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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九章
秦戈依然没回头，沉着声音道：“你是聪明人，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挥挥手：“出去吧。”
多相处一分钟也不愿意。
莱芜翻开《道法会元》，有些吃惊。
在她的印象里，各门各派的修行法门都是最高机密，不仅不对外公开，还会用各种方法限制。当初罗浮收人之严格，对泄露门派修行法门的叛徒之残酷，更不用提在秘籍记录的文字上做文章，故意用笔画多的生僻字增加难度。
要想修行，管你是王权贵族还是天才学生，第一关都是学习认字。
不是日常生活用字或凡人政权的官方用字，而是许多字形和发音复杂的道门专用偏僻字。
她曾向玄元真君发问：“众生平等，有教无类，为什么强行将人分出高低，以此来决定他们能不能修行呢？”
玄元真君对她很直率，回答道：“修行者掌握的力量太大，不加甄别地收人修炼，若其人心性不定，则极易入魔，给这世间造成大祸害。”
所以人为设置各种门槛。
他又说：“众生平等是众生所愿，天道从来没有众生平等过。否则，为何有人一窍不通，又有人天生全通呢？”
莱芜当时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天可以不公，但人力可补天。”
发展实用的生活化道术，将大威力法术用在基建交通，简化文字教化凡人等等。
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但任务的时间太短，导致她只来得及干最紧急的事，这些经营计划只好中途崩了——
不想这《道法会元》跟她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全书两个巴掌厚，数十万字数，绝大多数都是民间的常用字。
不仅如此，其中囊括不少道门和修行世家的基础修行法门，并开宗明义地告诉所有人，按此书记录方法打下炼气基础后再根据个人体质选择修行方向能事倍功半。书里虽然没有更深入的修行法门，但仅引人入门这个作用，就已石破天惊了。
这不仅仅是一本修行书，而是便于传播的半个修行界历史啊！
再看书页上编撰人，秦戈。
这位道尊不仅在灭魔路上扛大旗，还从修行文明传播的源头入手。
以他的野心，只怕这本书不仅是太清门弟子的必修书，还不禁止对外传播。
受他恩惠的修行人必然有千千万，但凡其中出几位厉害人物——
从此后，世间的修行人谈起修行界的发展史，怎么都绕不开他。
在攫取名声一道上，秦戈确实高妙。
莱芜看完小半本书，苏亦青和茱萸娘的座谈会也到了尾声。
她去秦戈房间收拾碗筷，茶水和杂粮点心一点没动，只有那糕动了一点。
确实很挑剔呢！
她隔着窗户问：“道尊，晚饭想吃些什么？”
秦戈也隔窗户回答她：“不用。”
连见她一面也不愿意了。
莱芜闲下来，就拉茱萸娘认字。
两人借着院子里照明的法阵，用木炭在石板上书写练字。
茱萸娘老眼昏花了，看书页上的字如同虫爬，莱芜就将字写得特别大。
幸好她记性不错，年轻时候能将听过的话本故事记得一字不差，学了没一会儿，就学会好几十个简单的。
茱萸娘夸奖道：“这些字比李大夫医书上的字简单多了。”
往日卖药给李大夫，李大夫会拿本草药书，将上面的各种图画和字指给她看，要她在山里找类似的。
图片她认识，但字就不好认了。
一个个笔画繁多不说，平时也不怎么用，好不容易死记硬背住了，隔段时间不用就又忘记了。
莱芜知道这马车内的动静都避不开两位道君，就借机夸奖秦戈：“所以道尊厉害呀！他为了大家学习方便，特意将难的字换成简单的字。这样记起来容易，少用些时间背诵学习，就可以多些时间去练习。娘，道尊很为咱们凡人着想——”
细细碎碎的女声，有年轻女孩子的活泼，也有不符合她年龄智慧。
苏亦青坐在窗前，托着下巴认真听，听到妙的时候就回头问：“怎么样？她是不是很聪明？”
三两句话点明了秦戈挖天下道门根底的意图。
屋内光线微弱，秦戈的背影依然僵硬，但他身下阴影里有张开的莲花瓣，也有茂盛的葫芦藤缠绕着提供生气。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他立刻恢复。
秦戈呼吸急促道：“过于聪明了。”
莱芜在山野里生长，没有受过教诲，也没有类似的经历，却深入分析到这样程度。
他信世上有天才，可这一切都太巧了。
苏亦青笑：“不像罗浮袁信的手笔，他若有机会，巴不得一剑杀死你，不会用如此折辱的方式。再说了，他这几十年心全用在那位没露过脸的神秘道侣身上，连北渊洲的灭魔都顾不上，何况你？”
秦戈接口：“也不是方寸山的江晨风，她只盯着赵灵壁，顾不上我。”
苏亦青点头：“倒是颇有几分合欢宫白不归的风格，奇诡异常，以折磨人为乐。”
秦戈垂头，目光紧盯着腹部。
苏亦青见他不甘心，劝道：“事已至此，只有忍耐。你再气，把自己气死又能怎样？”
秦戈闭眼，深吸气道：“三天后经过春城，你带她们去春城的遁所逛逛。若时间充裕，再带她去明光寺——”
伪装得再好，也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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