然背靠背贴着草尖飞了起来,就像骏马一样四蹄腾空冲出了重围。狼王大怒,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数百头野狼跃出草丛,咆哮着向猎物追去。

无论是朝廷士兵,还是燕王人马,李坚责令已方的军医将所有伤者一律收留医治。其实不用他下这个命令,士兵们已经自觉开始执行。昨夜交战双方倒在沙场上的很多是入伍不久的新兵,他们当中很多人就来自当地,入伍不满一年。而山东与河北两地相隔着仅仅是眼前这条黄河故道,黑夜里,很多持火铳对射的士兵实际上是拍着泥巴长大的伙伴,双方甚至还是亲戚或本家。盲目厮杀中,叔叔杀死了侄子,外甥射中了舅舅,哥哥刺刀扎进了弟弟的胸口。

一路行来,老镖师张怀仁已经体会到了帖木儿手下武士的凶残。选择伊列河南岸的灌木丛作为掩护是明智之举动,通过几天的潜行与小心观察,大伙已经发现贴木儿先锋部队的动向。他们走的亦是这条古丝绸之路,与普通商队不同的是,沿途只要碰上人,要么被协裹进军中,成为赶着牲口前进的奴隶。要么被杀死,尸体被藏在灌木丛里。几天功夫,高胖子与镖师们已经发现了无数具尸体。从服色上看,他们有的是商人,有的是沿岸部落的牧民。越靠近热海,尸体越有增多迹象。为了保护这次远征的秘密,贴木儿几乎杀光了沿途所有知情者。

“魔鬼,简直就是魔鬼”。从来没有怜悯之心的高胖子从灌木丛中钻出来,铁青着脸走向自己的营地。刚才看到的惨烈景象让他怒火中烧,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年救了一头禽兽,不,是一头禽兽不如的魔鬼。

“长官好计策,我们付出了几十个人,却让他们伤亡了成百上千,这样折腾几回,没等大爱弥儿的铁骑到来,大明朝自己就将自己折腾跨了”。船舱内,一个小矮子操着生硬的阿拉伯语,媚陷地拍盘坐在船舱中央的一个白胡子老者的马屁。

“再坚持一会,等你的伙计杀上来,让大伙用弓箭射住阵脚,给咱俩打掩护”,高德勇喘着粗气,说出了一条计策。“咱俩和狼群赌一次,改向前冲,我前你后,砍了那头狼王”。

一团海雾飘过,卷住了船只的身影。浓雾深处,传来魔鬼的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伙计小心”高德勇大喝一声,肥胖的身躯猛然跃起,脱离战团,手中长剑如一匹闪电,从半空中向狈王斩下。数头围攻过来的公狼放弃老镖师,在地面上跳跃不舍。

那一夜我们不知道对面是谁,我们也不知道为何而战,只是麻木地开火,开火,同伴的血就溅在我的脸上,冰冷的秋寒从地面传来,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和血液同样冰冷……

高德勇于张怀仁身边形势一缓,停住了脚步,背靠着背喘了几口粗气,大喝一声,又背靠着背冲入了狼群。那些吃尸体畜生哪里想到猎物有此一着,变阵不及,几头冲得靠前的公狼当即在高德勇剑下丧命。

骑在骆驼背上的镖师们闻之一楞,收起长刀,将手弩掏了出来。迎着狼群兜头一阵箭雨。

“哞――哞”,与逃难人群走散了的老黄牛在河岸边悲鸣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落下。他无法理解人类的作为,以他的年龄与见识,他知道几年后,那些被炮弹撕碎的树木依然会焕发生机,那些被爆炸翻过的土地还能长出庄稼。可经历战火后的国家呢?在硝烟中挣扎呐喊的人呢?

“先走,找人来救我,别让它他们合围”,高胖子不敢回头,背对着老镖师说道。灌木丛中野狼的眼睛就像秋日夜空里的繁星,浓密,闪烁。

“一块撤,你前我后,背靠背。注意别让狼咬到,我怀疑这狼群中有狗瘟发作(狂犬病),被它们伤了将死得痛苦不堪”。高胖子用大屁股撞了撞张怀仁,低声说道:“我数一二三,一起跑,你掌握速度与方向,我贴着你,一,二,三……”。

走在前面老镖师张怀仁也发觉了状态不对,撮着嘴唇发出一声呼哨,倒退着靠回到胖子身边。他知道高德勇射狼泻愤,却没想到杀一头野狼引出这么大麻烦。此地没有高山阻隔,狼嚎可以传出很远,如果贸然用火铳射击,枪声很有可能招来帖木尔麾下的武士。

队形刚被打散的狼群闻之一振,不顾边的箭雨,一同向高德勇和老镖师扑来。二人面前形势登时比刚才逃命时还险恶,被狼群压得手忙脚乱。

“不必了”,老者笑着摇摇头,这些日本人就是不开化,没受过真主的教诲,理解不了大爱弥儿的智慧。“其实他们双方一直准备开打,只是没准备充足而已。我们这一把火点起来,他们不得不提前发动蓄谋已久的战争。即使日后他们发觉是误会,也会继续自相残杀下去,这就是中国人的天性,他们天生喜欢为了理念而手足相残”。

“啾――呜――啾――呜”,硝烟未尽的碧空中,失去了家园和主人的鸽子迷茫地往来徘徊,翅膀下那个村庄已经变了样子,它们再也无法从地面上的标记认出自己的家在哪里,主人在哪里。

“听你的,你这千万富翁不怕,我这穷人还怕”,老镖师应了一句,见前方已经有人影晃动,撮起嘴唇,长长短短发出镖师们才懂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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