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皇太女的夫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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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p> 与道听途说相比,她更相信眼见为实，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p> 所以当她有所怀疑时，她便转过身,向“臆想”中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看那里是否有清隽身影向她走来。p> 很遗憾,并没有。p> 那里只有成排的松柏耸立着，上面压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那是前几日刚下的，因宫中人手不足,所以只清扫了地面上的积雪,而松柏上的积雪去无人问津。p> 毕竟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p> 冬日的严寒与雪的重量，对于松柏们来讲不值一提。p> 相蕴和实现在松柏尽头停留,在长廊尽头停留。p> 那里迟迟没有人过来,她便笑了一下,收回视线。p> 无所谓,只是回头看一下的事情。p> 无论结果是哪一种，她都能接受。p> 如果回头的确看到了商溯的身影，那便是好事一桩，意味着她不需要再寻找新的男人。p> 如果看不到,那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与商溯回归君臣知己，给后世留一段千古佳话。p> 很显然，结果是后者。p> 商溯对她是千里马遇伯乐,是黑暗人生中突然窥见了天光。p> 他很开心,也很感激,所以士为知己者死,他愿意为她征战天下，佐助她定江山。p> 但也仅限于此，他对她从无男女之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p> 男女之情是他不曾涉及过的领域，他不想为任何人去涉及，也不想为了她而赴险。p> 对他来讲，幼年父母决裂是他心中永远不会愈合的一道疤，与其重蹈父母的覆辙，不如敬而远之，不去触碰，他一个人便能活得很精彩，又何必再添上一个人凑热闹？p> 他不需要。p> 相蕴和笑了笑。p> 收回视线，转身回头，在宫婢们的带领下继续往自己的寝殿走。p> 瑞雪无声落下。p> 地面上染上一层浅浅的白，枝头屋顶继续添加兆丰年的好兆头。p> 九曲长廊处，落下一个又一个急促的脚步印。p> 玄色的靴子踩了雪，沾了水，将那以金银线交织绣着云气纹的边缘上染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泥泞，沾上又被踩下，踩下又被沾上，轮回重复着，直到靴子的主任陡然停下，那上面的泥点子才倏地甩在靴子上，像是蕴开的烛痕。p> 停下脚步的商溯胸口微微起伏。p> 视线里的相蕴和越走越远，眨眼间，已踏出宫门，走进另一座宫苑。p> 她的速度很快，仿佛是为了躲避突然而至的大雪，所以她没有片刻的停留，径直向她自己的寝殿走去。p> 商溯张了张嘴，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p> ——没必要。p> 他唤过她的名字，但她没有回头。p> 他追得很急，但她却没有为他停留片刻时间。p> 她的确问了他想不想做她的入幕之宾，但那更像一句玩笑话。p> 她的话更像是吃醉了酒，笑眼弯弯与他说笑，问他想不想做她的入幕之宾，问完之后，她便转身离开，连给他反应与回应的时间都不曾留。p> 既然是玩笑话，待酒醒之后，便不会一切都做不得数。p> 所以她才会那般急匆匆便离开，只给他留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而不是等待他说出他愿意。p> 商溯嘴角抿成一条直线。p> 身后的老仆挑了挑眉，瞧瞧连背影都透着凄风苦雨的小主人，再看看已瞧不到背影但连影子都透着几分温柔的潇洒豁达的相蕴和，怎么看怎么有种天意弄人活该错过的既视感。p> 小主人与世女虽都习武，但彼此都只习个皮毛，小主人会花拳绣腿，世女懂一些简单的防御，莫说遇到石都兰月那种高手，遇到张奎葛越这种级别的人都活不下来。p> 这种情况下，指望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很不现实的事情，所以直接导致当排成排的松柏们耸立着时，一人走在这一边，一人走在那一边，两人谁也看不到谁，根本看不到松柏后的彼此。p> 但他就不一样了，他不仅看到了世女回了头，还回头的时间颇长，可惜那个时候他家小主人在被挡在树影后，世女看到空荡荡的长廊，只轻笑一声，慢慢转过了头。p> 到底是被两王委以重用的继承人，拿得起，放得下，绝不会因为没有意义的事情消耗自己的时间与精力。p> 抬眉再瞧他家小主人，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叫表情，眸色如化不开的墨，阴郁颓废又乖戾，一如从前老主人死后只剩他自己时的模样，厌世的情绪能从眼角眉梢泛出来。p> 老仆眼皮跳了跳。p> 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把刚才的事情和盘托出。p> “三郎，方才世女回头了。”p> 老仆声音如古井般无波。p> 但却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商溯颓废情绪一下子高涨起什么？”p> “你再说一遍，相蕴方才和怎么了？”p> 商溯瞬间回头，昳丽凤目看着老仆，如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p> “”p> 挺商家人。p> 三郎的母亲也是这般至情至性的人，所以早早夭亡，死在爱情破灭之后的绝望中。p> 老仆见怪不怪，看着面前眉眼艳丽但也纯粹的男人，不急不缓说出自己的话，“我说，方才世女在找你。”p> “只是你在松柏后，而她在松柏前，所以你们两个谁也没有看到谁？”p> “她在找我？！”p> 商溯眼睛稍稍睁大，“她方才听到了我的声音？！她在停下来等我？！”p>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可以这么讲，于是老仆点点头，三两句话把事情交代清楚——p> “正常来讲，她应当听不到你的话。”p> 老仆道：“她只所以回头，是因为她想回头，她想再看一看，你有没有追出来。”p> 看一看她是否真的会错了心思，你对她没有半点男女情意。p> 什么听到声音的话，不过是她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无论声音存在与否，她都会回头看一眼，看她选中的人有没有追出来。p> 这才是内心强大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p> 她不会患得患失，也不会小心翼翼试探，她清楚知道自己值得拥有世间所有美好，所以她敢大胆出击，询问别人对她的心意。p> 是便在一起，不是也无妨。p> 无论哪一种结果，她都能承受得起。p> 这才是国之储君该有的气度，虚怀若谷，胸有成竹。p> 小主人的运气到底要比老主人好些，遇到的人是真正的光风霁月，温柔豁达。p> 老仆结束自己的话，静静看着面前已长大成人的三郎。p> 商溯慢慢回神。p> 老仆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脑海中叩响，将他大脑冲击得再无一物——无论她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都会回头。p> 她回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自己。p> 因为想让他陪着她，因为更希望身边的人是他，所以她回头，仅此而已。p> 她的内心，一如既往强大。p> 商溯慢慢回神。p> 那么，他配得上内心强大又温柔的她吗？p> 商溯抬头，看着那条早已没有相蕴和身影的宫道，生平第一次，他开始反思自己。p> 幼年之际，他便在族中崭露头角，纵然是整个顾家整个江东之地，都难以找到能与他推演沙盘的人。p> 于是他的族人与他他那好父亲便如获至宝，视他为会稽顾家最耀眼的新星，能够改变顾家百年来之能为臣的命运。p> 是的，顾家的野心很大，遭遇过一次灭顶之灾的他们不再相信任何执政者，只相信权力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所以他们不当皇帝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而不是因为他们不想。p> ——当然，这句话可以用在任何一个世家身上。p> 哪有那么多的忠心耿耿与肝脑涂地？p> 不过是势不如人，所以不得不俯首称臣罢了。p> 当他的势力扩张到一定程度，当他有拥有问鼎天下的能力，他绝对会揭竿而起，让自己去当这个天下之主，而不是三拜九叩朝拜别人，将自己的家族荣辱都系于别人的喜怒哀乐。p> 有了他这样不世出的天才，顾家的野心进一步膨胀，而他那几乎与父亲恩断义绝的母亲，也得到父亲假仁假义的“宠爱”，是人人称羡的一对“神仙眷侣”。p>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讨好与奉承的氛围中长大，用生命去捍卫顾家的荣誉，为顾家的野心征战天下，让他的祖父或者父亲成为掌权天下的帝王，而后被鸟尽弓藏，结束自己惊才绝艳但又无比短暂的一生。p> 可是生活中往往充满意外，士族大家尤其多。p> 他的好父亲算准了母亲对他的一往情深，也算准了他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性格，可唯独没有算准的，是人心——他们母子俩只是单纯，并不是蠢。p> 他的确没什么城府，也不屑于有城府，他在人情世故中选择了遵从自己的本心，而不是让自己变成为了功名利禄便面目可憎的人。p> 他分得清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好意。p> 更知晓父亲每次来寻母亲时，身上残留着的香脂味代表什么。p> 更知晓他的兄长们看向他的目光为何喜欢中又略带轻蔑，那是对一枚好用棋子的喜欢，待他没有利用价值时，便会被他们无情丢弃。p> 变故生在母亲与父亲的彻底决裂。p> 他的母亲是一个极为温婉极为温柔的人，一生循规蹈矩，以高门贵女与世家贵妇的标准来要求自己。p> 他的母亲前半生虽颠沛流离，但自从嫁给了他名义上的父亲，生了他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天才，母亲的日子便慢慢好了起来。p> 从相敬如宾，到夫妻恩爱，到儿子聪慧，再丈夫虽有莺莺燕燕，但总也越不过她，这似乎是高门贵妇们最高的追求目标，是所有贵女们都渴求的东西。p> 这些东西尽数落在他母亲身上，让母亲成为

世家大族们的贵女们无不羡慕的存在，母亲努力接受这一切，努力劝说着自己，何必将一切假象全部撕开？这样稀里糊涂过一生也很好。p> 只可惜，有些人生来命里自带坎坷，老天不会给她半日的安稳，而他的母亲，便是那样的人。p> 纵然她能说服自己被利用，被背叛，说服自己为了孩子忍受这一切，可父亲的薄凉与狠辣依旧能将她逼到绝路，最后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挣脱这一切。p> 旁人都说，他的母亲是被情所伤，自寻短见。p> 可他清楚知道，不是的。p> 他的母亲从来不是那种人，她是为了他，为了不让他重蹈她的覆辙，所以以结束自己生命的决绝方式，送他自由飞翔。p> 她不想让他成为顾家的一把刀，成为被他父亲利用至死的一颗棋子。p> 她希望他自由，希望他实现自己的抱负，希望他遇到的人都是好人，希望他平安顺遂，去过她想过却没有过成的日子。p> 母亲的死彻底揭开他与父亲的矛盾。p> 他厌倦父亲的虚伪，而父母也厌倦了他的乖戾与偏执，两人刀剑相见，一度见血，若不是老仆赶来得及时，只怕他早已丧命在父亲的剑下。p> 毒疮需要刮骨来疗伤，他却连沾染了毒疮的那只胳膊都不要，自此之后，世上再无顾三郎，只有商城的商溯，一个早已没落的家族里的不知名的儿郎。p> 而他的偏执刻薄，自私恶劣，乖戾厌世，冷漠阴毒，也随着岁月的增长而越发明显。p> 若不是遇到相蕴和，只怕现在的自己与人间败类没什么区别。p> 可也正因为遇到相蕴和，他才突然明白，原来他的人生，有另外一种可能——一种他也可以拥抱阳光与温暖的可能。p> 商溯手指微紧。p> 钟声又在叩响。p> 闷沉威严，催促着停留在宫中的贵人们。p> 是时候出去了，宫门即将落锁了。p> 若再不出去，只怕要在寒风中被禁卫门监视着熬一夜。p> 商溯轻轻笑了一下。p> “回府。”p> 商溯对老仆道。p> 老仆眼梢微抬，“三郎不去寻世女？”p> “不着急。”p> 商溯看向相蕴和寝宫的方向，眼底的雾霾此时已变成星河璀璨，“来日方长，我和她有的是机会互诉衷肠。”p> 不必急于这一时。p> 他们都很年轻，有很多的时间来成长，他可以变成更好的自己之后，再向相蕴和表明心意。p> 商溯如此想着，也是如此做着。p> 在他看来，天下刚定，九州尚未完全恢复安宁，作为新朝继承人的相蕴和有数不清的政务要处理，哪有多余的时间去与男人谈情说爱？p> 恩，再缓缓。p> 待天下大定，九州欣欣向荣，她能空的出时间的时候，他再去寻她仍是不迟。p> 到那时，他们彼此都有时间，可以玩个痛快，闹个痛快，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便要因为明天还要早朝的事情而早早分开。p> 唔，明日好像是相蕴和第一次早朝？p> 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很重要。p> 商溯耳朵微动，一年没上过两次朝的他突然吩咐老仆，“一会儿回府你准备一下，明日咱们也上朝。”p> “？”p> 上朝是假，是想看世女吧？p> 老仆一眼看出商溯的心思，但没有拆穿，毕竟他不是没事便往自己身上揽事的性格，若不是商溯着实过不下去，他才不会开口指点商溯一星半点。p> 主仆两人从皇城走出，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出了皇城。p> 会稽顾家乃当世大族，京中的宅院自然修建得极为漂亮奢靡，相豫章入主中原之后，那些对付世家豪族的狠辣手段也随之传到京城。p> 在听相豫章大军包围京都消息的那一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顾家选择连夜离开，那些不方便带走的粮草珠宝与宅院，自然便便宜了商溯这位曾经叛出会稽顾家不孝子。p> 相豫章虽打压世家，将他们的宅院财宝与田地分给普通人，但顾家毕竟是商溯曾经的家族，相豫章大手一挥，没有让赵修文对顾家抄家，而是封存起来，待商溯抵达京都之后，把顾府交给商溯。

是以，在其他世家大族几乎被搬空搬净的时候，顾家还保持着旧日的体面与尊荣，这位曾经叛出顾家的不孝子，在重新站在顾家门楣之下时，便让老仆摘了顾家的门匾，换成商。p> 会稽顾家欠他们母子俩的东西不计其数，如今顾家落入他手中，被他改成商家，也算冥冥之中自有报应。p> 商溯心安理得使用着顾家不，是商家的一切。p> 还心血来潮，让官家把商家财产清算一番，把里面的财产一分为二，待明日早朝上献给相蕴和，让她用在治国理政上。p> 大夏初建，花钱的地方太多太多，有了这些钱与粮，能让相蕴和轻松许多。p> 商溯打算得很好。p> 次日清晨，他起了个

大早，天未蒙蒙亮，便已梳洗完毕，在扈从们的簇拥下前呼后拥去上朝。p> 商溯上朝是件稀罕事，一路上引无数文臣武将位置侧目。p> 但转念一想，今日是世女第一次上朝的日子，商溯怎会不出现？p> 他定然是会露面的，然后不分对错全部站在世女那一边，劈头盖脸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p> 想到那种画面，文臣武将们忍不住牙酸。p> 谁能扛得住商溯那张嘴？p> 那是不亚于他排兵布阵能力的一种天赋，能把活人骂死，死人骂活。p> 不行，他们不想触这种霉头。p> 得赶紧找个法子，来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p> 文臣武将们的眼睛滴溜溜转。p> 很快，他们想到了。p> ——让商溯自顾不暇，他不就没心思来寻他们的麻烦了吗！p>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p> “上朝——”p> 老内侍高声唱喏。p> 文臣武将们按照官职高低鱼贯而入。p> 作为武官之首的大将军，商溯第一个走进紫宸殿。p> 刚走进内殿，便看到两王座下的相蕴和，女人身着世女朝服，端坐两王之下，嘴角噙笑，目光温和，耀耀如初升之金乌。p> 商溯眼皮轻轻一跳，莫名觉得自己今日早起上朝是两年来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p> ——能大清早便见到相蕴和。p> 商溯心情顿时大好。p> 直到他一边看相蕴和，一边盘算着等文臣武将们说完这些废话，他便把自己整理出时，战火已蔓延到他身上——p> “两王不日登基，世女不日将进封为皇太女，那么皇太女的夫婿，是否也该定下来了？”p> 说话的人是一位官职颇高的文官，对着两王一撮到底。p> 商溯眼皮轻轻一跳。p>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抬头看向相蕴和。p> 相蕴和面上仍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微笑着看着说话的文官，仿佛一点不意外他的突然发难。p> ——对于新朝继承人来讲，一个贤德的另一半与聪明的孩子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事情。p> 商溯眸光微微一滞，蓦然想起昨夜相蕴和问他的事情，问他愿不愿意当她的入幕之宾？p> 她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婚事会朝臣们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所以自己便提前找好人选，待朝臣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时，她便甩出自己的答案，打朝臣们一个措手不及？p> 还别说，这的确是相蕴和的作风。p> 她用兵学了几分他的味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主打一个在敌军尚未反应过之际便突然发动袭击。p> 商溯嘴角抿成一条直线。p>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相蕴和问他的那句话，并非喜欢他，而是她需要他身边有个人，所以她选中他。p> ——一句让他整宿没有睡着的话，对她来讲不过是出发是政治，结果是利益。p> 商溯眯了眯眼。p> 文臣声音苍老，但却振振有词，“自古以来，东宫不稳则储君不稳，储君不稳则天下不安，天下不安则民心思变，两王不可不查。”p> “爱卿这话便严重了。”p> 相豫章曲拳轻咳，“阿和才多大？哪里就到了需要定下郎君的年龄了？”p> “且再等两年，等两年她再大一些时，我与贞儿便细细为她挑选一位合格的郎君。”p> 这话显然是拖延时间，文臣见得太多，于是长袖一甩，再次出击，“王上，储君乃国之重器，储君若无子，则江山社稷都不得安稳——”p> “既然知晓储君乃国之重器，爱卿又为何轻议储君？”p> 相蕴和轻笑一声，打断文臣的话。p> 文臣眉头微皱，“直言敢谏，乃臣子之责。”p> “莫说只是储君，纵然两王做错了事情，臣也该冒犯天颜，直言不讳。”p> “爱卿刚正不阿，可歌可叹。”p> 相蕴和莞尔轻笑，“只是王夫一事，爱卿却是会错了主意，更不必在这件事情上打主意。”p> 王夫二字成功勾起商溯的注意力，让他一双眼睛随着相蕴和的动作而轻轻转动。p> “爱卿既然直言敢谏，我今日便也给爱卿一句痛快话。”p> 相蕴和浅笑着看着对她逼婚催生的文臣，声音温柔却无比笃定，“我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爱卿不必着急，待时候到了，我便会领他出来相见。”p> 满殿哗然。p> 意外之中，但又在意料之中。p> 这位世女从来是一位极有主意的人，怎会在自己的婚事上受旁人的摆布？p> 绝不可能。p> 她只会一切尽在掌握，然后胸有成竹推进自己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是否会打乱别人的计划，却不在她的计划之中。p> 文臣武将们被这个突然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p> 说话的文臣愣了愣，努力消化着相蕴和的这句话带来的巨大信息量。p> 待好不容易消化完毕，他再度拱手，着实忍不住问相蕴和——p> “敢问世女，此人是谁？”p> 文臣有些疑惑。p> 总不能是那位商将军吧？p> 模样战功虽不错，可性格的恶劣程度却让人敬谢不敏，世女怎会定下他？p> 再说了，世女还年轻，这么着急定下来做什么？p> 他的子孙们模样不错，性格更不错，最适合给世女红袖添香去暖床了，怎能被旁人捷足先登，连世女的面都没有见到，便失去了成为下任继承人父亲的可能？p> “是我。”p> 偌大紫宸殿，突然响起商溯的声音。p> 作者有话要说p> 阿和：被催婚好烦，我拖一下。p> 小商：是我是我就是我！p> 阿和：？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p> 朝臣：？？？？？？？？？？p> 感谢在2024-04-1123:50:02~2024-04-1223:2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喵嗷~45个；p>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iadbm30瓶；绾卿10瓶；悦夏2瓶；有只咘咘鸟、likeher、leorosy、晚日寒鸦、千颖1瓶；p>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第一百零五章p> 与道听途说相比,她更相信眼见为实，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p> 所以当她有所怀疑时，她便转过身,向“臆想”中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看那里是否有清隽身影向她走来。p> 很遗憾,并没有。p> 那里只有成排的松柏耸立着，上面压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那是前几日刚下的，因宫中人手不足,所以只清扫了地面上的积雪,而松柏上的积雪去无人问津。p> 毕竟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p> 冬日的严寒与雪的重量，对于松柏们来讲不值一提。p> 相蕴和实现在松柏尽头停留,在长廊尽头停留。p> 那里迟迟没有人过来,她便笑了一下,收回视线。p> 无所谓,只是回头看一下的事情。p> 无论结果是哪一种，她都能接受。p> 如果回头的确看到了商溯的身影，那便是好事一桩，意味着她不需要再寻找新的男人。p> 如果看不到,那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与商溯回归君臣知己，给后世留一段千古佳话。p> 很显然，结果是后者。p> 商溯对她是千里马遇伯乐,是黑暗人生中突然窥见了天光。p> 他很开心,也很感激,所以士为知己者死,他愿意为她征战天下，佐助她定江山。p> 但也仅限于此，他对她从无男女之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p> 男女之情是他不曾涉及过的领域，他不想为任何人去涉及，也不想为了她而赴险。p> 对他来讲，幼年父母决裂是他心中永远不会愈合的一道疤，与其重蹈父母的覆辙，不如敬而远之，不去触碰，他一个人便能活得很精彩，又何必再添上一个人凑热闹？p> 他不需要。p> 相蕴和笑了笑。p> 收回视线，转身回头，在宫婢们的带领下继续往自己的寝殿走。p> 瑞雪无声落下。p> 地面上染上一层浅浅的白，枝头屋顶继续添加兆丰年的好兆头。p> 九曲长廊处，落下一个又一个急促的脚步印。p> 玄色的靴子踩了雪，沾了水，将那以金银线交织绣着云气纹的边缘上染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泥泞，沾上又被踩下，踩下又被沾上，轮回重复着，直到靴子的主任陡然停下，那上面的泥点子才倏地甩在靴子上，像是蕴开的烛痕。p> 停下脚步的商溯胸口微微起伏。p> 视线里的相蕴和越走越远，眨眼间，已踏出宫门，走进另一座宫苑。p> 她的速度很快，仿佛是为了躲避突然而至的大雪，所以她没有片刻的停留，径直向她自己的寝殿走去。p> 商溯张了张嘴，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p> ——没必要。p> 他唤过她的名字，但她没有回头。p> 他追得很急，但她却没有为他停留片刻时间。p> 她的确问了他想不想做她的入幕之宾，但那更像一句玩笑话。p> 她的话更像是吃醉了酒，笑眼弯弯与他说笑，问他想不想做她的入幕之宾，问完之后，她便转身离开，连给他反应与回应的时间都不曾留。p> 既然是玩笑话，待酒醒之后，便不会一切都做不得数。p> 所以她才会那般急匆匆便离开，只给他留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而不是等待他说出他愿意。p> 商溯嘴角抿成一条直线。p> 身后的老仆挑了挑眉，瞧瞧连背影都透着凄风苦雨的小主人，再看看已瞧不到背影但连影子都透着几分温柔的潇洒

豁达的相蕴和，怎么看怎么有种天意弄人活该错过的既视感。p> 小主人与世女虽都习武，但彼此都只习个皮毛，小主人会花拳绣腿，世女懂一些简单的防御，莫说遇到石都兰月那种高手，遇到张奎葛越这种级别的人都活不下来。p> 这种情况下，指望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很不现实的事情，所以直接导致当排成排的松柏们耸立着时，一人走在这一边，一人走在那一边，两人谁也看不到谁，根本看不到松柏后的彼此。p> 但他就不一样了，他不仅看到了世女回了头，还回头的时间颇长，可惜那个时候他家小主人在被挡在树影后，世女看到空荡荡的长廊，只轻笑一声，慢慢转过了头。p> 到底是被两王委以重用的继承人，拿得起，放得下，绝不会因为没有意义的事情消耗自己的时间与精力。p> 抬眉再瞧他家小主人，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叫表情，眸色如化不开的墨，阴郁颓废又乖戾，一如从前老主人死后只剩他自己时的模样，厌世的情绪能从眼角眉梢泛出来。p> 老仆眼皮跳了跳。p> 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把刚才的事情和盘托出。p> “三郎，方才世女回头了。”p> 老仆声音如古井般无波。p> 但却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商溯颓废情绪一下子高涨起什么？”p> “你再说一遍，相蕴方才和怎么了？”p> 商溯瞬间回头，昳丽凤目看着老仆，如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p> “”p> 挺商家人。p> 三郎的母亲也是这般至情至性的人，所以早早夭亡，死在爱情破灭之后的绝望中。p> 老仆见怪不怪，看着面前眉眼艳丽但也纯粹的男人，不急不缓说出自己的话，“我说，方才世女在找你。”p> “只是你在松柏后，而她在松柏前，所以你们两个谁也没有看到谁？”p> “她在找我？！”p> 商溯眼睛稍稍睁大，“她方才听到了我的声音？！她在停下来等我？！”p>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可以这么讲，于是老仆点点头，三两句话把事情交代清楚——p> “正常来讲，她应当听不到你的话。”p> 老仆道：“她只所以回头，是因为她想回头，她想再看一看，你有没有追出来。”p> 看一看她是否真的会错了心思，你对她没有半点男女情意。p> 什么听到声音的话，不过是她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无论声音存在与否，她都会回头看一眼，看她选中的人有没有追出来。p> 这才是内心强大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p> 她不会患得患失，也不会小心翼翼试探，她清楚知道自己值得拥有世间所有美好，所以她敢大胆出击，询问别人对她的心意。p> 是便在一起，不是也无妨。p> 无论哪一种结果，她都能承受得起。p> 这才是国之储君该有的气度，虚怀若谷，胸有成竹。p> 小主人的运气到底要比老主人好些，遇到的人是真正的光风霁月，温柔豁达。p> 老仆结束自己的话，静静看着面前已长大成人的三郎。p> 商溯慢慢回神。p> 老仆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脑海中叩响，将他大脑冲击得再无一物——无论她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都会回头。p> 她回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自己。p> 因为想让他陪着她，因为更希望身边的人是他，所以她回头，仅此而已。p> 她的内心，一如既往强大。p> 商溯慢慢回神。p> 那么，他配得上内心强大又温柔的她吗？p> 商溯抬头，看着那条早已没有相蕴和身影的宫道，生平第一次，他开始反思自己。

幼年之际，他便在族中崭露头角，纵然是整个顾家整个江东之地，都难以找到能与他推演沙盘的人。p> 于是他的族人与他他那好父亲便如获至宝，视他为会稽顾家最耀眼的新星，能够改变顾家百年来之能为臣的命运。p> 是的，顾家的野心很大，遭遇过一次灭顶之灾的他们不再相信任何执政者，只相信权力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所以他们不当皇帝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而不是因为他们不想。p> ——当然，这句话可以用在任何一个世家身上。p> 哪有那么多的忠心耿耿与肝脑涂地？p> 不过是势不如人，所以不得不俯首称臣罢了。p> 当他的势力扩张到一定程度，当他有拥有问鼎天下的能力，他绝对会揭竿而起，让自己去当这个天下之主，而不是三拜九叩朝拜别人，将自己的家族荣辱都系于别人的喜怒哀乐。p> 有了他这样不世出的天才，顾家的野心进一步膨胀，而他那几乎与父亲恩断义绝的母亲，也得到父亲假仁假义的“宠爱”，是人人称羡的一对“神仙眷侣”。p>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讨好与奉承的氛围中长大，用生命去捍卫顾家的荣誉，为顾家的野心征战天下，让他的祖父

或者父亲成为掌权天下的帝王，而后被鸟尽弓藏，结束自己惊才绝艳但又无比短暂的一生。p> 可是生活中往往充满意外，士族大家尤其多。p> 他的好父亲算准了母亲对他的一往情深，也算准了他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性格，可唯独没有算准的，是人心——他们母子俩只是单纯，并不是蠢。p> 他的确没什么城府，也不屑于有城府，他在人情世故中选择了遵从自己的本心，而不是让自己变成为了功名利禄便面目可憎的人。p> 他分得清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好意。p> 更知晓父亲每次来寻母亲时，身上残留着的香脂味代表什么。p> 更知晓他的兄长们看向他的目光为何喜欢中又略带轻蔑，那是对一枚好用棋子的喜欢，待他没有利用价值时，便会被他们无情丢弃。p> 变故生在母亲与父亲的彻底决裂。p> 他的母亲是一个极为温婉极为温柔的人，一生循规蹈矩，以高门贵女与世家贵妇的标准来要求自己。p> 他的母亲前半生虽颠沛流离，但自从嫁给了他名义上的父亲，生了他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天才，母亲的日子便慢慢好了起来。p> 从相敬如宾，到夫妻恩爱，到儿子聪慧，再丈夫虽有莺莺燕燕，但总也越不过她，这似乎是高门贵妇们最高的追求目标，是所有贵女们都渴求的东西。p> 这些东西尽数落在他母亲身上，让母亲成为世家大族们的贵女们无不羡慕的存在，母亲努力接受这一切，努力劝说着自己，何必将一切假象全部撕开？这样稀里糊涂过一生也很好。p> 只可惜，有些人生来命里自带坎坷，老天不会给她半日的安稳，而他的母亲，便是那样的人。p> 纵然她能说服自己被利用，被背叛，说服自己为了孩子忍受这一切，可父亲的薄凉与狠辣依旧能将她逼到绝路，最后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挣脱这一切。p> 旁人都说，他的母亲是被情所伤，自寻短见。p> 可他清楚知道，不是的。p> 他的母亲从来不是那种人，她是为了他，为了不让他重蹈她的覆辙，所以以结束自己生命的决绝方式，送他自由飞翔。p> 她不想让他成为顾家的一把刀，成为被他父亲利用至死的一颗棋子。p> 她希望他自由，希望他实现自己的抱负，希望他遇到的人都是好人，希望他平安顺遂，去过她想过却没有过成的日子。p> 母亲的死彻底揭开他与父亲的矛盾。p> 他厌倦父亲的虚伪，而父母也厌倦了他的乖戾与偏执，两人刀剑相见，一度见血，若不是老仆赶来得及时，只怕他早已丧命在父亲的剑下。p> 毒疮需要刮骨来疗伤，他却连沾染了毒疮的那只胳膊都不要，自此之后，世上再无顾三郎，只有商城的商溯，一个早已没落的家族里的不知名的儿郎。p> 而他的偏执刻薄，自私恶劣，乖戾厌世，冷漠阴毒，也随着岁月的增长而越发明显。p> 若不是遇到相蕴和，只怕现在的自己与人间败类没什么区别。p> 可也正因为遇到相蕴和，他才突然明白，原来他的人生，有另外一种可能——一种他也可以拥抱阳光与温暖的可能。p> 商溯手指微紧。p> 钟声又在叩响。p> 闷沉威严，催促着停留在宫中的贵人们。p> 是时候出去了，宫门即将落锁了。p> 若再不出去，只怕要在寒风中被禁卫门监视着熬一夜。p> 商溯轻轻笑了一下。p> “回府。”p> 商溯对老仆道。p> 老仆眼梢微抬，“三郎不去寻世女？”p> “不着急。”p> 商溯看向相蕴和寝宫的方向，眼底的雾霾此时已变成星河璀璨，“来日方长，我和她有的是机会互诉衷肠。”p> 不必急于这一时。p> 他们都很年轻，有很多的时间来成长，他可以变成更好的自己之后，再向相蕴和表明心意。p> 商溯如此想着，也是如此做着。p> 在他看来，天下刚定，九州尚未完全恢复安宁，作为新朝继承人的相蕴和有数不清的政务要处理，哪有多余的时间去与男人谈情说爱？p> 恩，再缓缓。p> 待天下大定，九州欣欣向荣，她能空的出时间的时候，他再去寻她仍是不迟。p> 到那时，他们彼此都有时间，可以玩个痛快，闹个痛快，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便要因为明天还要早朝的事情而早早分开。p> 唔，明日好像是相蕴和第一次早朝？p> 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很重要。p> 商溯耳朵微动，一年没上过两次朝的他突然吩咐老仆，“一会儿回府你准备一下，明日咱们也上朝。”p> “？”p> 上朝是假，是想看世女吧？p> 老仆一眼看出商溯的心思，但没有拆穿，毕竟他不是没事便往自己身上揽事的性格，若不是商溯着实过不下去，他才不会开口指点商溯一星半点。p> 主仆两人从皇城走出，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出了皇城。p> 会稽顾家乃当世大族，京中的宅院自然修建得极为漂亮奢靡，相豫章入主中原之后，那些对付世家豪族的狠辣手段也随之传到京城。p> 在听相豫章大军包围京都消息的那一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顾家选择连夜离开，那些不方便带走的粮草珠宝与宅院，自然便便宜了商溯这位曾经叛出会稽顾家不孝子。p> 相豫章虽打压世家，将他们的宅院财宝与田地分给普通人，但顾家毕竟是商溯曾经的家族，相豫章大手一挥，没有让赵修文对顾家抄家，而是封存起来，待商溯抵达京都之后，把顾府交给商溯。p> 是以，在其他世家大族几乎被搬空搬净的时候，顾家还保持着旧日的体面与尊荣，这位曾经叛出顾家的不孝子，在重新站在顾家门楣之下时，便让老仆摘了顾家的门匾，换成商。p> 会稽顾家欠他们母子俩的东西不计其数，如今顾家落入他手中，被他改成商家，也算冥冥之中自有报应。p> 商溯心安理得使用着顾家不，是商家的一切。p> 还心血来潮，让官家把商家财产清算一番，把里面的财产一分为二，待明日早朝上献给相蕴和，让她用在治国理政上。p> 大夏初建，花钱的地方太多太多，有了这些钱与粮，能让相蕴和轻松许多。p> 商溯打算得很好。p> 次日清晨，他起了个大早，天未蒙蒙亮，便已梳洗完毕，在扈从们的簇拥下前呼后拥去上朝。p> 商溯上朝是件稀罕事，一路上引无数文臣武将位置侧目。p> 但转念一想，今日是世女第一次上朝的日子，商溯怎会不出现？p> 他定然是会露面的，然后不分对错全部站在世女那一边，劈头盖脸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p> 想到那种画面，文臣武将们忍不住牙酸。p> 谁能扛得住商溯那张嘴？p> 那是不亚于他排兵布阵能力的一种天赋，能把活人骂死，死人骂活。p> 不行，他们不想触这种霉头。p> 得赶紧找个法子，来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p> 文臣武将们的眼睛滴溜溜转。p> 很快，他们想到了。p> ——让商溯自顾不暇，他不就没心思来寻他们的麻烦了吗！p>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p> “上朝——”p> 老内侍高声唱喏。p> 文臣武将们按照官职高低鱼贯而入。p> 作为武官之首的大将军，商溯第一个走进紫宸殿。p> 刚走进内殿，便看到两王座下的相蕴和，女人身着世女朝服，端坐两王之下，嘴角噙笑，目光温和，耀耀如初升之金乌。p> 商溯眼皮轻轻一跳，莫名觉得自己今日早起上朝是两年来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p> ——能大清早便见到相蕴和。p> 商溯心情顿时大好。p> 直到他一边看相蕴和，一边盘算着等文臣武将们说完这些废话，他便把自己整理出时，战火已蔓延到他身上——p> “两王不日登基，世女不日将进封为皇太女，那么皇太女的夫婿，是否也该定下来了？”p> 说话的人是一位官职颇高的文官，对着两王一撮到底。p> 商溯眼皮轻轻一跳。p>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抬头看向相蕴和。p> 相蕴和面上仍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微笑着看着说话的文官，仿佛一点不意外他的突然发难。p> ——对于新朝继承人来讲，一个贤德的另一半与聪明的孩子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事情。p> 商溯眸光微微一滞，蓦然想起昨夜相蕴和问他的事情，问他愿不愿意当她的入幕之宾？p> 她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婚事会朝臣们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所以自己便提前找好人选，待朝臣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时，她便甩出自己的答案，打朝臣们一个措手不及？p> 还别说，这的确是相蕴和的作风。p> 她用兵学了几分他的味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主打一个在敌军尚未反应过之际便突然发动袭击。p> 商溯嘴角抿成一条直线。p>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相蕴和问他的那句话，并非喜欢他，而是她需要他身边有个人，所以她选中他。p> ——一句让他整宿没有睡着的话，对她来讲不过是出发是政治，结果是利益。p> 商溯眯了眯眼。p> 文臣声音苍老，但却振振有词，“自古以来，东宫不稳则储君不稳，储君不稳则天下不安，天下不安则民心思变，两王不可不查。”p> “爱卿这话便严重了。”p> 相豫章曲拳轻咳，“阿和才多大？哪里就到了需要定下郎君的年龄了？”p> “且再等两年，等两年她再大一些时，我与贞儿便细细为她挑选一位合格的郎君。”p> 这话显然是拖延时间，文臣见得太多，于是长袖一甩，再次出击，“王上，储君乃国之重器，储君若无子，则江山社

稷都不得安稳——”p> “既然知晓储君乃国之重器，爱卿又为何轻议储君？”p> 相蕴和轻笑一声，打断文臣的话。p> 文臣眉头微皱，“直言敢谏，乃臣子之责。”p> “莫说只是储君，纵然两王做错了事情，臣也该冒犯天颜，直言不讳。”p> “爱卿刚正不阿，可歌可叹。”p> 相蕴和莞尔轻笑，“只是王夫一事，爱卿却是会错了主意，更不必在这件事情上打主意。”p> 王夫二字成功勾起商溯的注意力，让他一双眼睛随着相蕴和的动作而轻轻转动。p> “爱卿既然直言敢谏，我今日便也给爱卿一句痛快话。”p> 相蕴和浅笑着看着对她逼婚催生的文臣，声音温柔却无比笃定，“我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爱卿不必着急，待时候到了，我便会领他出来相见。”p> 满殿哗然。p> 意外之中，但又在意料之中。p> 这位世女从来是一位极有主意的人，怎会在自己的婚事上受旁人的摆布？p> 绝不可能。p> 她只会一切尽在掌握，然后胸有成竹推进自己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是否会打乱别人的计划，却不在她的计划之中。p> 文臣武将们被这个突然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p> 说话的文臣愣了愣，努力消化着相蕴和的这句话带来的巨大信息量。p> 待好不容易消化完毕，他再度拱手，着实忍不住问相蕴和——p> “敢问世女，此人是谁？”p> 文臣有些疑惑。p> 总不能是那位商将军吧？p> 模样战功虽不错，可性格的恶劣程度却让人敬谢不敏，世女怎会定下他？p> 再说了，世女还年轻，这么着急定下来做什么？p> 他的子孙们模样不错，性格更不错，最适合给世女红袖添香去暖床了，怎能被旁人捷足先登，连世女的面都没有见到，便失去了成为下任继承人父亲的可能？p> “是我。”p> 偌大紫宸殿，突然响起商溯的声音。p> 作者有话要说p> 阿和：被催婚好烦，我拖一下。p> 小商：是我是我就是我！p> 阿和：？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p> 朝臣：？？？？？？？？？？p> 感谢在2024-04-1123:50:02~2024-04-1223:2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喵嗷~45个；p>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iadbm30瓶；绾卿10瓶；悦夏2瓶；有只咘咘鸟、likeher、leorosy、晚日寒鸦、千颖1瓶；p>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