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八十四章 装神弄鬼
薛止轻声喃喃,“本王还吩咐的动你么?”
千寂立刻双膝跪下,把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gaoyawx他知道这次是真惹怒了主子,恐怕要大事不妙啊。
“你们两个啊,就是在这儿野惯了,玩的都忘了自己是谁。”上头是薛止依旧轻柔温和的声音,明明是那么柔软的语调,可听在千寂的耳朵里却是十分瘆人,瘆到心坎里那种。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以为小姐都已交代过了。而且爷昨日没过来,便疏忽了这次……属下求爷责罚。”
其实这是假话,但是阿乌早应允过要是出了事就帮他兜着,这样说应该是没问题吧……
“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薛止微微颔首,竟然是轻巧的放他一马。
千寂惊喜的连连应声说是,他大概猜得到为何主子爷今儿这么好说话,事关小姐,爷总是特别给面子的。其实他一开始就后悔了,就自家爷那个脾气,他当初就不该随便瞎答应了小姐。
“屋里那个是怎么回事。”薛止可没忘了这茬,他的小丫头可没有半夜留人的习惯。
千寂从跪地起身,走进屋里去辨认了一下,“是侍女林薇,看样子是睡过去了……”
“睡过去?”薛止刚在门口就感觉到了林薇急促剧烈的呼吸,分明就是在害怕装睡罢了。这段时间来林薇频频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薛止也察觉出了她的逾越,这让大王爷有种被针对的感觉,心里非常不爽。他有心越界处置了,但怕惹了小丫头不高兴,但是把人留在这儿还是个招人烦的祸患。
“等小姐回来了就告诉她,这个人遣去做粗使杂事,本王不想在这个院里再看见她了。”
千寂立刻将林薇从地上拎起来带出卧房。
薛止明晃晃的白衣再次走进黑夜,时候不早了,要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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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身后关上,随即又传来了清脆的落锁声,阿乌第三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丫戏还做的还挺全套呢。
那侍女好像有点害怕国师,她匆匆忙忙的弄好了锁头,紧着就跑开了。她来到院门口,将钥匙恭恭敬敬的递在七老爷手上。
七老爷把玩着黄铜钥匙,十分鄙夷的轻哼了一声,算命算得准有什么用,说白了就是个神棍,难道还能逃出这牢笼、真长了翅膀飞走么?
这是一间漆黑冰冷的女子卧房,冷的大概连暖炉熏笼也没放上一个。阿乌的夜视能力好,就这样直接走了进去。
她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床上一角,头发都糊在脸上,全身裹在一条被子,不是女鬼但胜似女鬼。
阿乌先深深呼吸了一下,感受着对方灵魂的波动。眼前这个人的脑子很混乱,看来是真疯无疑。疯了也好啊,疯的人说什么也没人会信呢。
阿乌慢慢放松下来,她抬起手打了个指响,一簇蓝色火焰在指尖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屋子。火焰飘落在干枯的灯芯上持续自燃,光芒映在粉色的纱帐上变成奇怪的色调。
钟离希忽然害怕的嘤嘤哭着,嘴上开始嘟囔起来,细细听了好像是些骂人的脏话。也不知道这大家闺秀是跟谁学的,说起来一套一套都不重复。
阿乌无视了奇怪的钟离希,在贵妃榻上收拾了个地方躺下小憩。
太神奇了!难道本家的就指望着把她们这样关一宿,第二天她就会惊恐过度什么都答应?真鬼都无所谓,何况这是个能喘气儿的呢。
在这梦幻又有点惊悚的色调里,阿乌惬意的眯眼看着钟离希的方向。七老爷提的那三条,不正是他们最最在乎的三个地方么。
能够扭转本家落魄局势的钱财、能够挂上强力背景的姻亲、爬上朝廷高位的子弟。从利用钱、到利用人、最后到利用自己人,这一步一步的递进真是想的太美了。阿乌还有点小感动,这些人也太看得起她了,还真想靠着她做到全家翻身?
她思索着摸了摸下巴,看着钟离希的双眼渐渐带了笑意。
——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四更刚过,天边还在一片黑暗之中,小院里就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和哭泣声。
紧接着灯火一盏一盏的亮起来,随后有丫鬟冲出房门,不加阻隔的喧闹声更清晰不少。
闻讯而来的七夫人匆匆跑进门,她只来得及披上一件斗篷,下面罩着的是单薄中衣。她一进门就看见小闺女在床上捂脸痛哭着,难受的她心都要碎了,“念儿!念儿怎么了?”
“小小姐好像是起了疹子。”侍女一边说着,一边忙着的去拉钟离念的胳膊,“您别挠了,当心伤了自己的——”
挣扎的空档中钟离念的手挪开了片刻,侍女被吓得一下松开了手,差点没跌坐在地上。她瞧见钟离念起了满脸细小的水泡,被她自己抓破以后流出了淡黄色的脓水和血。黄红相间的液体顺着脸流了下来,偏偏她自己还不知道。
“娘亲,我的脸好痒啊!我是不是受风起了疹子?我是不是要被毁容了?”钟离念明知不能抓破脸皮,可这痒深入骨髓,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哭的撕心裂肺,为了身上的难受、为了自己貌美的容颜。
七夫人腿一下就软了,“快!快叫大夫啊!”
直到天光初放,这场热热闹闹的大戏不仅没有落幕的意思,反而还愈演愈烈,似乎要到达了高//潮。
七夫人和七老爷守在外室等着,尽管大夫已经忙活了很久,可屋里的宝贝女儿还是毫不停歇的哭着,嚎的嗓子都哑了。
七夫人熬了一夜,熬的她眼眶通红直流眼泪,她这两个亲生的宝贝女儿啊,这到底是有什么孽障,为什么要发作在她的孩子身上……
“老七!老七!钟离衍——”门外传来火气极大的喊叫声,是四老爷拎着个卷轴一样的东西风风火火找上门来。
七老爷正在气头上,见到这个冤家哥哥更没了好脸色,“大清早的你叫嚷什么,嚎丧么!”
四老爷阴着脸道,“呵,刚刚邬羌的商线送新货回来,我去入库的时候发现库里的东西全都受潮了。”
“这不可能。”七老爷斩钉截铁的说着。
他当然不信了,冬季本就天干物燥,而且今年直到年底都没下过一场雪,干的他天天早上鼻子里都裂开,还能受的哪门子潮!
“你自己看吧。”四老爷气的不想多说,直接将手里的卷轴摔了过去。
七老爷拿过画轴展开,顿时脸绿的和黄瓜一样。这画是他从一个韶华人手里得来的,经好些个大师鉴定过,确认是四百多年前一位名家的真迹!而现在,他的宝贝古画上铺了一片片绿色黑色的霉斑,腐坏的纸张散发着一股恶臭,叫人恶心的想把东西扔开。
七老爷手抖的问,“其他东西呢?!”
四老爷找了个地方瘫坐下来,“也都差不多这样,昨天下午还例行清点过,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什么声音?谁在哭?”
“完了完了,这怎么会啊!”七老爷又惊又慌,完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问话。放在木匣子里塞了填充草的名画都能变成这样,别的东西岂不是受损更严重,这可要他损失多少!钟离家商线那么多,能不远万里往本家运的绝对都是好东西啊!他感觉到心肝都在颤抖,颤的比自己女儿出事时候更加厉害。
四老爷面色不善的细细的打量着七老爷,在心里盘算着这个人下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之前本家就是他这老四说了算,虽然出了那档子丑事之后被老太爷革了职,但是经过小半年的努力,实权也在慢慢回拢。他才刚收回大权没几天就出这样的事,会不会是老七一直记恨他,所以就在暗地里下手?
库里的很多东西都是老七那条商线上下来的,想来做个手脚应该是很方便。
不得不说这人真是太狡诈了。
如果是火灾,必然会引起骚动,而且深查下去还容易露出马脚。这受潮却是悄无声息的,谁都发现不了,最后真发现了也已经于事无补。论起来这就叫做天灾,那还查谁啊?
七老爷焦虑极了,这事儿赶事儿的都堆在他头上,叫他火大的无从发泄。
不过四老爷的盘算神色全数落在了七夫人眼里,她冷哼一声开了口,“我知道四哥是怎么想的,但这事绝不可能是我们七房做的。你也看见了,念儿昨夜里刚出了事,到现在都还没好过来。事情怎么会如此凑巧,想来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你说钟离锦?”四老爷脱口而出,现在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七老爷忽然顿住脚步,两手一拍大声道:“对啊!不是说这国师通灵感天么!如此诡异怪哉之事定是她所为!说不准她就是个妖女,还跑回本家来乱施妖法!”
四老爷嗤笑一声,“这没有证据的事儿你怎么怪在她头上。”他可以说是早有经验的那个了。