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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上门说理
都市黑夜被四处闪烁的霓虹灯扯出五光十色的裂口,失了原本深沉的模样。
进门前,沈幕川下意识回头望向身后,皎洁的月亮松松挂在梧桐树梢,仿若繁华夜色里最后一寸遗世独立的净土。
他对那晃人眼晕的月亮眨了眨眼,才回头迈过门槛。
融融热气迎面扑来,拂去落了满肩的无声冷月,他仿佛踏进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暖光,书香,还有……抱坐在圈椅里朝他诧异看来的人。
她在诧异什么?他的问题明明还没问出来,她一会儿听到他的问题才该摆出这幅表情。
心知酒精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沈幕川开门见山:“你为什么喜欢一个毫无逻辑的故事?”
苏棠:“什么?”
昨夜床边亮了大半夜的灯光,和沈幕川理智羁绊许久的那些问题终于在第二夜找到了出口:
“王后得知白雪公主取代她成了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对她动了杀心,派出猎人暗杀她,猎人却因她的美貌放过了她,并杀死一只野猪取出心脏充作是她的,帮她遮掩活着的事实。你读的也是这个故事,没错吧?”
苏棠迟缓点点头。
沈幕川:“王后杀人肯定会派自己的心腹,能成为心狠手辣的王后的心腹必不可能是良善之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单纯因为白雪公主的美貌愿冒被王后责罚的风险而放弃杀她。”
“退一步来说,假使猎人真被白雪公主的美貌蛊惑而放弃杀她,也不会直接放她走。不是良善之辈又为色所惑,他会告诉白雪公主王后对她动了杀心,在她慌乱不知所措之际主动提出庇护,以故事里白雪公主随便闯进一间有七个男人生活痕迹还能倒头就睡的单纯,她会感恩戴德地答应猎人名为保护实为变相圈禁的各种举措。并且有很大可能在和猎人的相处中,日渐模糊感激和爱的边界,最后心甘情愿被圈养。”
苏棠搁在两膝间的下巴歪了歪,颇感兴趣问:“我们的猎人不能对女人不感兴趣吗?”
沈幕川:“可以。但猎人是个同性恋或者无性恋,他又怎么会放过白雪公主呢?但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可以考虑他对美色不感兴趣。男人喜欢的东西无外乎三样:权、钱、色。他若是对色不感兴趣,那他可以图谋的便更多了。像之前说的,他庇护公主,得到公主的信任和依赖,等公主成年,他把公主送回皇宫。无论国王是不是真的感激他救下公主护佑她多年,面上都要给他足够的恩赏,权力和财富必不会少。如果他野心够更大,甚至可以迎娶公主蛰伏上几年,等时机成熟发动政变谋权篡位。”
苏棠笑着听完,又问:“那猎人不能对权和钱也不感兴趣吗?”
沈幕川:“当然可能。一个男人如果对权、钱、色三者皆无兴趣,情况无外乎两种:一种是为僧为道的方外之人,另一种……”
苏棠:“另一种是?”
沈幕川面无表情吐出:“身体太差。”
“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因为他是个猎人。猎人什么都可以不好,就是不能身体不好。”
苏棠没绷住,噗的笑出来。对上沈幕川疑惑看来的眼神,紧抿双唇示意他继续。
“此外,故事里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常识性错误。野猪的内脏器官比人类的大。假使白雪公主身高一米六左右,那她的心脏约有5cm9cm大……”沈幕川注意到苏棠的手指在空中比划大小,进一步解释,“大概是你握紧的拳头那般大。”
“而野猪的心脏则大得多,至少也有8cm12cm大小,所以拿野猪的心脏充作白雪公主的心脏一定会被王后立刻发现。当然,也可以考虑王后是一个缺乏医学常识的人,但王后身边,从侍女到智囊团,全部缺乏常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假使王后不想让除了她和猎人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问那面什么都知道的魔镜。猎人的谎言便会不攻自破……”沈幕川突然噤声。
不知何时,苏棠看来的眼睛亮得惊人。
沈幕川不自觉想起进门前回望的最后一眼。
酒精让他生出种荒唐的错觉:今夜这一刻,普照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月光都被她拢来装进眼里,一齐看向了他。
原来,只能盛下他一个人的眼是这般耀眼……
苏棠莞尔:“还有呢?”
其实,不合逻辑的地方还有很多。
王后再度发现白雪公主的痕迹,为什么要化身丑陋的巫婆,费心制作毒苹果,却又只满足于让她沉睡?明明再派人杀了她最简单,既不容易落下把柄,又可以一劳永逸。
但这种种的不合逻辑,在这一刻,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那么,只剩下那个他最不能理解的不合逻辑的问题了。
沈幕川:“在白雪公主的故事里,公主因为吃了有毒的苹果长久地陷入沉睡,七个小矮人把她的身体放进水晶棺。但在公主醒来之前,所有的故事角色都默认公主是死人,连魔镜也不例外,回答王后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对吧?”
苏棠:“没错。”
沈幕川:“那王子如何会对一个死人一见钟情?无论故事如何强调白雪公主的美貌,正常人都不会对一个死人一见钟情并想把她从棺材里带走,不是吗?”
苏棠没有像之前一样立马做出回应。
她不紧不慢放下拢住两膝的纤细手臂,巴掌大的红色单鞋一先一后落在木地板上,踩着洒落一地的柔光蹁跹走来,在与沈幕川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苏棠抱臂仰起脸,目光细致流连在沈幕川此时正经的近乎刻板的面庞,细眉挑高,嘴角勾起浅薄的肆意:“是谁告诉你,王子是个正常人的?”
沈幕川觉得他脑袋晕得厉害,不然怎么听不懂她的问题,他闭上眼手指抵住太阳穴用力按揉。
一缕清甜的栀子香却若有若无飘上鼻端。
沈幕川迟缓睁开眼,苏棠踮起脚尖歪头凑近看他的画面在视野里一点点清晰。
他觉得自己的五官仿佛被人上了发条,一扣扣在拧紧……
在沈幕川对自己正以什么面目示人毫无把握的某一瞬,苏棠蓦地笑了,笑着对他说:“你真的挺可爱的。”
他看的很清楚,那笑比屋外今夜的月光星河还灿烂。
窗外正有飞机轰鸣而过,沈幕川望出去,夜空上只余一道长长的白尾,拖得很长很长。
他把那道白尾看得彻底了无痕迹,刚才的轰鸣声依旧在胸腔回荡。
今晚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神思混乱搅在一起。
一个想法毫无章法跃入脑海:这游戏真是把他玩得……乱七八糟。
不,沈幕川猛晃了下头,他果然醉了。
说话竟颠三倒四。
该是,
他把这个游戏玩得乱七八糟。
snow white club
时针走到10,桌上空酒瓶堆里“嗡嗡嗡嗡”震个不停。
前一秒,贺允中长腿还悠闲叠架在桌上,晃悠悠享受着微醺的飘然,下一秒便扑到桌上,把桌上空了的圆瓶方瓶扒拉得东倒西歪。
找到了!
“不聊了,不聊了,”贺允中一手划掉名为“门禁”的手机闹钟,一手抓起外套搭在肩上,“我得先走了,改天再聊。”
仰在沙发上的陈嘉阳两颊喝得绯红,听到动静晕晕乎乎撑着坐起身。屁股好不容易坐稳,定睛一瞧,却只看见“嗖”一下甩上的门尾巴。
陈嘉阳撑着眼皮在包房里四处打量,对着有些重影的叶星晖问:“那小子又跑了?”
叶星晖扶额:“跑的是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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