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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009章 觉海大师
永安元年二月，袁天青应圣旨，被招入长安。
皇上恩赐其同进士出身，赐长安宅邸一座，赐正六品上散官朝议郎，可谓恩厚。
正逢春季多雨，一路颠簸，狼狈不堪。
——《大昌正史：袁驸马传》
冬日没什么蔬菜可吃，就算是夏家，早餐也不过多了点腌萝卜。不过粥和羊肉管够，早餐如此，倒也算丰富。袁天青说：“好吃。”
夏老爷说：“食不言，寝不语。”
饭菜再好吃，不让说话，味道少了大半。
不光如此，“虽疏食菜羹，必祭，必齐如也。席不正，不坐。”
也就是说，吃饭时也得坐正。遇到好吃的，不能狼吞虎咽，遇到难吃的，也得细嚼慢咽。不能嫌弃，不能挑拣，不能歪斜。
就好像举行一场严肃的仪式。
夏川也被教成了一块木头，死板得很。坐在袁天青旁边，一听到袁天青发出声音，便停箸注目来劝告，也不说话，就盯着你瞧。那张白白净净的宋玉般的脸蛋，几次注目下来便像官差一样可恶，忽然停箸一望，仿佛小鬼缠身——恐怖！
事后，夏琼劝道：“袁公子不要怪罪，川儿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风声，所以为了我的事心急，牵累到你身上。他之前没这么可恶！”
“是吗，我还以为他一直这样。”
惨啊，袁天青甚至以为在这吃饭，还不如在监狱里来的快活。
“不是这样，你看，李明杰不是很正常么？他之前来过我家，对此有所了解。”
李明杰一抖折扇，说：“不错。你习惯就好。”随即说道，“咱们还是说说生意怎么做？你说平常人也能做木匠活，那本公子就出点钱，把王府的租户找来，你调教之后，本公子带他们成就此事。你俩外出不便，就交给我。”
他真是一个天大的好人啊！
讲明此事，他便告辞——是想走？
袁天青抓住他说：“有难同当。”
李明杰说：“咱们说好了的分工，照办而已。何况，你俩卿卿我我的，本公子留在这作甚，府中还有如花美眷，怎能客居于此？”
袁天青纳闷，“你已成婚了？”
“这话说的，我孩子都有了。”
真的意外，袁天青还以为李明杰没结婚呢，才整天在外面鬼混，结了婚了还这样，真的是好日子不好好过——不过这个时代，这个身份的人大都如此。就连那巴城王，孩子都结婚了，不也照样花天酒地，给小妹妹递纳妾的文帖。
袁天青说：“你真不讲义气。”
“可不能这么说。讲义气是说祸福与共。你算算，这夏家的福气是谁呀？这福气是谁享的啊？呵呵，你享了福，却让我跟你受罪，哪有这样道理？”
这道理讲的，确实是个道理。
夏琼却骂道：“你们两个混小子，登徒子，说什么呢？谁享了谁的福，敢不敢说清楚？还有什么叫受罪，这是我家……”
李明杰被怼了个正着，说：“你们二人算得上巴城才华最高的才子佳人，辩本公子一人，纵使本公子长了铁齿铜牙，也只有输的份。本公子不跟你们说，正所谓敏于事而慎于言，本公子忙活去了。只需夏小姐记得，是袁兄弟先说的有难同当。”
临走临走，还抛了个挑拨离间的饵。倒真的是铁齿铜牙。
待他走后，夏琼看向袁天青，问：“你说吧，你与他有难同当什么意思？”
要不说那小子蔫坏呢。
他深谙女子心理，挑拨离间一击即中。
袁天青笑道：“我就不信你喜欢那两个木头？”
不装了，摊牌了，就不喜欢。
夏琼愣住了，随即说：“既如此，家父跟你说了什么，竟让你搬到这儿来住？”
袁天青轻笑道，“你猜猜看？”
夏琼脸色迅速晕红，却是想到了当梦走进现实的各种美事。
她嗔道：“不想说算了，我才不猜。”
于是乎揭过了之前的抱怨——
其实跟那两个木头待在一起，别说袁天青和李明杰，就连夏琼都不太舒服。袁天青住进来之后，她在家一般做三件事。
一是琢磨折扇、手套和桌椅的式样，二是做些文雅事：弹古筝和画画，三是与袁天青讨论《卜算子》的乐理，以及诗画。
若只是这样，则尽如她所愿。因为才子佳人，总有许多话题可聊。
只是夏老爷的生活也很丰富。教过夏川之后，便来找她。也不说有什么事——或者说本就没什么事，他坐在旁边看着他们。
脸皮嫩薄的夏琼哪里好意思？
每次见其父到来，她都觉得是倒春寒，让她坐立不安。
才子佳人的情感，不是没有当众表达的，可是哪有在长辈面前谈的？
夏老爷大概也觉得不对头，过几日，他不来了——不过他不来，却让夏川那孩子过来，在旁边或站着，或坐下，支着耳朵听。
那夏川都十岁了，也不小了。
睁着两只大眼睛在那瞅，问他在干嘛，他就说：“爹爹说了，姐姐和袁先生的谈论有名士之风，让我过来多学学。我听了之后受益匪浅。”
大伙听见了，他是来学习的……
这一老一少两个木头，正经事不干，做起了电灯泡。
使二人无语，只好去忙些别的——
李明杰那日吃了早饭，逃荒似的离开夏宅，就再不进来了。
就连招了人送来，也是让王府的家丁代劳。
袁天青负责调教：他把木匠的难题拆分成一个个步骤，统一尺寸、工序等标准，让不同的工人做不同的话，再组装起来。这样一来，只需七八个人就能组成一个队伍，做出七八个木匠才能做出的活计来。一时间效率大增。
等袁天青调教半个月，讲究能用之时，李明杰让家丁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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